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你还有脸提她,瞧你教出来的什么女儿,公然顶撞公主,辱骂昭仪,还要陷她的父亲于不忠不义的地步,我怎么会有这种女儿。滚,你给我滚,我跟你说过你安安稳稳的呆在屋子里,若再有下一次,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
争吵的声音越来越远,墨秋止不住的窃笑,狗咬狗啊,她方才还想多看会好戏呢。若兮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安分些。墨秋吐了吐舌头,看了一眼马皓。正巧,他也瞥向这边。
马皓看着她满眼的幸灾乐祸,本就沉着的脸色更黑了,沉声问,“你很得意。”
墨秋冷哼,挣开拽着自己的若兮,冷哼,“是又如何。”
“墨秋,你有没有心。”
“早死了。”
他一句话怼得他胸口的怒气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冷呵,“小武,快点走。”
这大冷的晚风吹着,小武的额头却还满是大汗,战战兢兢的推着轮椅加快了脚步。
“你何苦与他过不去。”若兮瞪了墨秋,忍不住数落着。
“哼,活该,谁让他助纣为虐的。”
“你这都是什么话啊”,若兮无奈的摇头,“他心里不好受,你这些天别去惹他。”
“我惹他做什么”,墨秋翻了个白眼,“若非他自己说那些讨骂的话,我还懒得搭理他呢。”
“你啊,别嘴硬了。你哥呢,最近可好?”
“他”,墨秋不高兴了,嘟着嘴,“一点都不好,高达被调走了,明升暗降,谁都知道是王爷的意思,哥哥如今代理卫尉府的所有事宜,底下不少老人不服。跌脚绊手的,他想做些事也放不开来。”
若兮拍了拍她,轻声安慰道,“慢慢来,他还年轻呢。”
墨秋点头,又忍不住嘟囔了句,“王爷可真狠心。”
若兮笑,她最近听到不少人这么说他了。
草草的用了些清粥,若兮一早就上床歇息了,辗转反侧,却不能入眠。人啊,一安静,所有的思绪就都蹦出来了。
恐惧、烦躁如夜幕般笼罩着她,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如今她出不去,外头的消息,只能通过墨秋的只言片语才能得知。那种一无可知的感觉最让她害怕,她不知道哥哥在干什么,不知道凌瑄到底还能忍多久,不知道朝上的局势。
高达已经调离了京城,这不过是马家军的冰山一角。徐将军因为徐芳,已与马冽不合,可也仅仅只是不合,他对家里的妻女早已疏远,又有把柄握着马冽手上,定然是不会与马冽反目的。还有什么?她能知晓的只有这些,可这远远不够,指着将军府里头的几个女人斗起来,来瓦解马冽,这无异于是天方夜谭。还有马皓,他洞察一切,不可能会坐以待毙,他又会做什么。
至于外头,太子一直被软禁在东宫,以他的能耐,想逃出那牢笼,易如反掌,更别说如今凌芸还在京城。他为何迟迟不走,因为想与凌瑄联手铲除马冽?还是还有着其他心思?他真的不要那张皇位吗?如果不要何苦这些年在京师苦苦挣扎?只是守护?可这守护却让她心底由生恐惧。这种执念,要怎么放下?或许,他压根就不想放下?
一个激灵,迷迷糊糊的若兮猛然惊醒,寒夜里,她却冷汗连连,她想她该是去与他见一面的。
她一夜无眠,不远的马皓亦是如此,至于前头的将军府,就更热闹了些。
小玉随着马冽去了东院,她不放心马柔,却不敢拒绝马冽,她太了解陈菲,知她今晚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被逼到墙角的人还怕什么警告吗。“老爷,不如贫妾去看看柔儿吧。”
马冽知她担忧,这也是他特意把她叫来东院的缘由,摆了摆手,“随她们去,她若连这点麻烦都解决不了,也不值得我在她身上花这么多心思。”
他一脸的漠然,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父亲,的确,他本就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在他的眼里,或许除了马皓,其他人都是他的棋子。小玉心中苦涩,有些事即便心知肚明,可也远没有挑明了来的那么痛苦。
而马柔也的确没有让马冽失望,当陈菲冲进她的房间,对她又打又骂时,她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的跪在陈菲脚边,任她撒够气了才开口。“夫人息怒。”
“夫人?”陈菲冷笑,“怎么现在又改口了,在人前一口一个大娘的不是叫得挺顺口的么。”陈菲也累了,坐下歇息,见她态度卑微,打心眼里看不起她,却又觉得格外的舒坦,就像是把她狠狠的踩在脚底下的那种舒坦。“贱蹄子,你仗着那个贱人给你撑腰,敢给我脸色看,你胆儿可真肥了。”
“奴婢不敢”,马柔匍匐跪在地上。
“奴婢?”陈菲冷哼,“你如今可是马府的小姐,下个月就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这奴婢奴婢的,可有失体统。”
“柔儿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妄想,尊父命进瑄王府,亦不过是助王妃日后夺取后位。”
陈菲侧目,不知她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马柔知陈菲多疑,怕是不会轻易相信,垂着头继续说着,“我与王妃都是马家之女,父亲自是希望我们光耀马家门楣。可我出生卑微,即便因为这幅皮囊,入了王爷的眼睛,可嫡庶有别,终不过是后宫里的一粒尘埃,而王妃不同,她出生高贵,是日后后位的最佳人选,父亲对她寄予了厚望。可眼下她在瑄王府里,孤立无援,处处受人恶气,还遭奸人挑拨,眼看着就要毁了自己的前程。父亲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让我进宫陪陪王妃,我终年长王妃几岁,可以为她挡些风雨,待日后,也可以为她分忧,协助她治理后宫。”
她句句话说到陈菲心里去了,听着觉着有理,就算是她顶着与沈若兮有几分相似的脸,可她终究是个庶女,成不了什么气候,马冽要她有何用,那个绝情的男人野心有多大,她再清楚不过,他要的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皇亲国戚。心下渐渐宽了心,只是有不敢完全相信,冷声问,“你父亲会有这个心?”她可没忘了那些冰冷的话。
马柔知道她动心了,亦知她耿耿于怀的是父亲最近的态度,敛去心思,又道,“夫人糊涂了,父亲不善言语,最近又出了那么多事,有时候难免口不择言。他终究是疼您的,不然的话,府里头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孩,他这跟您置气,还偏偏选了您的近身婢女侍寝。”
陈菲想到这事就气,“他是想羞辱我。”
“夫人,您这话可说的不对。”马柔听出她话里气已消了几分,抬起身子,跪在她边上,“玉姨娘终究是您带进府里的,与您同气连枝,这些年她与您主仆情深,父亲也是看在眼里的,他是知晓玉姨娘即便是得了宠,也不会与您为难。”说罢,顿了顿又道,“男人嘛,偶尔总会尝尝鲜的,可心里头装着的总还是与自己一路结伴走来的发妻,玉姨娘再得宠,可也是您的婢子,这是变不了的事实,府里头的下人清楚,玉姨娘也清楚,父亲心里,那更是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