我和欧春暖下楼的时候碰到叶眉绢,我们很意外。叶眉绢问欧春暖朵朵在哪个病房,她想去看看。我们把叶眉绢带到朵朵的病房。朵朵的体温又升高了,小脸儿红红的,眼睛也睁不住了。高豆豆正用冷毛巾擦着她的额头。
“让我来吧。”叶眉绢从高豆豆手里接过毛巾,轻轻地擦拭着朵朵的小脸。
“叶姐姐。”朵朵费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叶眉绢。叶眉绢想逗朵朵笑,可是她自己先落下了眼泪。“姐姐别哭,朵朵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朵朵想抬起手抹去叶眉绢脸上的泪水,可是她的手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手上扎了针痛吗?”叶眉绢抚摸着朵朵的小手。
“不痛。”朵朵说,“护士阿姨说了,打了针,吊了盐水,我的病就好了。”
叶眉绢见朵朵说话很吃力,就没有问她了。她一边给朵朵擦脸,一边唱着歌。朵朵在叶眉绢的歌声里很快睡过去了。
“你快回去吧。别耽误了训练。好运北京一开赛,你们的任务就来了。”高豆豆对叶眉绢说。
“让我再陪朵朵一会儿好吗?”叶眉绢用恳求的眼神望着高豆豆。
我把高豆豆拉到病房外面,让他给妻子打个电话,孩子这个时候最需要母爱。高豆豆摇摇头,妻子已经伤透了他的心。“你不要考虑自己的感受好吗?你为朵朵想一想吧。”欧春暖说,“她虽然没有哭喊着要妈妈,但她这个时候最渴望妈妈。”
高豆豆给妻子打了个电话,两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电话那边还穿来他妻子的哭声。高豆豆挂了电话说妻子不肯来。
叶眉绢离开的时候,朵朵竟醒了,她偷偷地看着叶眉绢走出去。叶眉绢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朵朵在看她,又走了回来。朵朵却懂事地闭着眼睛。“你这个小鬼头。”叶眉绢在朵朵的鼻子上点了一下,又附在她耳朵边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叶姐姐,我舍不得让你走。”朵朵想抱住叶眉绢,可是抱不住,她的手一点力气都没有。
“姐姐还要上课呢。姐姐迟到了,老师要批评她的。”高豆豆对朵朵说。朵朵懂事地转过脸去。
我向叶眉绢问了一些学校里的事情,叶眉绢告诉我,现在的训练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就是更严格更有针对性了。学员也被分成了两拨,一拨是搞礼仪服务的,一拨是搞颁奖的,训练的内容也各有侧重。
叶眉绢刚走,东方柳娘回来了。让我们大感意外。“我把孩子们托付给学校的老师了,我再来陪陪东方月。你们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东方柳娘对我说。
“她为什么不直接去东方月的病房?却到了朵朵的病房。”欧春暖偷偷地问我。我说东方柳娘顺便来看看朵朵吧。欧春暖笑了,说:“你真的没看出什么来吗?”我摇摇头。欧春暖就没说了。
东方柳娘在朵朵的病房里站了一会儿,去了东方月的病房。
“我看有点意思。”欧春暖对我说。
“什么意思?”我问她。欧春暖只是笑。我莫名其妙。
我和欧春暖回到东方月的病房,姐妹俩正在愉快地聊天。白晶晶也在,东方月把白晶晶介绍给了东方柳娘。白晶晶叫东方柳娘大姐,东方柳娘很开心。
“你成为好运北京的颁奖礼仪小姐了,高兴吗?”欧春暖问她。
“当然高兴了,就像天上掉馅饼一样。”白晶晶掩不住心里的喜悦。
“我还认了个干妈,就是白晶晶的母亲。你有空也去看看她,她就住在我家里。”东方月对东方柳娘说。东方柳娘的鼻子一酸,她知道东方月对于母亲的死至今依然心怀愧疚。
我向护士咨询了东方月的伤情。护士告诉我东方月已经在康复中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我决定让汪峰留下来继续照顾东方月,自己和欧春暖回学校去继续工作。东方月对我的决定有抵触情绪。
“为什么不是你留下来呢?”东方月问我。我说汪峰对纪录片的整体工作不熟悉,他去了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对,对。我只是江流儿的助手。”汪峰接着说。东方月极不情愿地答应了。
临走时,我把东方柳娘叫了出来,把自己和东方月以及欧春暖的情感纠葛告诉了她,恳求她在照顾东方月的时候,开导开导东方月。“我不会让悲剧重演的。”东方柳娘对我说。有了她这句话,我和欧春暖安心多了。
我和欧春暖走后,汪峰对东方月更是殷勤,给她削水果,帮她翻转身,弄得东方柳娘都插不上手了。很快地东方柳娘就看出了眉目。
“我去看看朵朵吧。”东方柳娘对东方月说。
“你去吧。让高老师回去休息休息,他明天还要上课呢。”东方月说。
东方柳娘走了,病房里只有汪峰和东方月两个人。汪峰感到有点紧张。“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东方月问汪峰。“你差点把我害死了。”汪峰说。“我……”东方月很疑惑。“你想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能活吗?把你从出事的汽车里抱出来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就一直悬着。哪怕一点点的意外,它就会摔个粉碎。”汪峰说。
东方月沉默了,她背过脸去。汪峰赶紧跑到床的另一边,盯着东方月看。东方月说:“我的心里只有江流儿。汪峰,对不起了。”汪峰动了一下嘴唇想告诉东方月我并不爱她,又忍住了。顿了一下,东方月说:“其实,我心里也清楚,可是我就放不开。”汪峰让东方月不要多想,把伤养好再说。
朵朵的病房里,东方柳娘正在给朵朵梳小辫子,进来一个珠光宝气的女子。“妈妈,妈妈。”朵朵兴奋地叫了起来。“你爸爸呢?”那个女人看都没看东方柳娘一眼。“爸爸出去吃饭了。东方阿姨在陪我。”朵朵说。东方柳娘把朵朵的辫子梳理好,插上发夹,悄悄地退出了病房。朵朵的妈妈没有送她。朵朵不满地看了妈妈一眼。
“妈妈真没礼貌。”等东方柳娘走后,朵朵对妈妈说。
“这个阿姨是你爸爸叫来的吗?”妈妈问朵朵。朵朵摇摇头。
“你以前见过这个阿姨吗?”妈妈又问。朵朵又摇摇头。
“妈妈,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吧?我一直在想你呢。”朵朵说。
“妈妈的工作还没有做好,等工作做好了,妈妈就回来。”
“爸爸的工作没做完,爸爸每天都回家,你为什么不呢?”
“妈妈的工作和爸爸的不一样。”
“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朵朵了?”
“不会的,朵朵乖,朵朵是妈妈的宝贝,妈妈怎么会不要朵朵呢?”
高豆豆回来了。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看到了她身上昂贵的首饰,他顿时产生了严重的陌生感。高豆豆把香烟掐灭了,丢进垃圾箱里,走到窗子前,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
“爸爸,妈妈来了。”朵朵说。
“你来了,耽误你的时间了。”高豆豆对妻子说。
“朵朵的情况怎么样?”妻子问他。
“她只是高烧,医生还没有查出原因来。”高豆豆说。
“不,护士阿姨说了,打了针就会好的。”朵朵说。
“哪个女人是谁?”妻子问高豆豆。
“哪个女人?奥,她是东方月的姐姐,在医院里照顾东方月的,顺便来看看朵朵。”高豆豆说,“这些事你不应该管了吧?”
“我随便问问。”
朵朵睡着后,她妈妈就走了。高豆豆没有送她,他知道从这个病房出去,她又是别人的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