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亚的生意不错。到晚上八点李想下班,只是试工做点轮牌的他也做了十几张单。
到前台算业绩,居然有一千出头。按三十个点提成的话他今天也有三百多的收入了。同班的几个发型师也在前台算业绩,看他第一天就开门红一个个羡慕嫉妒恨的。
发廊里的发型师和职场差不多。既要合作,又要竞争,还得互相提防。而且合作都很少,主要是竞争。天天都要比业绩嘛,相当于天天考核。假如每天、每个月都业绩垫底,工资少,自己难受,老板的驴脸也难看啊。说不定哪天就请你滚蛋。
在业绩单上签字完,李想被阿宏拉到经理室谈话。说是经理室,其实就是一个十来平方的隔间。一张办公桌,两把椅子一个双人沙发。
阿宏的意思简单明了。
今天看你做的头发呢,比较满意。符合我们发廊的标准。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呢,明天就可以来正式上班了。工资标准呢暂定为三十个点的提成,下不保底上不封顶。每个月休息两天,早班九点上晚八点下,晚班十二点上十点下。
李想只问了一个问题,几号发工资?
阿宏就说每个月十号结清上月工资。要走提前一个月打招呼就行。
李想沉吟片刻,向阿宏伸出手。
“成交。明天来上班。”
“合作愉快。”阿宏握着李想的手道。
随后的日子里,李想开始了按部就班的打工生涯。
每天李点半起床,自己去锻炼身体一个小时左右。吃早点,洗澡,换衣服上班,下班,写写日记(把自己前世的总结和现在的观察记录下来),洗漱睡觉。
有时候上晚班呢就洗洗衣服,逛逛出租房周围的街道。
这里要提一下的是李想曾经在前世的记忆里知道自己跟个姓孙的师傅练过一年左右的散打和棍棒。
那时李想大概是二十七八岁,有个顾客小伙子处的挺好,江西人,已经跟孙师傅学了半年。李想想着人在他乡如浮根飘萍,艺多不压身,也交了点学费跟着去练。
师傅是东北人,具体哪里他说的不清不楚李想也不多问。打小跟着家乡一个老拳师习武,练了三年。然后他爹看他特别喜欢这个,九岁那年送他上少林寺。然后十八岁下山闯荡江湖。期间发生了多少故事孙师就很少提及了。只隐约听他说当过武校教练,保镖等等。当时李想跟他学习时他的身份是当地一所职业学校保安专业的散打教官。
李想在门下学散打的时候孙师已经四十多岁,结了婚有一女儿才五岁。个子不高,一六五左右,敦实厚壮却不肥,极具爆发力。是那种打架时最需要避开的对手——当然这也是孙师传授的经验。就是和别人起冲突打烂架时最需要防备的就是矮壮体型的家伙。因为这种人重心低,下盘稳,力量足,反应快,抗打击能力也强。你击中他几次无所谓,他一拳就能把你干趴下。
练了一个月的样子,孙师跟李想说,你的想法、身体素质呢我也知道点了。实话说你年龄偏大,要靠这个吃饭不容易,估计你也没想过。就是想闯荡社会不受欺负。
你练过体育,身体的底子还是有的。这样吧,练套路没什么用处,传统的东西见效太慢,你就练散打,再学几招擒拿,见效快也实用。器械的话现在的社会带刀带枪不现实,学一套棍法,打烂架的时候空手吃亏,用刀性质就变了。用棍棒就地取材方便,抓到什么都可以用,还不容易整出大事。
之后李想就练了一年的散打和棍法。确实如孙师所说,散打见效快。说白了散打就那么几个技法,练熟之后就看你自己的运用。
比如拳法,直拳勾拳摆拳。腿法,正蹬侧踹鞭腿拦门脚,太花哨的高踢连环踢腾空踢一概不用——遇到好手耍花活就是找死。然后就是杀伤力大的肘击膝撞。就这几个实用的技法,每个技法成千上万次的练,自然就能掌握要领。
如何使用?多实战。当然实战不是叫李想惹是生非。孙师执教的保安专业每周每个班都有实战课。就是带上护具一对一打。李想也可以参加。
李想刚开始的时候被揍了个够呛。特别是二年级的几个老生,拳头硬,出脚狠。经常一拳或者一脚就把他干趴下。后面各项技法练熟了,挨揍也挨出经验知道躲闪和控制距离了,身体素质提高抗击打能力也不像开始那么菜了,才和那几个货有来有往——你打我几拳,我总得还上一脚。
等李想练了一个暑假开学时找那几个货报仇时孙师告诉他,人家毕业了。气的李想只好把一腔怒火发泄到上期的一年生这期的二年生里面最壮的几个货头上。怒火中烧的后果是人家被揍的够呛,他自己也疏于防守挨了几下狠的。
棍法孙师先教了一个套路,主要是练习协调性和基本的用法。后期才教他实用性的砸、捅、抽等技法,以及长棍短棒的不同使用。
擒拿就教了几招一招制敌。比如被人薅住头发、抓住衣领、拿住腕子如何应对。重点还教了危急情况下空手夺刀——对方砍怎么办,刺怎么处理,等等。都是很实用的东西。
孙师专业教人打架,但是从不鼓励自己的学生包括私下跟他学艺的李想、张师兄、彭师兄几个,在外面争强斗狠,惹是生非。常告诫门下弟子,现在的社会练功夫不是为了欺负人,而是不被人欺负。危急时能保护自己,保护家人。不说什么武德,太假。
但是不欺负人,也不能受辱。被人骑到头上还想忍辱负重,那不叫度量,那是孬种,怂货!
李想跟他学艺一年,除了示范,没见过孙师动手。只有两次。
一次是他刚去不久,有个二年级里学得不错的男生在外面和小混混搅在一起打烂架,回学校还在同学间大肆吹嘘。那周的实战课上孙师安排那货和自己对练。那厮也是个憨货,以为自己练了一年多,又是牛高马大的,怕他个鸟——欣然下场。结果不到两分钟,鼻子口里全是血,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没几天就灰溜溜的自动退学了。
第二次是快过年的时候李想他们几个请孙师吃饭。孙师很高兴还喝了几杯酒,微醺的样子。回去的路上一伙小年轻大概也喝了酒,横冲直撞地对面走来。他们让到路边去李想还被推了一把。对方斜着眼嘴里不干不净,什么狗入的、妈比等等。李想大怒就要动手。万万料不到平时都和颜悦色笑眯眯的孙师外套一脱扔他怀里。
“教你们这么久,你们也没见过我动手。今天师傅高兴,让你们见识见识!”
然后噼里啪啦一通,直拳,勾拳,侧踹,鞭腿,正蹬······对方十来个人除了个见势不妙跑得快的,全在地上躺着哼哼唧唧叫疼。几个师兄弟都傻了眼,想在师傅跟前表现表现都没机会了。
后来每次回忆起这件事,李想觉得孙师打倒一帮小混混不稀奇,毕竟是专业人士。令李想叹服的是下手的分寸控制。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让十来个人失去运动能力,还不能下重手打要害——这个就不容易了。打伤人要负责任,但躺倒十来个人轻伤都没有,不得不佩服孙师击打部位的选择,力道的控制都是炉火纯青。
当时李想在孙师门下学了快一年,自己觉得还不错,尾巴有点翘了。经过那一次,彻底收起了小尾巴,端正了态度:
自己就是学点东西防身的,靠不了这个吃饭。
社会上高手多的是。别以为学了三招两式就耀武扬威惹是生非,遇到高手被揍的你妈都不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