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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博弈(3)

杨红说罢拉着王强往外走,王强有点不乐意,心里嘀咕着。杨红看透了王强的心思,不客气地说道:“我知道你惦记着你那些破事,这种场合有你说话的份吗?”

王强一惊,顿时明白了杨红的言外之意。这确实不是谈正事的场合,自己说多了反而会产生副作用。杨红看似大大咧咧,心还是蛮细的。

看到王强的脸色平和下来,杨红笑道:“怪不得我爸说你需要历练,有什么事都挂在脸上。”

王强笑着点点头,杨红拿起盘子四周东挑西找,不一会儿装了满满一盘子各种食物。王强责备道:“看你这样子像是好几天没吃饭似的,也不怕人家笑话!”

杨红满不在乎地说:“来这里的人都心怀鬼胎,才没有注意我们呢!”

王强四周看看,确实如此。宴会厅里早就三五成群,相互交谈着。他发现蒋丰毅正在与一个漂亮女人聊得热火朝天,便问杨红:“站在你们蒋总身边的女人是谁?”

杨红张望了一下,说:“她你都不认识呀,嘉禾公司的李一冰。”

罗京天的演讲一完,李一冰就来到蒋丰毅身边。现场的熟人不多,她得尽快进入自己的角色。不管罗京天会怎么想,她不能忘记自己来盘陀岛的使命。

蒋丰毅与李一冰打过几次交道,在现场看到李一冰还是暗暗吃惊。这是仁和公司的内部会议,李一冰竟然能挤进来,这个女人的能耐不可小觑。

不管在什么场合,遭遇什么样的心情,李一冰都能保持着灿烂的笑容,这得益于专业的表演训练。

“蒋总,在这里见到你太好了。我没一个熟人,帮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免得小妹寂寞。”李一冰妩媚、婉转,蒋丰毅感觉到一阵阵发软。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吴博士、李院士、周院长。他们都是动力学说专家,也是我公司杭州湾项目评标委员会成员。你们也算是同行。”蒋丰毅热情地介绍着,他明白李一冰来此的目的。

李一冰拿出名片一一交换,开着玩笑说:“今天遇到了一帮高人了,我得彻底‘晕菜’了!”

吴博士故意站在李一冰旁边比了比身高,说:“我怎么还没李小姐高呢?看来李小姐是高人中的高人呀!”吴博士的话引来一阵笑声。

李一冰与大家聊得正欢,罗京天和莎丽走了过来。蒋丰毅赶紧介绍道:“这是嘉禾公司的李一冰,我们罗总大家都认识了,我就不介绍了。这位漂亮的女士是M公司研究员莎丽女士。”

罗京天微笑着,平和的脸上无丝毫的变化。他与李一冰握了握手,说:“欢迎,欢迎!招待不周,还请不要见怪!”

李一冰见到罗京天,脸色变得有点不自然,竭力克制着复杂的情绪,笑容中带着伤感,说道:“罗总客气了!”

莎丽冲她点点头,眼神中带有漂亮女人间的敌意。

不知何时,宴会厅中央的桌椅都已被撤去了,一个小型乐队演奏起欢快的曲子,参加宴会的客人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舞台之上。一位男主持人走上舞台,用充满激情的话语说道:“各位来宾,在这岁末交替的夜晚,让我们拿出满腔的热情迎接新年的到来。为答谢各位宾客光临盘陀岛休闲山庄,山庄总经理罗晴女士将为我们高唱一曲《在希望的田野上》。”

罗晴虽然多年没拿起话筒了,但演唱的功底尚在,歌声悠扬婉转,悦耳动听,将这首老歌演绎得声情并茂。现场20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居多,罗晴的歌声将大家带入了年轻时代的回忆。一曲终了,迎来阵阵叫好声。莎丽在一旁看着罗晴,心中充满疑惑,似乎在哪里见过罗晴。

罗晴高歌过后,舞会正式开始了。山庄的男女服务员换上了燕尾服和各式晚宴服,一个个或帅气十足,或光彩照人。客人们一个个在服务员的邀请下步入了舞池。莎丽也来了兴致,硬拉着罗京天跳起了慢三。舞曲低沉雄浑,灯光变得昏暗,莎丽不由自主地贴在罗京天身上。李一冰默默站在一旁,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

蒋丰毅走了过来,绅士般鞠了个躬,说:“李总,我邀请你跳个舞。”

李一冰勉强地笑了笑,说:“蒋总,不好意思,我有点不舒服。”

蒋丰毅看李一冰的脸色苍白,关切地问道:“哪里不舒服?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李一冰摇摇头,说:“没事的,可能有点累吧!”

杨红对跳舞不感兴趣,拉着王强来到三楼的台球馆,兴奋地对王强说:“敢不敢与我打一局?”

在中学时代王强就很爱打台球,大学时偶尔也与同学打上几局,工作以后倒打得很少,见杨红说要比赛,便不客气地说道:“跟你比赛,让你三杆!”

杨红欢快地叫道:“真的?不许赖!你要输了怎么办?”

王强随口说道:“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杨红认真地说:“这话可是你说的哦!”

一上手,王强连连叫苦。杨红杆法娴熟,走位准确,没几个来回,王强就输了一局。王强不服气地说道:“我们三局两胜!”

杨红得意地说:“打100局你也是输。”

他们一口气打了九局,王强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赢了两局。两人鏖战正酣,杨红妈来电话让他们回去了。王强看看手表,已过午夜12点,在不知不觉间已跨入新的一年。

他们回到别墅,狂欢之后还有点兴奋。蒋中旭与王强坐在客厅里,杨红与她妈上楼洗澡去了。杨红爸点上一根烟,示意王强也抽。王强忙摇摇手,说:“我不抽烟。”

蒋中旭看了看王强,说:“红红挺在意你的,第一次看到她对一个男孩子这么上心。”

王强勉强地笑笑,说:“我知道,我不会辜负她的。”王强感觉到了他的话有点苍白无力。

蒋中旭赞许地点点头,说:“我也感觉得出你是一个本分、老实的孩子,我和红红妈对你也挺满意的。将来你有什么打算,想不想过来帮我?”

蒋中旭的话在王强心中引起了震撼,虽在饭桌上任天哲和罗京天都开玩笑提到接班的问题,但王强并没有当真,谁知这么快,蒋中旭就提到实质性的问题。王强想了想,正色地说:“伯父,你今晚说过,我还缺少历练。确实如此。我离开校园还不到1年,希望在一个独立的环境中磨练自己,依靠自己的力量实现自我的价值。同样,我也希望通过与红红的共同努力来创造我们的幸福生活。”

蒋中旭听懂了王强表达的意思,也没再勉强,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现在做的那个项目进展得怎么样了?我能帮你点什么吗?”

王强平静地笑道:“伯父,您已经帮我许多了,下面的事您就让我尝试一下。您不也说,失败对年轻人而言不是坏事吗?”

蒋中旭掐掉烟头,爽快地说道:“那好,你去大胆尝试,需要我帮助尽管说。”

杨红洗完澡,正从楼上下来,听到她爸的话便接口道:“蒋总说话可不许赖哦!”

杨红妈安排房间,让杨红与他们到三楼去睡,王强睡在二楼。杨红嚷嚷开了:“我才不当你们的电灯泡,爸还不恨死我呀?”

杨红妈责骂道:“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王强忙说:“让红红睡客房吧,我就在客厅沙发上睡就行。”

杨红叫道:“你敢!不要忘了我们打的赌哦!”

王强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蒋中旭看了他们一眼,拉着杨红妈的手说:“孩子翅膀硬了,到了该飞的时候了,你就不要管了,我们去睡吧!”

杨红妈一脸的不放心,但知道女儿的脾气,也没再勉强,上楼睡觉去了。

杨红看王强坐立不安的样子,呵斥道:“磨蹭什么,还不去洗澡?”

王强洗完澡,杨红已经钻进被窝了。看王强迟疑的样子,她便大声叫道:“站着做什么,还不进来!”

王强见杨红在父母面前肆无忌惮的样子,赶紧走进房间,关上门,爬上了床。杨红赤裸着身体紧紧抱着王强,躺在王强的怀里。

王强抱着杨红,轻轻抚摸着杨红的肌肤,光滑如脂,散发着少女的幽香。两人不由得亲吻起来,王强感觉到杨红身体越来越烫,在微微地颤抖。情欲在两人的胸口膨胀,理智的堤坝瞬间崩溃,在杨红欢快的呻吟中,两人水乳交融在一起。

暴风骤雨之后,港湾又恢复了安谧和宁静。杨红满意地躺在王强怀里说:“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中国南海盘陀岛2009年1月1日早上

王强刚进入梦乡,就被杨红推醒,被拖到海滩上共同见证新一年的到来。旭日在海边冉冉升起,朝霞染红了海水,层层波浪泛着晶莹的光芒,太阳在微微地颤抖着,挣脱着,突然一跳,露出了笑脸,盘陀岛顿时沐浴在朝阳之中。杨红大声地吆呼了一声,王强也大声欢呼着,两个刚享受完人生最甜蜜时光的年轻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相互亲吻着,用甜蜜、欢欣来迎接新一年的到来。2009年注定了王强与杨红这对沉浸在甜蜜爱情之中的恋人将进入人生的转折期。

旭日东升是海岛最美的一刻,沙滩上聚集了数十位观赏的宾客,都沉浸在美景之中。王强观望四周,发现李一冰孤零零地站在远处看着他们。

盘陀岛的早晨微微有着凉意,杨红一连打了几个喷嚏,王强忙脱下外套披在杨红身上,关切地说:“别冻着,我们回去吧!”

杨红点点头,突然勾着王强的脖子,跳在他的背上顽皮地说:“你背我!”

王强背着杨红在沙滩上一路小跑,高喊着“回家啰!”,颠得杨红发出一阵阵惊呼声。两人回到别墅,杨红爸妈已经起床了,杨红爸在阳台上做着俯卧撑,杨红妈在厨房里准备早餐。杨红见到妈有点羞涩,昨晚她大声的呻吟爸妈一定听见了,她有点心虚地喊了声:“妈,我来帮你。”杨红妈诧异地看了看杨红,说:“今天怎么这么乖了?”

王强来到阳台,看着蒋中旭一连做了几十个俯卧撑,竟然脸色不变,不由得吐吐舌头,不愧是当过兵的,真厉害!

蒋中旭做完俯卧撑起身看到王强,便招呼着:“你也来试试。”

王强鼓足勇气,走了过去照着样子做起了俯卧撑。蒋中旭在一旁指点着:“腿伸直,屁股不要翘。”

王强做了20个俯卧撑之后,就有点支撑不住了,强撑着勉强做了50个后再也坚持不住了,一下子趴在地毯上喘着气,背脊上汗水已经浸湿了衬衫。

王强爬起来,羞愧地说:“比起伯父差远了。”

蒋中旭严肃地说:“以后多锻炼,不但要提高身体的素质,也要磨练意志力。”

王强点头说是。楼下传来杨红妈吃早饭的招呼声,王强便跟随蒋中旭下楼了。

早餐是面包、牛奶和煎鸡蛋。王强与蒋中旭刚在餐桌前坐定,杨红两手端着两份早餐放在他们面前,一本正经地说:“老爸请,夫君请!”

蒋中旭正色的脸被逗得扑哧笑了起来。蒋中旭经常纳闷,不拘言笑的他怎么生了这么个女儿,大女儿见到他畏惧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有这个小女儿见到他从没正形,还常常嘲笑她爸是个纸老虎。

吃完早餐,蒋中旭向杨红交代说:“今天开股东大会,你带着王强乘游艇去海上玩。”

杨红“哇”地叫道:“老爸,你太伟大了!”抱着蒋中旭的脖子在脸颊上亲了一口。

杨红妈责怪道:“看你把她宠得疯疯癫癫的了。”

杨红冲着她妈嬉笑道:“老妈吃醋啰!”

李一冰昨晚一宿都没睡好,这次上岛罗京天出奇地冷淡。在宴会上,罗京天与她匆匆打了个招呼,说了两句客套话就没了踪影。李一冰回到别墅,翻来覆去睡不着,给罗京天发了条短信:“你忙完了吗?能见你吗?”过了大半天,罗京天回道:“你今天累了,早点休息。有事明天谈!”李一冰反复求索着罗京天话语后的意思,难道罗京天知道了她上岛的真实意图,刻意回避她?李一冰感到有点委屈,其实这次上岛,更重要的目的是想与罗京天重温美好的时光。

李一冰一早来到海滩,才发现已聚集了好多人在迎候新年的到来。当朝阳跳出海面,海滩上的人们发出一阵阵欢呼声,李一冰看到一对热恋中的男女在海滩上亲吻,不免感到了落寞和凄凉,她能享受到这美好的一刻吗?

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为了出人头地?为了赢得无限风光?世间的荣华不过是空中的浮云,唯有内心的渴望才是幸福的源泉,女人坚强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颗柔弱的心。李一冰觉得自己就像水中的浮萍,找不到可以停靠的港湾。

李一冰第一次感觉到了内心的空洞,她为之奋斗的原来竟无丝毫的价值。时光如梭,落花无情,李一冰站在镜前,竟然发现眼角边新增了两条细纹。容颜会随着岁月消失,未来竟然如此虚幻缥缈,天地之大,哪里是她的归属呢?李一冰感到了一阵阵的恐惧。

服务员送来了早餐,牛奶、面包、稀饭、各式点心,倒挺丰盛,满满摆了一桌。李一冰笑道:“太多了,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了?”

服务员笑道:“一会儿罗总过来与你一起吃早餐。”

李一冰顿时眼前一亮,内心的阴霾一扫而光,不由自主问道:“真的?”

服务员笑着点点头。

不一会儿,罗京天大踏步地走了进来。李一冰扑了过去,紧紧抱着他,委屈、幸福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罗京天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说道:“昨天太忙了,有点冷落你了,别生气。”

李一冰笑了笑,说:“我才不生气,罗大老板众星捧月一般,哪里还轮到我!”

罗京天不自然地笑了笑:“我怎么感觉到满屋都是醋味,我们堂堂的李总竟然也会吃醋!”

李一冰扭了下身体,撅着嘴说:“去你的,就会嘲笑我!”

罗京天坐下大口吃着早餐,对李一冰说:“今天开股东大会,你闲着没事,我让穆杨陪着在岛上逛逛。有什么事,我们晚上谈。”

李一冰点点头,说:“你忙吧,盘陀岛我又不是第一次来,自己走走就行了。你忙你的事吧,正事要紧!”

李一冰是一个很懂得分寸的女人。女人撒点娇会招来男人的柔情,如果过了就会让男人反感。罗京天正沉湎在自己的事业之中,不该给他增添丝毫负担。

罗京天吃完早餐,随口说道:“项目组专家住在七号、八号别墅,你可以与他们聊聊。”

李一冰心一惊,原来罗京天已经猜到她这次上岛的目的。李一冰帮罗京天整理着衣领,温情地说:“你去忙吧,晚上我等你。”

私人游艇,这只是在电视里见到过,王强第一次上游艇,感觉到一切都很新鲜。暖风徐徐,碧波荡漾,游艇在平静的海面上游弋;蓝天白云,晨光迷人,海鸥在半空中翱翔,王强体会到别样的生活。这就是所谓的人上人的生活,金钱的魅力在此刻展现无遗。

游艇上的客人并不多,仅有五六对男女。王强发现男人大多人到中年,而带的女伴大多还很年轻。王强与杨红这一对金童玉女倒显得格外瞩目,招来其他年轻女郎羡慕的眼神。杨红站在船头,王强站在她身后,两人张开手臂模仿《泰坦尼克号》电影中的经典镜头,闭着眼体会着在天空中飞翔的意境。

享受到人生最美妙的时刻之后,两人彻底堕入了情网。杨红一改娇蛮的脾气,变得温顺了许多。她像胶水一般时时黏着王强,一刻都不想分开。爱情是伟大的,它的伟大之处在于能改变人的一生。

午餐过后,海面不再静如止水,大海撩去了温情的面纱,汹涌的海浪拍打着船身,游艇左右摇晃。王强感到五脏六腑都在翻滚,一连跑了几次洗手间。杨红忙前忙后,帮他端水捶背。王强躺在船舱的角落里,痛恨自己的狼狈。

船长在杨红的恳请下返航了,虽然招来众人的不满。毕竟这对年轻的男女是这游船的主人,他们有权决定游船的行程。

游船靠岸,杨红搀扶着王强上了岸。王强立刻感觉好了许多,不好意思地说:“真对不起,扫了你的兴致。”

杨红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我第一次上船比你还狼狈呢!”

王强遗憾地说:“下次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杨红笑道:“这艘游艇是我爸爸的,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王强诧异地看着杨红说:“你这丫头真鬼,还骗我说你爸爸是挖煤的!”

杨红撅着嘴说:“人家讨厌举着老爸的旗号,我希望你是喜欢我这个人,而不是喜欢我爸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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