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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牛郎进城

范小进这段时间特别烦恼,他恼的是好朋友阿强。两人又是同事,天天都混在一起的,又几乎同时谈了恋爱,范小进的女友阿燕和阿强的女友小红也是好朋友加同事,所以四人仍经常凑在一起的。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但阿强偏偏弄了一个浪漫求婚,让范小进头都大了。

那天阿强叫了范小进和一帮朋友,还准备了几条横幅用气球绑着,早早就等在女友小红单位的门外。下班时间到了,小红和阿燕正好一起走出门来,阿强立即手捧着99朵玫瑰花,一个箭步冲上去堵住了女友小红。

就在小红发愣的一瞬间,阿强迅速地把玫瑰花递给了她,说:“我爱你到永远!”话音刚落,书写“相爱永远”、“伴你一生”求婚宣言的红色条幅随气球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助阵的朋友们放飞无数个彩色的气球,齐声高喊:“嫁给他!”“嫁给他!”连过路的人好多人都停下脚步,大家跟着一起喊,场面一下子变得十分壮观。

小红接过玫瑰花,当时就激动得哭了,这场面让阿燕也颇感激动。当晚范小进还在洋洋得意地跟阿燕说起他们白天是如何准备的,冷不防阿燕抛给了一句话:“如何哪一天你有更浪漫的求婚方式,而且是我没听说过也想不到的,就答应嫁给你。”

范小进没加思索就答应了,可回去一想,这才觉得事情却没那么简单。他能想得到的,也都有人做过了,人家没做过的,也觉得不够浪漫。

这一下,他就有点恼阿强了,求婚就求婚呗,还弄这么个破仪式。现在女友圣旨已下,他却没有退路了。

阿强和小红已经办了婚事,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和范小进整天混在一起。阿强也劝他应该结婚了,范小进心里也急啊,可是却无可奈何。

这天他出城办事,路过郊区的农场时,顺便去看在农场里做工的表哥,看到几个孩子正骑在牛背上玩呢。他心中不由一动,七夕快到了,七夕是牛郎会织女的日子,如果这一晚骑着牛拿着玫瑰花出现在阿燕面前,她是做梦也想不到的,这个时候求婚,她哪会有理由拒绝?

七夕这一天,他与阿燕约好晚上在她家门口相见,就赶到郊区农场,表哥已经将一头小牛犊打扮得花枝招展。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范小进抱着一束玫瑰花,牵着牛犊上喜滋滋地上了路。刚走进城,老远就看到一个交警指着他说:“牛是不能进城的,快拉回去。”范小进犯晕了,看样子交警不但管车,还管牛哩。这些交警也真是的,都到下班时间了,还出来晃。

不过这难不倒范小进,牛是一定要拉到阿燕家门前的,总不能让她出城来接受求婚吧,那样也太没趣了。大路不能走,还不会走小巷吗。他没说二话,拉着牛往回走,等那交警看不到人时,就钻进了一条小胡同。

转了两条巷子,人们只是带着惊奇的样子看着他。这时面前钻出了一个人,一把将牛抓住,却是一个老头子。老头笑道:“你们也做得太夸张了吧,送一头牛来还用得着这么隆重,还给它戴上这么多花?”老头一面说话,还一面用手扯掉牛身上粘着的彩带和花朵。

范小进一看急了,忙用手拉住老头说:“你想干什么,我辛辛苦苦打扮好的,你——”

老头子一笑:“你是方老板的工仔吧,我今天刚跟他说想跟他买一条牛犊,没想到现在就送来了,还真够快的。”说罢摸了摸牛头说:“这只还真不错,说说,多少钱?”

范小进算是明白了,敢情这老头以为牛是送给他的啊,急忙解释说不是送牛的,而是另有要事。老头哪里肯听,认定这牛就是送来给他的,两人争了个不变乐乎,老头怒道:“你这做工仔的,怎么这么心黑?老板叫你送牛给我,你是不是想私吞了,走,找你老板讲理去。”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范小进一看,再这样纠缠,还不知道闹到什么时候呢。猛然间他心生一计,用手在牛背上猛力一拍,那牛突然受惊。拔腿就跑,他也跟着冲了过去,老头自然赶不上他们,只是气得直瞪眼。

跑了一阵,看到老头没有追上来,他才停了下来。正在他为自己得计而高兴的时候,就听前面有人喊道:“你是谁啊,快给我站住,怎么把牛拉进城里来了。”范小进一看,大事不好,站在前面的竟然是两名城管。

他实在想不通,天都黑了,这些人竟然还上着班啊。他只得将牛掉了头,眼见两名城管跑过来,范小进大急,让这些人给截住,这头牛今晚是别想进城了,只得对着牛又是猛力一拍。那牛撒腿就跑,范小进刚想走,那两个城管已经来到面前将他给抓住了。

两个城管一看他手上还拿着一大把鲜花,也颇感惊奇。等他说出自己的意图后,两名年轻的城管也笑了,说:“想不到你还想出这么绝的招式来,不过,这城里是不会让牛进去的,你还是将牛拉出城去,另外想别的办法吧。”

看来城管也不像传说那样可怕啊,范小进连连点头,不过心里却不以为然。牛今晚是一定要牵到阿燕面前的,看来得好好想一想走的线路,别再遇上这些人才行。

可等他再往牛跑的方向追了一段,冷汗又出来了。是啊,牛不见了。

这一下范小进吓得不轻,也不知道这牛刚才跑到哪去了,这里巷道横纵交错,也不知道往哪一个方向去找。他到处乱窜,问了好几个人,也没有人说看到牛过。眼看约会时间又快到了,看来不但求婚求不成,还得赔上一头牛哩。

范小进无计可施,就在他失落地到处寻找的时候,就听到一声牛叫声,却是从一处破落的院子里传来。但不由大喜,看来牛跑到人家里去了。

他进走进院子,就看到一个大汉,他问:“我的牛是不是到这里了?”大汉笑着说:“你怎么现在才到啊,我还差点当成没主人的牛了呢,不过今天你送的这牛也太小了。”

范小进这才注意这院里,只见到处是血迹,还有几块案板,上面还有一只死猪,两个人正在那里退毛呢,他的牛现在也被绑在一个架子上,身上的花也都被撕净了。大汉说:“我见牛到了大门外,就先拉进来了,等你到了再动手,这牛小了些,杀了是有点可惜,如果再养一段就好了。”

敢情跑到私宰的窝点来了,范小进大惊,急忙跑过去,解开缰绳说:“我不是送牛来杀的,你们弄错了。”大汉奇怪地问:“你既然不是拿来杀的,送牛进城来做什么?”

范小进刚要答话,这时已经有两个人将一只活猪甩在案板上,然后压住猪的腿,一个人举着一把刀子对着猪的咽喉捅了进去,鲜血顿时喷了出来,但猪嘴被捆住,它却叫不出来。

那只牛犊死死地盯着猪被杀的情形,突然甩开脚步朝院子外就跑。范小进一看急了,要让它再跑丢了,不知何时才能再找得到,他只得跟着追了出去。

牛这时大概是拼命跑了,任他怎么叫也没停下来,竟然跑到了街道上,行人纷纷躲避。范小进一看完了,再跑一段非撞上城管和警察不可,他猛冲一阵,伸手一抓却抓了个牛尾,他想拖住这牛,又哪里能够?只得跟着跑。牛被他给拖急了,后蹄一甩,正踢在他腿上。

这一下来得突然,范小进收势不住,跌往一旁。路旁正好有一堆火砖,这里正搞建筑呢,范小进一下子撞了过去,上层的砖“呼啦”一声跌了下来,好几块砖头都落在他身上。他只觉得脸上有些辣,用手一抹,还有血迹,看来是被擦伤了。

范小进爬起来一看,身上全是砖粉,他没顾得上拍,眼见牛已经转进一条巷道,只能追了过去,也不知追了多久,就看到牛站在一个小区的大门前,一个保安手正抓着缰绳。看见他追到,保安叫道:“你怎么把牛牵到这来了,我们这里是不准牛进来的。”

敢情牛想跑进这小区,让保安给拦住了。范小进刚要解释,就听一个女子的声音:“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转头一看,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女友阿燕。

范小进这才想得起本来是要向小燕求婚的,没想到这牛还真会跑,竟然跑到阿燕家所在的住宅小区门口来,还正好让阿燕给撞上了。可一看手上,只剩下一把花枝,上面一朵花都没有,他不由喃喃道:“今天是七夕,我本来想牵着牛来给你送花的,来一个浪漫求婚的,没想到却成了这样。”

看着灰头土脸的范小进,阿燕笑着拿出一面镜子,递到他面前说:“你看看,你现在真像牛郎了。”范小进低下头说:“真不好意思,我只好再想别的方法了。”阿燕伸手拿过那把已经没了花朵的玫瑰,大笑道:“可我觉得,现在这样子就是最浪漫的!”

范小进大喜,他分明看到阿燕的眼中有泪光在闪,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这时他又看到了保安手里牵着的那只牛,他担心的是明天如何送它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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