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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为祖国的荣誉而搏

--郎平在世界杯赛上

房间是狭小的,但气氛却是热烈的。中国女排迎战美国队的准备会,正在日本大阪南海饭店举行。

中国女排十二位姑娘的名字写在十二张卡片上,如同十二只棋子,摆在床铺上。郎平好象一位胸中自有雄兵百万的象棋大师,正在假设的排球场盘上,用于移动着棋子,绘声绘色地讲述她的战略战术设想。其她姑娘在旁边七嘴八舌地补充发言。她们那么信心百倍,精神振奋。我坐在其间,深深地感受到她们那战斗的激情,仿佛她们已经眺望到胜利的曙光……

“我发球时,晓兰,你要象前几场一样,再伺机打它几个探头球。”颇有男子个性的郎平,挥动一下粗壮的手臂,爽快地说。

“嗬,你还蛮自信哩!”上海姑娘周鹿敏赞许地说。

“当然!”在姐妹们亢奋的笑声中,大郎响亮地回答。

“不错。郎平你要是不拼命,杨希可要拼命了!”

“特别是第二、三局,更要拼命!”

“拼了!”

十一月十五日在大阪市体育馆中美对垒的战局发展,居然为姑娘们料中了。中国队比较轻松地拿下第一局后,美国队拼命反击,第二局竟以4:0领先。中国队并不气馁,双方在网上的争夺更为激烈。郎平的超手球被对方组成的手墙挡回来后,她便立即变化击球线路,扣吊结合,时而快速打出斜线球,时而机智地轻吊,屡获成功。看台上的日本观众离声呼喊:“哟嘿(郎平名字的日本语)!加油!”爱国侨胞亮出了大幅横标:“郎平加油!”

郎平的名字,在日本已经相当响亮。东京国营铁路繁华的车站上,高高地竖立着她潇洒微笑的彩色大照片,各报刊用不少篇幅,介绍了这位驰誉世界排坛的攻击手。

一位日本记者前来采访郎平,提了一个颇为深刻的问题:“你跨进中国排球队伍的脚步,飞快惊人,从北京队转到国家队只有短短的一年时间,你自己不感到惊讶吗?”

“我爱说直话,选进北京队后,我已预感到自己不久后就能进国家队,我觉得自已有这个潜力。”郎平微笑着大方而自信地回答,“当然,我的进步,得力于少年体校启蒙教练和市队教练的辛勤培养……”

郎平从小就是一个对生活十分自信的姑娘。她的勇敢果断,甚至比一些男孩子更加令人钦佩。有一回,她和邻居女孩子玩“藏猫猫”时,她一口气爬到五层楼壁的垃圾箱筒上,所有的女孩子都没能找到她。她喜欢学骑自行车,或坐在爸爸的摩托车后架上,还和姐姐到爸妈的干校去学骑高头大马。偶尔失足摔伤,皮破血流,她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用一张草纸什么的,擦一下便没事了。

在北京朝阳少年体校排球班训练时,教练教给她的每一种技术,要是掌握不好,她是从不愿离开场地的,连吃饭睡觉也抛在脑后。

国家队在湖南郴州冬训。有一天傍晚,两位新队员没有完成训练指标,袁伟民教练问:“谁愿意陪她们练?”

“我来。”郎平从座位上跳起,跃前一步,勇敢地加入了“加班”的行列……

十一月八日,在东京代代木体育馆与苏联队比赛时,第二局,我队处于逆境。主力队员张蓉芳跳起扣球时,突然踹伤了脚,陈亚琼赛前左臂搓伤,都正在带伤奋战。郎平更感到自己肩上担子的沉重,她努力用行动和话语鼓舞战友,努力表现出顽强的信念。我坐在记者席上,看见她在我队失利时,没有惊慌,依旧打得自如漂亮。尽管她每扣一只球,犹如擂下千斤重的铁榔头,但脸上却依然露出淡淡的微笑。她相信自己,也信赖战友!几经团结战斗,在比分远远落后的情况下,她们反败为胜,以15:13拿下了第二局,后3:0战胜苏联队。

对美国队的这场硬仗,比打苏联队更为艰难。然中国姑娘坚韧奋战,但第二局还是以14:16失利。郎平和姐妹们在教练袁伟民和邓若曾的指挥下,再上场,加强网上拦截,加强快速进攻,决心为祖国拚杀。尽管我队在最后一天--十六日,还要与日本这支劲旅相遇,但日本队已于前日输给了美国队。郎平心里明白,今天对美国队的这场战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成了冠亚军之争。她心想,为了祖国的荣誉,这是背水一战,没有退路,只有向前……

在日本比赛的间歇,我同郎平聊天时,问起她的这种自信和勇敢由何而来?她向我谈了来日本的前夕,妈妈和家里人特地为她设宴送行的情景。妈妈轻轻地对她说:“孩子,去吧,好好打,心里要时刻装着咱们的祖国,咱们的故土、咱们的亲人对你的期望……”

这殷切的嘱咐,郎平是深深感到那分量的。这次世界杯赛前,她收到过多少信件和电报!那些素不相识的亲人们言词虽然不同,但心意却完全一样。是的,正是母亲--祖国,倾注给中华儿女无穷的力量!

来到东京,郎平和她的战友心中更是时刻记挂着祖国的期望。

比赛前的一天晚上,我来到她和陈招娣的房间。她们似乎完全忘却了一天训练的疲乏,正在埋头读小说。她们抬头招呼我坐下。

“哟,你们看什么书呀?”

“你瞧。”她俩同时把手上的书本递到我面前。

我低头看了一下,郎平手中是一本短篇小说集《盼》,陈招娣读的是上海的季刊《收获》。

“大郎日夜‘盼’为中华争光,我期望用我们的汗水和心血去为祖国夺取丰硕的‘收获’……”

啊,远方的母亲--祖国,请您放心,您的女儿定然会用辛勤的耕耘,去夺得丰盛的果实,让您满意地微笑!

……与美国队的激战进入高潮。打了四局,双方都两胜两负。第五局一开场,郎平同她的战友斗志更旺。美国队打得漂亮,中国姑娘的技术和作风,更是高出一筹,更加显露出她们的英雄本色!她们大刀阔斧,互相掩护,劈杀进攻,郎平的超手球、短乎快、前飞、背溜、短扣、轻吊,十八般武艺令人们看得眼花缭乱。场内的喝采声和掌声此起彼伏。1:0、7:3、10:5、15:6,中国队终以3:2战绩结束了对美国队的战斗。

郎平是一个具有男子汉性格、从不轻洒眼泪的姑娘,而今滚烫的热泪从她殷红的脸蛋上飞洒下来,她和其他中国姑娘紧紧地抱成一团,银亮的镁光灯四处闪耀,潮流般的日本观众把她们团团围住……

第二天,郎平和她的战友再克日本队,终于第一次登上了世界冠军的宝座!

鲜艳的五星红旗升起来了,激越的祖国国歌在耳际回响。她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透过挥舞的彩旗、欢乐的笑脸、雷鸣的掌声,仿佛看到了远方的母亲在微笑……

郎平捧着闪亮的金杯,顿觉它越来越沉重,她深知这奖杯不仅盛满我们人民、领导、教练、队员们艰辛的血汗,而且还添进了祖国对她们今后新的战斗历程的深切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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