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 我看你 彼此相对沉默
我的心 在呼唤 夕阳已经沉落
夕阳中 你远去 拖着长长的身影
喂 请你慢走 我就要说
早上看到楚秀秀一看杉树那付嘴脸,心里的气又来了,昨晚又在哪喝多了酒,手臂蹭破了好大一块皮,楚秀秀是又心疼,又生气,多大的一个人,喝酒也没个节制,还以为自己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呢。楚秀秀的火药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只是无人应战,杉树在这时是极理智的,决不会和她一般见识,睡觉是最重要的。
后来看楚秀秀没完没了地摔东打西,杉树终于忍不住哼了句:“有完没完?”
两个人又是不欢而散。
上午,教英国文学史的魏小燕下了课来找楚秀秀,和楚秀秀说起班级的事。
“你们班那个妤把老姜气得够呛吧,人不可貌相呀。”
“经过上次那件事后,楚秀秀觉得她挺老实的呀,看起来也挺通情达理的,可又都说她挺难弄的。”
“哼,你也让她哄骗了,老姜不就是太相信她了!我老早就提醒过老姜的,可他不信我,只信她!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她!楚秀秀,还有那个打扮得象个妖精的,我对她可没什么好印象,你想,一个有丈夫、有孩子的女人,怎么可能把自己打扮得象个风流女人,正经人决不会这样的。”
“可现在是什么时代呀,和咱们那时也不一样呀,她们刚结婚两三年的,她们这个年龄,哪个不是和小姑娘一样打扮?”
“可你知道么?去年有一阵子,她经常跑舞厅里跳舞,有一次,星期六她没回去,她的丈夫跑来找她,宿舍班级都没有,你知道最后在哪找到她的?”
“在哪?”
“还是前几天门卫的老薛师傅说的。咱们负责后勤的刘副院长不是刚调走么?为啥调的你可知道?就在他的办公室里,两个人反扣着门,她丈夫可能看她总不回家,就跑到学校来,看看她究竟是怎么样的用功。满大楼喊她的时候,她一定是听到了,两个人就呆在办公室里没动,你知道咱们那个刘院长,人的确不错,就是见了女人挪不动脚,可巧的是刘院长的老婆来了电话,铃响了半天,刘院长决定去接了,这一接,她丈夫就知道这个办公室里有人,就想来打听打听,敲门,两个人肯定是不给开,这当丈夫可能也是个猛张飞,擂起门,震天的响,后来薛师傅上楼来看出了什么事?当这丈夫知道里面有人却不肯给开时,更不肯不罢休,一声比一声高,你想能给这样的女子的丈夫肯定也不是省油的灯。后来刘院长还是开了门,那么一个十几平方的办公室,自然是没地方躲。几个人先是直眉愣眼的互相看着,什么都没说,十几秒钟之后,就纠到了一起。你没记得放假之前,刘院长的办公的玻璃碎了一地,就是他们闹的,这不一开学,刘院长就调走了。”
“嗬!这小女子还挺能兴风作浪的。还真得小心点,千万别给这个班惹出什么乱子来。”
“有你受的,就她,可不是省事儿的主儿,你好自为之吧。魏小燕说完了就走。剩下楚秀秀一个人在办公室闹心,谁让自己接这个倒莓的班任呢?肠子都快悔青了。”
楚秀秀上课的时候,学生都在,楚秀秀忽然有点高兴,自己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最起码人人都能坐在教室里听课,这就挺不容易的了,以前上课,很少有来全的时候,他们象是商量好的,今天她不来,明天他不来,所以楚秀秀心情好是有理由。下午快下班时,楚秀秀去教室看看,还有两个学生在,只是这两个正处着对象。
哪知道,就在那个晚上,楚秀秀看到自己那个最漂亮的女学生竟然和杉树的一起坐在昏暗酒巴里,面对着面,要有多么的深情有多深情。
你看我 我看你 彼此相对沉默
我的心 在呼唤 夕阳已经沉落
夕阳中 你远去 拖着长长的身影
喂 请你慢走 我就要说
晚上,一个学生打电话来,说今天是她生日,请楚秀秀一起去卡拉OK,大家乐乐。
来楚秀秀本不想去,可这几日不知为什么心里很不是滋味,家里家外的不见杉树的影子。每天她离开家的时候,他还没起床,他回来的时候,她都已睡得沉沉的了,两个人象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陌生人。楚秀秀觉得很闷,也觉得要找个机会来放松一下自己,正巧送到他奶奶那去了。
他们先去吃饭喝酒,又跑到唱歌,楚秀秀发现学生唱的歌,她连听都没听过,楚秀秀唱歌水平还是可以的,都是那些“大约在冬季”“读你”“你在它乡还好么”,那些诗一般的歌都消失了,所听到的,大都是含糊不清的歌词。在这个晚上忽然张不开了嘴了,这些比自己小不上十岁的学生和她的距离竟是如此之大!
可是当楚秀秀和一帮学生一走进这间叫木木咖啡屋时,她所面临的就不仅仅是惆怅了, 对楚秀秀来说,天翻地覆也不过就是这种感觉吧。
走过一个包间时,有个学生在楚秀秀的耳根边说:“老师你看,那不是、、、、、、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楚秀回过头去的时候,她呆了,她慢慢转过头来,和学生进了他们自己的包间。木然跌坐在椅子上,低下头啜了一口咖啡,她看到咖啡是腥红的颜色,看到手指残留下咖啡竟象是血。
她没有让这几个学生看出异常,只是艰难地微笑,喘息是那样的沉重。楚秀秀心里充塞了愤怒,这就是自己一直把他当作阳光的男人!就在这样一个阴暗的地方,做着阴暗的勾当。楚秀秀低头冷笑,她始终背对着这对男女,她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看。
楚秀秀常为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把家折腾个风起云涌,可是真的遇到了这样天大的事,楚秀秀反倒没话了,她沉默了,因为她不知如何是好。
楚秀秀从咖啡屋出来,她没有立马回家,那对男女早在她起身之前就离开了,晦暗的灯光在这样的夜晚的确是大有好处的。她没有去站在杉树面前,也没同意让同学去喊那个女生,她想让自己的头脑清醒清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秀秀在慢慢往家走,一边自问。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杉树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们之间是不是早有勾当?楚秀秀酸酸地体会着一种绝望,只是这种感觉是一点一点地渗透在她的思想中,麻痹了她的神经,她象是一下子糊涂了,怎么会这样的巧?为什么单单是和我的学生?太残酷了吧?玩笑开大发了!
她一个劲对自己说:楚秀秀你该发疯了呀,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么冷静地想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为什么不走到他们的桌前,大骂这一对狗男女?为什么不当场揪着杉树的领子,问他这日子还过不过?
可楚秀秀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心里一遍遍地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秀秀的确为这个意外的变故打懵了。
十二月份的时候,楚秀秀到单位培训部找个人,那个老师不在。培训部的科长就和楚秀秀聊起来。
问她是哪里毕业的,又问她在教育学院有没有熟人。
楚秀秀同宿舍的老五分到那去了,好象是在教务处,几年前出差去的时候,老五还把同学们招集在一起聚了聚呢,也就是在找老五的时候才遇到萧莎的。
那个科长很高兴,说:“以后要有事求你那个同学呀。”
楚秀秀答得很爽快:“一句话。”
没两天,那个科长却真的来找她,说是想让楚秀秀帮他们培训部出个差。那个科长很客气:“我们只是缺少些紧俏的教材,看看他们有没有。”
楚秀秀也没觉得怎么难,就答应下来了。
回到家里,便给老五打了电话。
老五喊着:“二姐是你呀!”很激动。
两个人都嚷着先说话,所以说了半天,楚秀秀才算把事讲清楚了。
老五说:“没问题,这教材是紧了点,好几个地方来要,我们都没给,但二姐你张口,你不用来,我就给你发过去。”停了停又说,“不行,有几年没见了,趁着你来,咱们同学正好也聚聚也好呀,你来吧,哪天说好了,我负责约人。”
放下电话,楚秀秀的心情不知有多好,好象有好久没有这样的开心的笑了,还象是上大学那时,毫无负担的生活状态。这些日子,楚秀秀觉得自己正演着一出很蹩脚的戏,自己又是主角,又是观众,常常演完之后,再自我嘲讽一番。
楚秀秀,没想到你这么熊!你平时的能耐哪去了,怎么到了真刀实枪的时候就没电了?你怎么见到杉树反倒比他还理亏呢,是他对不起你呀!可你为什么还是要对他堆起那虚伪的笑,那笑比哭还难看,杉树肯定也让你吓得不轻,一向明朗的女人,忽然这样的暧昧?
可是杉树依然的是来去无牵挂,根本没注意到楚秀秀的反常。
楚秀秀常常问自己:你到底怎么想的,既然他不在乎你了,那你就和他再见就是了,何必在这里受这煎熬?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呢?你以前不是对杉树说过这样很敞亮的话:一旦有一天,我发现你不爱我了,不用你说,我就会离开你,因为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而现在,一切地真相已大白,可你还在这里做伪幸福状,你做给谁看呢?
楚秀秀,你真的不潇洒!楚秀秀不知骂了自己多少次。
不管怎么样,楚秀秀最终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得好些了,在简简单单地和老五通过电话之后。最后一次出差是好象很久了,一晃孩子都这么大了。
但楚秀秀并没想到,这一去,眼前展现却又是另一个世界的生活,可能早就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快让她窒息了,在感情上失去一个杉树的痛苦时时折磨着她,让楚秀秀不知所措。
失去并不意味着不再拥有,因为楚秀秀曾经有过机会。陈朴那次来电话不就是一次机会么?虽然他没再来过电话,但她知道,这世上不论什么时候,有什么样的变化,他都会永远观注她,所以,失去了杉树对她的爱,楚秀秀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痛苦,因为楚秀秀还有一个更深厚的爱。
可是楚秀秀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样一句话:那使人类温暖的“爱”,过分的缺乏或充溢,都足以致病。
主任听说她要出差去,就说他也要去H城开个会,一起走还可以做个伴。
这个时候的楚秀秀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楚秀秀了,她知道这是不可以轻易答应的。几年前,主任的老婆就已经警告过她,那是一个为了扞卫自己的爱情可以舍了性命的女人,楚秀秀是不会糊涂到不顾生死的。
临上火车了,楚秀秀打电话给主任说她有些事要处理,已把票换成后天的了。楚秀秀知道主任的老婆一定会拿起他们家另外的电话在听,楚秀秀象是已感觉到那个女人粗壮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