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杨欣馨放下手中的筷子，深吸一口气长叹一声，看着倒在桌上的棠挚曦，紧闭的双眼依然可以显见墨黑的双眸，全身毫无戾气安静的犹如平静的湖面，挺直的鼻子，完美清晰就像画笔勾勒出来的轮廓，薄而均的唇……

心猛的一怔，她对他竟也会有如此的不舍，然而此刻理智战胜一切，杨欣馨知道以后该走的路是什么，如果想要平淡就不要和这种锋芒大露的人在一起，都有太多的野心与权利，不保有一天，他会和‘他’一样将她当做颗棋子。

‘咚，咚，咚’三声均而有力的敲门声。

“齐长老进来吧！”杨欣馨收回停留在棠挚曦脸上的手，整了整裙摆挺直腰身之后才开口。

“杨姑娘，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齐长风老奸巨猾的眼眸下掠过一丝的不忍，他感谢她能如此的顾全大局，为棠挚曦着想，心中不免对杨欣馨刮目相看，最起码她肯为了教主的将来自动的离开。

“老夫就送到这里了，过了前面的山顺着大道走就可以进城，到了哪里姑娘可以派家里的人来接你。”齐长风感谢杨欣馨的自动离开，言语当中也没有当初的锐利。

“谢谢，齐长老，棠……教主醒来后，你把这封信交给他。”杨欣馨从袖中拿出准备好的信递给齐长风，清灵的眼眸微微一闪，翘起嘴角露出甜甜淡淡的一抹笑。

“保重！”

“保重！”

“驾！”杨欣馨转身上车，对车夫点了点头，车夫便扬起手中的长鞭。

思潮翻腾情怀盛，念雪清影袅婷姿。

如若有缘求仙赐，静燃高香盼佳期。

左沐晟定定的看着桌上由自己作完的一首诗，随手拿起手边的酒壶一饮而尽，不知从何时开始酒成了他唯一饮用的东西。

“主子，已经二个月了都没有在崖底找到柳……”左炎看着自己一生追随的主子一天比一天的消沉，虽然主子还是依然处理着庄内大小的事物，然而左炎很清楚，左沐晟变了，变的让人更加猜不透看不清，更加的阴冷至寒，稍有不慎都会惹的一个尸骨无存。

左沐晟无语只是金杯酒壶昴起头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凛冽的双眸一丝不祥的异光一闪而过，随际将手中的酒壶抛给左炎，始终无语，只是以眼神示意左炎去做他该做的事情。

左炎接过酒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左沐晟，左沐晟的改变还要再加上一条那就是比以前更加的沉默寡言，往往在他不出声的时候下达的任务也只有左炎看的明白，除此之处左炎也猜不透左沐晟到底在想什么。

清晨，不太明媚的一天，四周都还弥漫着雾气久久都无法散去，以至於于整个天下庄都被迷雾笼罩着。

天下庄，龙乾阁外。

“让开，我要见沐晟。”

“覃姑娘，请不要为难我，主子交待过谁也不见。”左炎保持着一惯的面无表情，单手拦着想要直冲冬婵。

“左炎，你我都只是天下庄的奴才，你该知道我家小姐是什么身份，你这样做就不怕得罪了我家小姐吗？”冬婵有恃无恐的一脸的鄙夷的对着左炎乱吼乱叫。

左炎只是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风波，面无表情的转头看瞥了一眼冬婵，冷声道：“我的主子只有一个。”他不喜欢争名夺利，却并不表示任何人都可以骑到他的头上。

“你现在的主子是只有一个，但若等到庄主和小姐成亲，那你的主子就……”

“我的主子还是只有一个。”左炎这次不再只是冷声，双眸一眯微寒的瞟了一眼冬婵。

冬婵吞吞口水，张皇失措的后退几步躲到覃君琰的身后，探出头不甘示弱的说道：“你对小姐无礼，呆会让小姐进去告你一状。”

“随便！”左炎冷哼一声，闭上双眸依然的堵在门口不让两人有前进半步的机会。

“小姐……”

“够了，冬婵你今天的话太多了，我们回去吧！”覃君琰转身之际抬起眸子看着眼前的龙乾阁，眉心微蹙眼底有数不清楚的不安。

两人刚一离开，左炎严防死守的门咯吱一声缓缓的打开，左沐晟淡雅的一身浅蓝色长袍

边底绣着黑色的印花，犹如一介书生气质的慢慢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瞧了一眼身侧的左炎握着扇子径直的离开。

左炎一愣，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鼻子里深深吐出一口气，握了握腰身上的长剑低着头跟了上去。

片刻！

两人已一前一后的来到断崖边，风呼呼的声音从耳边扫过，左沐晟的长袍也被掀开在风中拼命的挥舞，双手扣着扇子环于身后，一步一步的靠近崖边直到再无可进之路，左沐晟才停下脚步。至始双眸紧闭，冷凛的容颜下有着无尽的思念与懊悔。

“长发为君留，短发为君剪，白发为君变，青丝变情丝！”左沐晟嘴唇微启不自觉的就吟出柳希雪留下的诗句，看着群山叠起，四面尽是高山，左右是悬崖峭壁，只见高山峻岭，无路可登，她……真的香消玉陨了吗？左沐晟在心底询问自己。如果不是那为何派出去的人都查无所获。

“主子，赤城那边有暗影回报，柳小姐好像在赤城出现。”左炎实在不忍看到主子如此的伤心黯然，这才将几日之前收到的消息如实禀报。

“什么？”正在暗自神伤的左沐晟猛的听到这则消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也是头一次将惊讶之情表露出来。

“主了请恕罪，属下并无有意隐瞒，只是……”左炎以为左沐晟要动怒怪罪他没将实情禀报，正上前请罪，谁知左沐晟根本就没在意这个，他在意的只是左炎刚刚口中提到的柳小姐在赤城出现。

“柳希雪在赤城出现，消息确定吗？”左沐晟没空去理会左炎的认错，纠结在他心里的只有左炎说的那句话。

“厄……”左炎一愣吞吞口水，主人居然没有责怪他，而只是追问消息的来源，左炎并没有太多的表露出自己的吃惊，随际恢复正常恭敬的回话：“消息还未确定，正在进一步的查实，再有消息属下会……”

“不用了！”左沐晟意外的打断左炎的话，转过身心身凝重的看向天空的边际，左炎还未消化处理左沐晟的话，兀的看向边际的左沐晟又转身嘴角带着似有还无的笑意说道：“明日起程前往赤城。”

叮！

左炎猛的一震，终日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的疑惑与惊讶，深深的看向左沐晟，“是主子。”震惊归震惊，但左炎始终没有忘记自己该做的事情。

柳希雪真的已经严重的影响了左沐晟，对他的影响之力令人无法相像。

雷力风行向来都是左沐晟的几字真言，说到做到，短短七天的时间，他就从赤沙皇朝的南边来了位於北边的赤城，南北之分，盘局着各不同的势力，南为沙北为赤，合为赤沙皇朝，南方沙城位于京都之城，北方赤城是有皇上亲封的鬼将鐡硕王爷坐镇，以保天下太平。

南沙城，北赤城，南左北棠，城指的是当今皇上与鐡硕王爷，南左北棠指的是天下庄创始人左文泰，棠指的是五毒教的创教人，自从左文泰打败五毒教创教人后，天下庄就成了名符其实的天下第一庄。

婓云庄，天下庄在赤城的庄院。

“什么人！”守门的护卫一看有两个人横冲直闯的就朝庄内冲，立刻拿起兵器阻档。

左沐晟瞥了一眼档住他们去路的护卫，自嘲的暗叹一声，他家的护卫竟然连他这个庄主都不认识，无奈的摇了摇头依旧故我的扔掉手中马鞭，摸了摸鼻尖，他可没打算亲自去解释，“左炎。”

“是！”左炎点了点头，心想还好现在的主子换了个脾气，如果换成以前……他在心里长呼一声，根本不敢相像如果是以前这个敢档住主子去路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左炎冷漠的从怀里拿出刻有金字的天下庄令牌，高高的举起直逼护卫的双眼。

“天，天，下庄？”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护卫吓的支支吾吾，必恭必警的低下头给左沐晟让路，心里害怕的都快叫出声。

“属下费南叩见庄主。”

“起来吧！吩咐所有庄内的堂舵的人无比要把这个人给找出来。”左沐晟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想多说，从怀里掏出柳希雪的画像。

“是！”

“还有，找到人之后不可轻举妄动，立刻通知我。”

“是的庄主，属下告退。”左炎看着费南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左沐晟霍地旋身拿出柳希雪的画像，凛冽无情的双眸里浮现丝丝的喜悦，粗犷却又纤长的大常抚上画像，额头，眉毛，眼睛，鼻子，脸颊，嘴唇，每滑过一寸，俊美的脸上就退祛一分冷气多一份温暖与欣喜。

她没死，她还活着，他感谢老天让她活着。

希雪，等我！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离开，他要永远的保护她，爱她。

左沐晟在心底无声的喊着，此时的他，已经在慢慢的蜕变，慢慢的有了凌厉和霸气，却也有着他从不曾原意显露出的真心，看着画中的清秀的女子，郑重的许下诺言。

忽然脑海里闪过一段画面，接着一阵心悸，痛的左沐晟双眉紧拧单手胡乱的抓着胸口，眼底抹过一丝狠厉突地一下，袖中滑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际朝着自己的左肩划过，顿时一股鲜血流了出来，他抿着唇，忍着痛，似乎将胸口的疼痛转移到了肩上。

“主子，你……”左炎看到的左沐晟如此的自残，不由的惊喊道，立刻从怀里拿出一瓶金疮药，就要帮他涂，却被左沐晟阻止。

左炎看着主子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痛却也有着欣慰，不由的眼眸里担忧和无奈更添一分凝重。

“主子，你，这又何苦？柳小姐，不，夫人也许当日在断崖就已经……”

“闭嘴！她没死，我相信，她一定是在赤城，一定。”

“即使如此，就算你如此的伤害自己，夫人她，还会回来吗？”豁出去了，今天他一定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他不可以看到主子这样继续的伤害自己。

“她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主子，夫人没事却连柳府都不回，而是来到了天下庄慎少踏及的北方赤城，依属下之见，如果夫人会回来早就回柳家了，现在不会回来那也就代表她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

“左炎！你大胆！”左沐晟立刻摇身一变成了发怒的狮子，狠狠的看着左炎，一幅想要将他大卸八块的样子，呼吸愈来愈急，脑子里又是闪过那段断崖前的情景，心一悸，左沐晟忍痛的抚着肩，怒气慢慢的退下，幽深的黑眸里闪过坚定的光芒，“她会回来的，她一定会回来的。”她这辈子只能是他的。

左炎定定的望着深情如狂的主子，暗叹，人生自是有情痴，那天下的霸业呢？主子也不要了吗？

赤城东墙小角，传出一声惊呼，“抢钱啊——抓贼啊——”

隔着帘纱眼前忽的闪过一抹身影，杨欣馨瞳孔瞬间缩小，哼，偷东西？

没有丝毫的考虑的余地，她紧追了上去，不知不觉的使出棠挚曦教过的轻功不费任何功夫就追到了那个满脸猥琐的小偷，一个后旋凌空踢踢在小偷的肚子，一把小偷里的钱袋，正暗自高兴时，手上却忽的被另一双有力的小手抓住。

不是吧！抓个小偷也有人抢？

“光天化日这下，你竟敢明目张胆的抢劫！”一道清脆可人的声音。

杨欣馨知道自己满头白发不敢太过招摇的在路上行走，於是将冒子边封上白色的帘纱账戴在头上，透过纱帐，她看到一个打扮清爽的小丫头一脸大义凛然的样子紧紧的抓住自己的手，并从她的手上夺过好不容易才抢回来的钱袋。

“我说姑娘，可以放手了吧！”杨欣馨隔着纱账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丫头应该是会功夫才会想要见义勇为，然而事情都没弄清楚就把她当做贼，真是可笑，想到这里，杨欣馨不免的笑出声。

“你这个做贼的还敢笑，藏头遮脸的算什么，看本姑娘怎么整治你。”话音一落，抬起一脚就要教训，杨欣馨本能的甩开她牵制的手，身形灵活的向后一闪，挥过一掌档住她踢过来的脚，旋身一转，跳离几步之远。

“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是笑你连贼都人清楚还想呈英雄，刚刚那个人才是贼，笨蛋！”杨欣馨不想引起他人的注意，甩甩袖子转身欲要离开。

“女贼，别跑！”无奈她想走，别人还不让呢？

杨欣馨虽然学过几招几式，但还未动用自如，刚一转身就被迎面而来的掌风劈开了她的精心封制的冒子，肩膀上重重的吃一掌，顿时满头白发散落出来随风飞舞。

“呼！”

“哇，白头女！”

“白发魔女耶！”

“她的头发怎么会是白的。”

杨欣馨愣愣的看着围观的人个个都带着异样看着自己，在心中努力的告诉自己，平静，平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那些细微的声音，还是刺痛着她。

“冬竹，你在做什么！”

“奴婢在抓……小偷！”冬竹也被满头白发的杨欣馨吓到，不知如何是好，就连回答风月霆的话也变的支支吾吾。

“抓小偷？”他看着冬竹一脸的苍白眼睛还停闪向另一边，风月霆狐疑的顺着冬竹的视线望过去，‘咚’他听到心漏了一拍的声音，迟疑的叫道，“柳希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