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媚失踪了。
齐慧娟不知她去向,也不知她现在的住处,只给郑思渊写下她拷机的传呼号码,说:“这是她原来的拷机号码,你呼个试试。”他按此号码,传呼她十数次,也没听她回音。无奈,他只好东游西荡,去市内以往冷媚常去的舞厅、酒吧悠荡,也没有捕捉她的踪影。
她许是离开了皋城?郑思渊问自己,可一时又难以确定。他不死心,再次去了他与冷媚初次相见的、那个叫幽梦园的酒吧。他一进去,便径直朝一侧昏暗处的包房走去,二话没说就坐了进去。他知道这包房是按小时计费的,一个单身男人大咧咧坐进去,自是不言而喻。果不其然,他刚刚落座,一位侍应生就端着蜡烛走进,将那煨煨的烛台放在桌几上,朝他微微欠了一下身,说:“先生,要小姐陪吧?”
此刻,他胸中一阵鹿撞,不免紧张,暗暗控制一下,便大着脸充起大款,说:“给我请冷媚小姐来。”
“请您稍候。”
侍应生转身走去,郑思渊见他绕过舞池,去了吧台打电话。虾有虾路,蟹有蟹辙。酒吧里人找她自是要比他方便的多,他隐隐后悔自个儿怎么早没想起这招儿。他燃上一枝烟,默默稳定一下情绪,不一会儿,那侍应生又转回,歉然一笑:“先生,换一位怎么样?我们这儿漂亮小姐有的是。”
“不,我只要冷小姐。”
“先生跟冷小姐……?”
“老‘拍拖’了!”
侍应生一笑:“不过,冷小姐一相价码很高的……”
“她值那个价。我最近出了趟远门,回来后便再跟她联系不上,呼她的拷机,也不见她……”他说着,掏出两张大团结拍在桌几上,“不知你能否帮帮忙……”
“看来先生是情有独锺,少见、少见!可这会儿跟她电话联系不上,”他掏出笔在点歌单上写了一个电话号码,说:“你恐怕还不知道吧,冷小姐最近好象被人包身了,她怕一时不会接外活。这样吧,你打这个号码试试。”
他接过侍应生写的号码,说:“谢谢了!”
“不客气。”
他站起身。
侍应生一笑:“这就走吗?”
他故作猥亵的一笑:“我会再来的。”
侍应生收拾起他留在桌几上的钱:“随时愿意为您效劳。”
他仓皇逃出幽梦园,浑身汗津津的,不由长出一口气,暗下窃笑自己的孟浪,心想他倒可以去做个侦探了。
隔日,他查了一下,幽梦园侍应生留给他的号码是城东东皋保税区的私人住宅电话,那儿有一片别墅区,几乎被域外投资商买下。皋城市民们眼红,私下管它叫“新租界”。冷媚被人“包身”,难道委身于外国人了。他不由感到他一阵羞辱,像自身也遭到凌辱似的。现在且不管怎样,他必须和冷媚联系上,为小天赐,更为康庄夫妇。于是,他按图索骥照那个号码打了个电话。
“嘟--嘟--”他耳畔一阵拨号声,少时,猛听一个陌生男人懒洋洋、如在梦中的声音:“……找谁?”
他哆嗦了一下:“冷媚在吗?”
对方顿住,不一会儿,又飘来冷媚呓语般的声音:“谁呀?”
“郑思渊。”
“……”长长的停顿,而后冷媚故作惊讶:“呃,是郑先生……你有事吗?”
他梗了梗,说:“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想和你谈件事。”
“这……”她迟疑了一下,“这会儿怕不成,我正有事。”
呸,有事,你他妈正和野男人睡觉!他心里狠狠骂了声,可仍克制着缓声说:“那你看……什么时侯方便?”
没有回声。她显然在考虑。他焦灼地等待,仿佛在等待某种审判。
“后天怎么样?”她突然说。“我下午在丽都等你,你去过那地方的。就三点钟吧。”
“好吧,后天下午见。”
冷媚先挂了电话,他随后也挂上了。这时,他抬腕看表:啊,将近十点钟了,她居然还挺在床上!可转念一想,又不难理解了。对于冷媚这种过惯夜生活的女人,恋榻是她们家常便饭,生活习性决定她们要把许多光阴虚掷在床上。
可她床上那个男人是谁?他厌倦地想,眼前不由幻化出她床上的情景……是她包身的主儿?看来不是外国佬,那男人刚刚说的是国语。他心下恨恨的,又游丝般浮出一缕嫉妒,若隐若现,撩得他突感心神不定。他掐了自己一把,疼疼的。这也无奈,冷媚就是吃青春饭的,她的经济收入大都源于此。这,他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