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她正独自伤神时,袁逸进了来,拎了两个木桶,冒着热气,应该是热水。岳婉这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个浴桶。
袁逸低着头把热水倒在了浴桶里,挠了挠脑袋,小声的问,“你,要不要……沐浴。”
岳婉这才知是自己瞎想了,望见他,又想起那事,红了脸,拉高了被子,裹紧了自己。
袁逸见她半天没吱声,偷偷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红彤彤的脸上挂着泪珠。“你怎么哭了”,忙忙跑了过来,坐在她边上,望着她尖了的下巴,心下很是愧疚,“婉儿,对不起,是我不好。”
突如其来的幸福,在她准备要放手时,幸福却撞了来,岳婉的泪水又落了下来,却是感激的泪水。
袁逸却慌了手脚,胡乱的擦着她的泪水,“婉儿,你别吓我。”
岳婉心间满满的幸福要溢出,怕他胡想,胡乱扯了个理由,“袁逸,我痛。”这痛倒是真的,她这会全身上下像碾轧过了一样,方才正伤心,也没顾得上。
“哪,哪痛。”袁逸掀了她的被子要检查,想起刚才自个醒来时的那一阵混乱,又问,“是不是那儿,娘说泡个澡就好了,我给你水都打好了。”
岳婉抓紧了被子,哪能让他检查了,虽然有了夫妻之实,可这突然的亲密,她一时还接受不了。至于他说的那,她当然知道,还来不及害羞,又听他说去问了婆婆,睁大了眼,“你,你还去问娘了。”
袁逸见她恼了,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小声的解释,“我不知道啊,你流血了。”他方才真是吓坏了。
“你真是个呆子”,岳婉哭笑不得,蒙着脸躲进了被子里,她明天没脸见人了。
又是一片混乱。
这里的麻烦好似解决了。御史府里,岳阳还跪在院子里,不过多亏若琦的药,背上的伤已经不那么疼了,就是肚子还有些饿。岳老头是铁了心要罚他了,他到现在还没喝过一口水呢。
瑄王府的书房里,凌瑄撑着下巴仰望着夜空的那轮弯月,嘴角微微上扬,真狠心,真不来帮我了。
后厢房的夏莲哭累了,也睡着了,眉头还深锁着,梦里还是岳御史气冲冲的脸,还有那句你死了也进不了我岳家的门。“岳阳”,梦里不知谁呢喃了一句。
将军府里,病榻上的马皓突然睁开眼睛,边上守护的丫鬟已站着在打盹了,动了动脚还是没有知觉,苦笑着他现在连寻死的力气都没有。转头,望见挂着帐幔上的那个平安符,那是他去漠北时,墨秋为他求的。秋儿,你为什么没有来,你嫌弃我了吗,嫌弃我这个残废。
翌日,丞相府。
若兮在屋里,望着进进出出忙得不肯停下来的墨秋,轻叹,“你可真狠心,比我还狠心了。”
墨秋不搭理她,拿了抹布又要擦了桌子。
“秋儿,这桌子你已经擦了两遍了。”
墨秋一愣,“没擦干净,我再擦一遍。”
“你半个时辰前也是这么说的。”
“那我去洗衣裳。”
“衣裳吴妈已经去洗了”,若兮拉住要出去的她,“秋儿,你歇一下好不好。”
“我还有好多事要做。”
“府里有人做,你不是我的丫鬟。”若兮握着她冰凉的手,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挂念着马皓,却又不敢去看他,“秋儿,去看看他吧。他很不好,不吃不喝,也不肯用药,再这样子他会活不下去的。”
“他死了,我就跟着他去”,墨秋捂着嘴,失声的哭着。
若兮看着心中苦涩,早知道她存了这心思了,轻轻拥着她,“能陪着他一起活下去,不是比陪他去死更好么。秋儿,他想见你的,去劝他活下去吧,陪着他一起活下去。”
将军府里。
若兮带着墨秋来时,马皓正痛得不能自已,身上密布的伤口本就还没有复原,这几****又停了药,旧伤复发,锥心噬骨的痛遍布全身,侵蚀着他最后一丝的理智。他嘶吼着扯着身上绑着的绷带锤打着伤口,想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缓解他无法忍受的折磨,也许痛死过去了,就不会在觉着痛了。
两人在屋外,只听见他痛苦的叫声,和满屋子的哭声。不等通报就冲了进去。
屋子里,他已滚落在地上,手被按在背后,马冽也顾不得他身上的伤了,叫人死死的压着他,不让他挣扎,满身的血迹。边上马夫人和马妍在呜呜的哭着,马冽也是老泪纵横。
“马皓”,墨秋进屋,望见这场景,就是一声尖叫,冲了过去,抱着他,推开压着他四周的人,尖叫着,“走开,走开,你们干什么,快放开他。”
满屋子的人震惊的望着她,若兮怕马家人看出端倪,忙亦跟了上去,冲着小武厉呵,“放开他。”
小武松开了,另外几个家丁看了看马冽,也松开了。
马冽过了来,抹了脸上的泪,“若兮啊……”
若兮跪坐在马皓边上,才发现他身上的绷带都染了血,伤口是又扯开了,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冲着马冽就吼,“太医呢,太医在哪里。”边说着边解开他身上层层的绷带。
马冽站在边上有些难为,马皓根本不让太医近身,太医要进了屋子,他又要发脾气。
墨秋抱着马皓,泪珠一颗一颗滴落在他颈间。
马皓倒不挣扎了,抬手却要推开她,“走,你走,我不要你们来可怜我。”沙哑的声音透露着他此刻的虚弱。
这时马妍跑了过来,冲着若兮就骂道,“沈若兮,你来干什么,都是你,你这个扫把星,是你把他害成这样的,你还有脸来。”
若兮没有理她,没有停下手下的活,她甚至头都没有抬,“小武,把药跟绷带给我。”
“快去”,小武还愣住,马冽怒斥着。好不容易儿子消停些,还不赶快换要。
小武忙去拿了来,丫鬟们就要上来帮忙。
马妍见着,心中不服,就要拉开她,“沈若兮,谁要你来假好心。”
“出去。”
马妍瞪大了眼镜,看着看都没事看自己一眼的沈若兮,满眼的震惊,“你说什么,这里是我家,该出去的是你。”
“出去”,若兮冷眸扫向她,“我叫你出去,听到没有,全都出去。”
有些人冷冷的一句话比他人的大喊大叫更有用,更能震慑人心,一屋子的下人全都垂下头,马冽挥了挥手,下人们都出了屋子。
“你带妍儿也先回去吧”,马冽回头与陈菲说着。
“是”,陈菲拉着还不依的马妍下去了,临行前望了一眼跪在地上忙活的若兮。沈若兮,我果然还是小看你了。
“舅舅,去请陈太医吧。”
马冽知她这是让自己也出去,点了点头,看着一直抱着儿子的墨秋,心里有疑问,此刻却不是问的时候,亦出了去。
“墨秋,别抱着他了,快来帮我。”若兮哪会弄这些啊,不好容易把绷带剪开了,看着渗着血的伤口,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更可气的是那两人还一句话都不说,她是墨秋来好好开导他的,不是让她来抱着他哭的。
墨秋回了神,望着他满身的伤口,手都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