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君家,是靠着皇帝赏赐下来的东西在过活,以及她在帝都有了那么些名头之后,那些上门拜访的人带来的东西养着,终于不再考君安氏的绣活养着一大家子。
这样一个坚韧温婉安于室的妇人,她是绝对不相信她会出去与人厮混,甚至是大胆到生下自己这样一个孽种。
“老婆婆,我娘如今昏迷着,无法见到你,也是无法验证,你说的话,究竟是真,还是假,但,你既然是知道,我,不是这君家的孩子,那想必,老婆婆自然是知道一些,小柒的身世真相?”
君柒说得漫不经心,说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
比起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冷静清醒。
“这,老奴就是不知道了,只知道,那人,曾经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名门官人,至于是谁,老奴真的不知道,老奴就只是一个接生的,哪里是知道那么多啊!小姐!老奴也是没想到您,您就是那位当年安素真大姑娘坚持要生下来的小姐,若是老奴知道,老奴定是……”
“定是如何?定是不会在我面前说出来?”
君柒打断了她的话,站起身子,不再看她,说这话的时候,话语声音里带了些明显的嘲讽之意。
那老妪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君柒看着面前紧皱着眉头,脸都快被头上的梁顶绿帽子压得也快成绿色的君枫林,“爹爹,你相信娘会做出对不起爹爹的事么?”
若他怀疑君安氏,若他犹豫半分,若他相信,那君枫林就是个狼心狗肺懦弱无能的人。结果,显而易见,男人总是经不起考验与推敲,至少一部分男人如此。
君柒只是简简单单得问了一句君枫林,是否是相信自己的娘,是否是相信娘亲回忠贞不渝,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而已,如此简单的一件事罢了,这君枫林却是犹豫了,半天都是没说话。
末了,却是对君柒模糊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小柒,有些事,你不懂,你还小。”
听到这样的话,她真是笑了,真是要仰天长笑,怎么有的人分明是自己的问题,却说是别人不懂?
“爹爹,我即将要嫁人了,婚期虽未定,但婚事也是定下,日后就要为人妻,如何不懂?”
君柒收了笑声,语气凌厉十分,看着君枫林的时候,就像是看着一滩扶不起的烂泥,她也不屑去碰触。
君枫林反应过来君柒的话后,便是有些窘态,赶紧向君柒解释,但此刻的解释,却是能说明什么?半点都是说明不了。
外边的风依旧吹,快活的人依旧快活,转入生命轨迹的人也不会忽然停下转动的轨迹。
就如同此刻,他说再多的话,也是挽救不了他方才的那一刻犹豫,泼出去的水,怎么都是收不回来的。
“小柒,爹爹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爹,你无须多说,你既然是相信这与我们毫无关系的老婆子说的话,都是不相信与你这么多年夫妻的娘,那,你让我该如何想?”
君柒指着地上还是跪着的老妪,“况且不提,这人是否就是有人故意雇来的人,借此破坏我君家家族关系,爹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都是读到了哪里去?那些大道理,那些东西,都是被你吃了,还是被狗吃了?”
她毫不客气,如同‘泼妇’,清冷而直白的话语,响彻了这整个大堂,却是让君枫林无言反驳,也是无地自容。
“小柒,爹——”
君柒不等她说话,一把用手用力扯去了地上的老妪头上的头巾,刹那间,头巾下面整齐的头发与外边杂乱不堪的发丝,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她捏着手中的深蓝色头巾,“一个专门给人接生的质朴老妇人,怎么会里外不一呢?”
林平看到那老妪的头发,不禁皱眉,本是暗想,这君柒是惹祸上身,没想到是这老妪有问题,既然是他带进来的,他必然是要负责,可还未等开口,下面那跪坐在地上的老妪,一下子变换了脸色,从可怜穷苦的老妇人,忽然成了举止有礼一看便是曾经也是大家里出来的老妇人,“老身方才,多有得罪了。”
这忽然之间的转换,让人不解,却更是给君安氏十几年前的事,添上了一抹神秘之色。
“君五小姐,老身方才所言,半分不假,你若不信,待君夫人醒来,一查便是。”
她沉着淡定的神色,倒是让人生了疑心,也让才缓过神来的君枫林,又是心中怀疑。
而在里面一直偷听着外面动静的方氏听说了外边的事,想了想,也顾不上衣衫凌乱不堪了,就是撩起珠帘从后走出,“老爷!妾身可以作证当年之事!”
众人被方氏这忽然从里面走出,上来就是这么一句也是弄得愣住了。
就连那老妪,也是将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方氏,不知道这从里面忽然跑出来的浑身凌乱不堪的女人究竟是谁,跑出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她难道真的是知道她胡诌的当年的事情?
方氏是激动之下,从里面冲出来的,那一刻的脑子,只听到了那老妪说的话,可以让自己扳回一成,更能让君柒从此在君家再无地位,这样一个野种,在君家被当做是嫡小姐养了这么多年,现在真是身份被揭穿了,理所当然是应该要变成比起庶女来还要不如的地位的。
她暗自定了定心,努力劝解自己有些害怕和担忧的心,毕竟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也只不过是顺着那老妪的话,而胡诌出来的,只希望不会有人来揭穿自己,那便是最好的了。
“方氏,你出来做什么?丢人现眼么?”
君枫林见到方氏从里面出来十分不满,她身为君家的姨娘,虽然现在身份还没有被休戚,依旧还是这君家的人,在外人面前穿的如此凌乱不堪,看起来就像是被人蹂躏过的样子实在是难看的紧。
“还不快进去!”他挥了挥手,示意方氏身边的贴身丫头菊青是赶紧带着自己姨夫人进去,不要在外人面前这样丢人现眼了。
菊青看懂了君枫林的意思,就要带着自家夫人进去,但方氏现在就等于是在海面上飘零的无依无靠的人,抓住一块浮木就是要紧紧抱住的人,既然现在这个老妪说的话是对自己有利的,那方氏为何不顺着这老妪的话继续说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