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秋一脸茫然。
马皓淡笑,示意她稍安勿急,“我这么与你说吧,如今看着像是凌瑄与太子在争位,其实这天下早晚是你们家王爷的,只是有人不想让他这么早如愿坐稳那张位置。而那个人就是我的父亲。”
“为什么?”第一次有人愿意与她这么透彻的分析了朝事,墨秋眨着泪眸好奇的问着。
“原因你知道,因为我父亲,秦将军惨死,林家几乎倾覆,因为这些年,他与若兮的苦苦支撑。就如你说的,他们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他不是婕妤,不会顾忌曾经的那点亲情。”马皓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他会与墨秋这么平静的讲着当年的恩怨。
“王爷不会杀他的”,墨秋急着说。
“是,他确实不一定会杀他,可是他不会让他再这么高高在上,至少兵权,他会握在自己手里。他的亲舅舅就是因为兵权死的,你说他还会放任这兵权还在我父亲手里吗?”
“还有马昭仪”,墨秋说着,马昭仪肯定会帮了她的哥哥的,王爷要夺兵权,不会那么容易。
马皓苦笑,“相信我,如果姑姑知道真相,第一个要杀父亲的就是她。”
墨秋不吱声了,还真是,马昭仪对秦将军的感情曾经轰动全京城,如今生死相隔,要是被马昭仪知道他们兄妹是罪魁祸首,她一定会杀了马冽再自杀,所以才会下了封口令。“即使没有了兵权又怎样呢,如果他现在帮了王爷,王爷会善待他的。”
善待不善待太虚无了,怎的及得上融入血液的仇恨来得那么强烈,马皓笑,“那是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父亲不敢赌,他只能拖着,让这一天尽量晚一些到来,或者寻一种牢固的依靠,让凌瑄对他有所顾忌,不敢或者不能报复了他,至少要能保得住马家的世代荣华。”
“如今他找到了?”
马皓点头,与她如实说了,“是,妍儿的婚事,让马妍嫁给他,做了皇后,他就是未来的国丈,凌瑄就动不了他了。”
“所以你们要拆散若兮跟王爷”,墨秋大抵听了个明白,瞪了他,“也包括你。”
“我没有”,马皓赶忙摇头,“我只是不想若兮受到伤害。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女儿跟现在皇宫里的女人一样,一个个守着活寡。即是凌瑄没法给若兮后位,可她也会是下一个秦婕妤。”
墨秋懂了他的意思,若兮死了,就不会有人跟他们的女儿争了宠爱,她突然觉得有些后怕,她不该离开若兮。可是,不对!“马冽不会杀若兮的。”她虽然很讨厌马冽,可对此到非常肯定。
马皓泄了气,拧了拧她的脸颊,“不要直呼我父亲的名讳好不好。”
墨秋打落了他的手,心虚的嘟囔了,“我说的是实话”。平时说习惯了,一时没收住嘴。
马皓笑,她倒真了解他。“他当然不会杀她,可马妍不是他一个人的女儿。”
“你是说陈菲”,墨秋瞠大了眼,赶忙又改了口,“我是说你姨娘。”
马皓点头,“她早就知道陈家是强弩之末,早就计划着要把女儿许配给凌瑄了。”又苦笑着补充了句,“陈家的人对皇家的后位有一种特殊的执着。”该死的,他也流着一半陈家的血。
墨秋七七八八也能把整个事情连串起来了,“所以你说要娶若兮,你姨娘就会有顾忌,不敢动若兮?”
“是,不止是她,还有许多想着靠女儿荣华富贵的人。”据他所知,直到现在还有很多人再后悔,当年没有赶在秦婕妤入宫前就杀了她。
“也许还能有别的方法啊”,墨秋小声的说着,毕竟想要杀若兮也不是简单的事,“还有,这又与沈夫人的逝世有什么关系?”
马皓惨淡一笑,想起那个温柔的女人,似乎还在昨天,她轻柔的为他拭去脸上的污渍,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温暖。“她是陈菲害死的,那是她为她女儿的皇后位埋下的第一个伏笔。”马皓眼眶微红,望着错愕的墨秋,“恨我吗。”
墨秋忍着眼里的泪水,使劲的摇了摇头,“若兮说过,你是你,你爹是你爹,她,只不过是你姨娘。”吸了吸鼻子,呜咽着问了他,“若兮知道吗?”
“知道,所以她也不会放过马家。”这恨冬日里山顶的积雪越积越厚。
“那你爹呢?”
“他不知道,我不敢告诉他。”
墨秋了然,如果马冽知道了,指不定会是一场人间悲剧。
两人静坐了一会,烛台里的蜡烛已快燃尽,墨秋起了身,“我要走了。”
马皓握着她的手,“跟我去山西吧。”
墨秋摇头,不可能,军营里出现个女人算什么,况且,听他这么一说,她更要回去守着若兮了。
马皓也不强求她,送她出了去,对了边上的帐篷唤了,“小梁”。
刚才那副将垂着头出了来。他就知道他没睡,指不定竖着个耳朵怎么偷听呢。这也许不能怪了小梁,他早就觉得这两人不对劲了,如今都追来了,啧啧啧。
墨秋瞪了马皓一眼,叫他干嘛。马皓笑,对着小梁吩咐道,“送她回去。”
“不用了”,墨秋忙拦着。
就是么,梁副将心里嘀咕着,来都来了,还回去干嘛,直接带去山西得了。
马皓却没理会墨秋,沉声又吩咐道,“进了城,再回来。”
“是”,梁副将嘀咕虽嘀咕,可也赶忙应下了,指不定是以后的少夫人,可要保护好了。
“马皓。”
“乖,好好的,等我回来。”马皓轻拍了拍还不依的墨秋,将他们送出了军营,直到骏马消失在夜色中,才回了身,却见袁逸站在后头,也不意外,这小子,指不定偷听了多长时间了。迳自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马皓”,袁逸出了声,“对不起,我错怪了你。”
马皓冷哼,“哼,知道就好。”想起他与岳婉的那些事,轻轻叹息,劝到,“你也别折腾了,跟婉儿好好过日子吧。”
袁逸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没折腾,他只是一时还接受不了,婉儿怎么就成了他的妻子。想起那日在马府他说的话,又说道,“马皓,其实我跟魏思都不伟大,你才最伟大。”
这呆子,马皓想笑,可明显有人赶在他前头,两人回头望去,见魏思站在夜色下,抿嘴在笑。
马皓亦笑,“得了,三个伟大的男人都凑齐了。”
袁逸挠了挠头。
魏思仰头望了望夜空,“夜色很好,该温一壶酒。”
辰时过半,墨秋才到了京城,梁副将又匆匆回了去。直到回了沈府,墨秋才想起,她偷偷去给马皓求的平安符竟忘了给他。三个月后,她自责的认为是不是她不忘了,马皓就能平平安安的归来。
墨秋到沈府的时候已是巳时了,若兮早起了,特意在院子里候着她,见她进了来,挑了眉,“哟,回来了。”还绕着她转了圈,“胆儿可肥了啊,敢给我偷偷出去会男人。”
墨秋红了脸,瞪了她一眼,“你说什么呀。”
“哼,还瞪我。”若兮仰了头,睨着她,“我说错了吗。”她这会像及了是个不讲理的刁蛮任性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