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余张开眼睛的那刻,世界都突然的在眼前旋转,那是一种幸福到彻底失去真实感的幻美,让她不敢眨眼和呼吸,害怕一切在眼前尽失。
她的头枕在叶梓的手臂上,他的脸孔就在毫厘之间,她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他的每个毛孔在酣睡的时候有着怎样的舒张平息。
她用力的呼吸他呼出的气息,温暖就像三月的阳光,直接的进入了她的骨髓,让她希望一生就定格在这个时候。
将唇贴在他的唇上,他在睡梦里也那么炙热的给她回应和索求,呢语:“别动,多陪我睡一会。”
她不敢动,她突然是那么害怕他会醒过来,她突然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但他张开了眼睛,看清她的那刻,猛地坐起来,失控的大叫:“天!萧余!”
但萧余叫不出来,她只是看着他,一直看到泪水流了满脸。
他捧着自己的头哀嚎:“怎么会这样?对了,我喝醉了,我们都喝醉了。对不起,萧余,对不起,你怎么惩罚我都行,总之对不起。”
她突然觉得世上再也没“对不起”这三个字更让她心痛,她要的不是这样的三个字。
陈可语,她果然比自己大胆,她劝酒的目的居然是制造这样的一个事故来达成萧余的心愿,萧余却在这一刻陡然发现,她和陈可语都是疯子。
她看着叶梓,努力的回想他们的这一夜,模糊的片段,已经足够让她窒息。爱果然是需要勇气的,爱也果然是要承受后果的,她感谢陈可语给了她这样的勇敢。
她很平静地说:“我们都喝醉了,不要说对不起,不是你的错。”
叶梓看着她,双眼通红:“对不起。”
他唯一能说的只有这句话,他完全不能正常思考怎么来面对这样的错误。
萧余突然笑起来,大声说:“别说对不起,再也别说这句话,否则我会恨你。”
他也大喊:“你恨我吧,你应该恨我,对不起。”
萧余裹着被子从床上冲下去,关进洗手间,她以为为了爱做对方的一次女人都是幸福,她突然知道,只是一次的拥有更加的可怕更加的惨烈,她不知道,怎么把这个人从自己的生命里剥离开了。
她低喊:“陈可语,你害死我了。”
冲出酒店的门,萧余直接的去了陈可语的家,一进门就给了她用力的一巴掌,打过后,又抱着她放声痛哭,边哭边说:“你干嘛不早些告诉我你的计划,起码让我留一半的清醒,起码让我能更清楚的回想我和他的一夜。”
陈可语将她抱住,柔声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
萧余抬着泪眼看她,边哭边笑:“可语,我很后悔,我后悔得都想死了,因为,我更加想永远永远跟他在一起,我更加想做他一辈子的女人。”
陈可语抱着她的手无力的垂落。
萧余再扑上去抱紧她,喃喃说:“他不停的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他,我让他背负了这样的罪责,我是那么那么坏的女人。”
直到这个时候,陈可语才知道,善良有时会犯多么大的错误,她喃喃说:“我也是个坏女人,你说要我看心理医生的,我会去的。还有,佳伦去旅游之前跟我签了离婚协议,不是他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他,我从来都没有像你这样去爱过任何人。”
她们相互对望,有些你明明爱着的人会从此跟你成为陌路,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
陈可语的眼神那么的哀怨,凄声问:“以防万一,要我陪你去买紧急避孕药吗?”
萧余直愣愣地看着她,突然一笑,转身就走。
陈可语将自己的手捏紧,让指甲抠进掌心去,良久才给章秋桐打电话。
戴着白色帽子,系着围巾的章秋桐那么的纯善,只是她的大眼睛里有着雾气。陈可语还没开口,她就主动说:“其实,我也很想找个人聊聊天,只是不知道找谁合适。新学期即将开学,新的文件也下达了,我丈夫被降职了,他心情特别的不好。”
陈可语懒洋洋的坐着,用手指抚摸自己的嘴唇,唇彩似乎越来越掩盖不了她嘴唇的苍白。
章秋桐很忧伤的一笑:“我一直都给了他最大的支撑,我知道事业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多重要,可惜,我不能帮他。”
陈可语的眼神看在别处,很淡然的说:“那么,你就帮帮别人吧。”
章秋桐看着她,显然不明白。
陈可语看着她,很直截了当地说:“萧余很爱叶梓,我希望你离开叶梓。”
章秋桐怔住,好半天才突然一笑,她的眼里有了一种很少见的冷漠,还有一种很少见的骄傲:“我知道萧余爱她,我们女人都有非同凡响的敏感和直觉。恐怕,我帮不了你们。”
陈可语伸手,把她的手握住,热切地说:“你可以的,你的家庭很幸福,你的丈夫很爱你,你其实是个很幸福的女人。但萧余不同,叶梓是她唯一爱着的男人,她会为他疯掉的,我保证,只要你离开叶梓,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章秋桐笑的那么好看:“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外表看起来那么无知,原来思想也是。”
陈可语把她的手放开,突然的感觉到一种说不清的卑微,喃喃说:“我只是以为,为了同学之情,是可以做到成全的。”
章秋桐微微叹气,眼神那么的明亮和清澈:“可语,你一定没爱过人吧,因为你连爱情是怎样的居然就不懂。你以为只要我离开叶梓,他就会爱萧余吗?你以为爱就是成全吗?可惜,我没有那么伟大,不是,我没有那么幼稚。我只是很奇怪,我们都是同学,为何你为了让萧余得到幸福就忍心让我放弃我的幸福?你是无知是善良还是自私呢?”
陈可语看着她,看了很久,她陡然知道,她真的是个特别无知的人。被章秋桐这样毫不留情的指责之后,她还是那么善良的说:“我以为,女人有一个男人陪着就够了,我以为,你没有叶梓也会很幸福。”
章秋桐眨巴着眼睛看着她,那么无辜地说:“我也想离开他,可他就是非我不要,有什么办法呢?”
陈可语只能看着她,一直看着,很久很久突然那么妩媚又调皮的一笑,把咖啡端起来,眼睑低垂,一直到章秋桐离开也没抬眼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