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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张文滔首先着手调整人员,将市局和各县市区局的精兵强将全部集中到了市局稽查分局临时负责全市的打假工作。为了加强对打假工作的领导,沿海市质监局成立了打击假冒伪劣产品办公室,负责对全市的打假行动统一部署,统一指挥。为了显示对这个事情的重视,张文滔担任了打假办公室的主任。为了防止个别执法人员给违法分子通风报信,每次行动前,张文滔要求除了带队人员的通讯工具外,要将其他人员的通讯工具全部收缴。为了加强对打假工作的宣传,张文滔联系了沿海市电视台,给了电视台一定的工作经费,专门在电视台上开辟了一个专栏叫《打击假冒伪劣在行动》,全程跟踪采访整个打假行动。一场席卷沿海全市的“打假”风暴开始了。

腾飞最近非常不顺利,去年以来,由于国家先后出台了一系列紧缩银根的政策,整个腾飞集团的流动资金出现了问题,腾飞集团在这种大的背景下,盈利能力下降,甚至出现了亏损。为了扭转这种局面,腾飞要求名下的各个企业进一步降低生产成本,同时腾飞准备重操旧业干些制假售假的事情弥补逐渐扩大的亏损。腾飞集团除了在表面上经营的几个大的食品企业以外,还经营着几家地下酒厂,这几家酒厂主要假冒生产国内知名白酒和国外的名酒,在腾飞集团中的地位很重要,这几个地下酒厂提供的超额利润对处于困境中的腾飞集团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就在腾飞要求各地下酒厂加大马力、增加生产的时候,沿海市质监局掀起了“打假”风暴,腾飞只好要求各个工厂加大警戒力度,采取白天休息,夜间作业的方法躲避质监执法人员的检查。

“打假”风暴开始以来,每一天都不断传来令张文滔振奋的好消息,电视台的宣传效果非常好,广大人民群众对质监部门竖起了大拇指。但是,令张文滔感到疑惑的是,“打假”人员一直没有打掉过假酒厂,而据张文滔在省局稽查分局时所掌握的和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沿海市的假酒制造企业不仅有,而且规模很大,在全国都比较有名,这些假酒企业到什么地方去了呢?看来“打假”风暴行动中还有漏洞。

张文滔把分管稽查的副局长和稽查分局局长叫到了他的办公室,三人一起商量如何打掉沿海市假酒制造企业的问题。张文滔在会上提出由市局稽查分局局长唐云山和另一组办案人员临时组成一个特别行动小组,在全市范围内展开秘密的调查工作,把假酒制造的窝点找到,同时要积极发动社会力量参与“打假”工作。张文滔在会上大胆提出,在电视上打出悬赏公告,如果谁提供了重大“打假”线索,就按照相关管理办法给予重奖,奖金最高可以达到三十万元。当天晚上,质监局关于重奖“打假”线索提供者的消息在沿海市电视台反复播放,就在电视台播放公告的时候,有人把电话打到了唐云山的手机上,举报人将银山县假酒团伙的生产地址告诉了唐云山,唐云山第一时间向张文滔做了汇报。张文滔决定亲自带人到假酒生产窝点进行执法行动。

为了保密,当天夜里两点,张文滔率领十二名执法人员趁着夜色赶到了银山县城郊一处废弃了的工地上,举报人声称造假窝点就在这个工地的工棚内。工棚的四周修了两米多高的围墙,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有工棚外面几盏稀疏的灯光向黑夜里四散开来。张文滔仔细听了一下,工棚里没有想象中的人声鼎沸,也没有机器的轰鸣声,难道举报人的信息有误,是故意误导我们,张文滔心想。但他并没有放弃,最后还是决定进到工棚里面一探虚实。

张文滔和唐云山一起拍打工棚外围墙中间的铁门,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回应,张文滔要一个稽查办案人员翻围墙进去把铁门打开,张文滔和办案人员小心地靠近工棚。这座废弃的工地上一共有五间工棚,张文滔和办案人员打开了中间一间工棚的门,走到了里面。张文滔看到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报废的旧机器。张文滔四处翻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正在这个时候,唐云山把看守工棚的人领过来了,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张文滔问老大爷这个工棚的有关情况,老大爷说不知道,反正就是叫他来看房子的,一个月给他几百块钱。张文滔仔细地观察这个看工棚的老大爷,他觉得这个老人和一般的看门人不一样,有点不对劲,具体怎么不对劲,张文滔也说不好。

“大爷,我们是质监局的执法人员,今天这么晚打扰你很对不起,我们到这里来是要检查的,请你支持一下我们的工作,我们随便看一下就走。”

“你们质监局是检查产品的,这个地方没有产品,请你们离开。”

“大爷,有人向我们反映这里在违法生产假酒,我们按国家要求必须进行检查,请你支持配合我们。”张文滔边说边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他在说生产假酒的时候,守房子的大爷明显有一点紧张,虽然仅仅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张文滔敏锐地抓住了。

“什么真酒假酒,这里就我一个人和一些旧机器,不知道你说些什么!”老大爷一边说一边想把张文滔他们推出门去。

张文滔的疑心更大了,要是这里没有什么,这个看房的老头应该没有这么紧张。

“你们给我仔细地搜一下,我陪这位大爷说说话。”张文滔对唐云山说道,唐云山立即带人对其余几间房子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张局长,你快来看,这里有问题!”唐云山的声音从最左边的一间工棚里传了过来。

张文滔丢下看房子老头,三步并作两步跑向最左边的工棚。在工棚里,唐云山指着一张床对张文滔说:“下面有一个洞口,洞口上面用一个铁盖盖上了。”张文滔让唐云山立即把床移走,把铁盖打开,在铁盖打开后,洞口里有灯光射出来。

这时候,看房子的老头大叫起来:“你们这是私闯民宅,你们知法犯法。”

张文滔根本没有理会老头,他要求所有的执法人员做好准备,有情况出现。张文滔仔细地观察洞口,只见洞口是一个直径为一米的圆形。有一架梯子从洞口直通洞里。除了留下两个执法人员在外接应外,张文滔和其他的执法人员沿着梯子往下走,大约下到五米深处,豁然开朗,地下有两个大车间,一个车间里的工人正在往酒瓶子里面灌酒,包装台上摆的全是假酒,另一个车间里堆满了五粮液、茅台、剑南春等名酒,大约有几千瓶。车间里有五六十个工人,因为张文滔等的深夜来访,全部停下了手中的活,把张文滔等人围到了中间。

“你们是干什么的?深夜私闯民宅,你们这是犯法!”有一个管理员模样的人气势汹汹地责问张文滔。

“我们是质监局的执法人员,你们涉嫌制造假酒,我们要依法查处。”张文滔很镇静。

“假酒?你说是就是啊?我们是合法生产,请你们离开这里。”

“合法生产?那把你们的执照拿出来我看一下。”张文滔步步紧逼。

“执照在城里销售部,不在这里,明天我们给你拿来。”管理员狡辩道。

“对不起,如果没有合法的证件,我们就要依法封存这些产品,等事情查清楚以后再做处理。”张文滔正气凛然地说。

“查封产品?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一动这些酒,谁要动一下,就不要想离开这里。”领头的刚一说完,其余的违法分子纷纷操起了家伙准备和张文滔他们硬碰硬。

张文滔冷静地分析了一下眼前的局势,连他在内,在地下车间里的质监局执法人员总共有十一人,而违法分子人数是他们的五到六倍。外面的执法人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也不会找人来增援,如果没有援兵的话,一旦真的发生冲突,结果还真不好说,看来目前的形势不能硬碰硬,要智取。

“大家听我说,你们是工人,来这里都是为了混饭吃。我们是国家工作人员,完成好工作职责,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大家要相互理解,好说好商量,不要因为工作伤了和气。如果今天你们要阻碍我们执法的话,就构成妨碍公务罪了,如果要是打伤了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就是故意伤害罪,大家到这个厂里来工作,不过是为了两个钱,如果因为今晚和我们发生冲突而端几年国家的饭碗吃点不要钱的饭,可是有点不划算啊。”

“不要听他瞎说,他今晚上就是来砸我们的饭碗的,我们要保护我们的血汗钱。”那个带头的管理人员有点色厉内荏了。

“我可以告诉大家,我们的人在外面早就布置好了,我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会冲下来。你们不信的话,可以试一试。”张文滔看到大部分的工人思想上已经开始动摇了,他决定趁热打铁,“还有你们这些管理人员,我知道,这个厂根本不是你们的,你们也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干活,但是如果你们和我们发生冲突,事情的性质就变了,你们要承担非常严重的后果,你们仔细想想,划不划得来?”张文滔的话对违法分子来说显然是致命一击,那个领头的明显软了下来。他说等他打电话请示一下老板再说。他掏出电话按下了腾飞的号码,但是腾飞早和他的相好进入了梦乡,哪里还听得见手下的电话。

腾飞的手下搞不清张文滔到底带了多少人,加上也的确不想给腾飞死卖命,只好让张文滔将所有的酒就地封存。张文滔叫执法人员把酒封存好,然后又把相关的法律文书写好,让所有人都把字签好才离开了银山县。张文滔走之前特意要求留下来看守现场的人员要注意安全,准备第二天再询问相关人员。

常震霆是在张文滔到了银山以后才知道的消息,他赶紧给腾飞打电话,叫他做好准备,谁知道腾飞的手机却打不通,最后常震霆打了腾飞家里的电话,才通知到了腾飞,但一切已经晚了,张文滔已经拿下了假酒制造厂。腾飞非常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常震霆要腾飞立即通知假酒厂的工人和管理人员全部跑掉,以免张文滔再问出一点什么。腾飞无奈之下只好命令放弃成千件的假酒,人员全部撤离,再寻找机会继续制造假酒。由于质监局留在厂里的执法人员较少,根本没有办法阻止这些工人,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第二天,张文滔再带人到银山的时候,除了留下来的办案人员和上千箱假酒之外,违法分子一个也不见了,张文滔原本希望继续深挖银山假酒案以破获更多案件的愿望落空了。不过,银山县假酒案通过电视台的报道,极大地震慑住了假酒制造分子,沿海市假酒制造猖獗的局面得到了改变。

腾飞集团因为银山假酒案损失了上千万,幸好有常震霆的通风报信,腾飞反应迅速,在知道了质监局查封了货以后,立即安排涉案人员全部逃走,这样只是损失了货,人员没有损失,其他地方的假酒生产也没有受到影响。不过,腾飞对张文滔的恨意已经越来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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