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她们不是女子,身骨羸弱,纵然我有十条命,也不够玩弄!
一夜血花升又落,揭不开情殇纠葛,只抛下苦和痛,换一场痴迷。
景刻,舒亦枫烟云飘渺的一声轻咳,侍女们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戛然止歇,意犹未尽地放回刑具,垂首退立他身畔,回归为如初温顺的小绵羊。
嫣红鲜血,顺着血淋淋的银色长袍滑下,蜿蜒在冰冷石地上,犹如涟漪一般,在膝下扩散开来,在寒冬时节,凝结成朵朵朱润血花,璀璨夺目……
我如风中之烛般轻颤不绝,恍惚望着铁窗外的月辉飘雪,口中血腥弥漫,浓浓腥甜氤氲口腔之中,仍不住地汨汨溢出嘴角,沾染银色衣襟。
纤细冰凉的身躯,一如断线的木偶一般,随时可能散架一地……
“这样太没意思了,我们来玩点有趣的吧。”舒亦枫的容廓线条柔和而优美,手指尽处,替面前佳人撩过鬓间一绺发线,“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娇媚侍女柔柔地依偎在他膝畔,秀靥在火光映染下,宛如琥珀浓蜜,潋滟着雪缎般炫目嫣润的柔华,“不知道,他长得可真俊美,可惜现在……”
“他可是西域的驸马爷呢,鄯善国王的乘龙快婿!”
“原来他便是月读公主的驸马,听说他俊美非凡,武艺超群,是西域第一勇士,昨日还解救了西域瘟疫,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呢。”
此言一出,随之而来的,便是十数道不可思议的各色审视目光,若有所思之下,漫起几许秋水般的脉脉幽情,暗送秋波,却让我心如擂鼓。
舒亦枫以指勾起怀中侍女的光润下颌,面具在月光中朦胧,“你美若天仙,我们的驸马却比你还要美,而且纯洁勇猛,你们都等不及了吧,如此完美的男子,这世间恐怕独一无二呢,是不是很想尝尝驸马的滋味呢?”
佳人们先是毫不踌躇地纷纷点头,却在惊醒之下,转而惴惴摇首。
我悚然一惊,一颗心直沉到底,微弱的呼吸都要为之一滞!
如此损人缺德的方法也只有他想得出,我已经遍体鳞伤了,倘若再那么折腾一下,岂不立刻要去西天向佛祖报到了?
“来人!让我们的驸马爷快活快活!”
一声令下,众侍女顾虑间弗敢轻举妄动,唯一名绯衣侍女杨柳扶风而来,伶俜惹步芳尘,如画眉眼间,尽带柔情似水,纤影在石壁上摇曳出风情万种。
我已如强弩之末,却仍倾尽毕生之力挣扎着,浑然不顾皓腕被锁链烙出淤痕数道,气若游丝地咬牙,“舒亦枫,你不是人,快叫她住手!”
“慢着。”
被这漫然一句陡然勒住来势,侍女青色翦瞳一黯,悻悻垂手退立石桌旁。
我暗暗侥幸间,但见舒亦枫伏案轻笑,双手托腮遥望着我,带着别样的妖媚调皮,以及淡淡阴冷,“驸马身为男子便能倾国倾城,我倒想看看驸马爷的真面目。有佳人相伴,还有何不满?莫非你真如正人君子,只为月读公主守身?”
染血的素唇轻咬,我忍着遍体淋漓的惨痛,傲然迎视着他玩味的眼神,仍不肯落半分下风,“别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我没兴趣!”
“哟,原来驸马如此重情重义,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你们说是么?”
他微微侧首,青丝柔柔滑过莹白的颈项,眸光扫过处,侍女们纷纷俯首称是,眸里秋波更甚,遍幽情无限,在紫烟中氤氲出几缕旖旎梦幻。
我一径波澜不惊,“圣主过奖,本驸马普通至极,只是不像圣主那么多情。”
“是么?你不想做的事,我偏要让你做!”在我惊惶的目色里,他游衍坐起身,双臂幽慵地搭展在榻背上,凝眸冷声,“来人,给我继续!”
静候一旁的侍女依言而行,复又随风扶摇而来,喜笑云霁。
我登时骇得魂耗魄丧,仍不甘地垂死挣扎,“恶魔,你有本事杀了我,别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羞辱我,这世上没有比你更卑鄙无耻的人了!”
他冷眼旁观,眼神幽怨寥远,“杀了你?没那么容易,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我要让你付出沉重的代价!现在你落在我手上了,就休想逃走了!”
我以胜似幽冥罗刹的森寒眸光,势若迅雷一样睨向渐行渐近的绯影,极尽凶煞地敛眸怒喝,“你要是敢动手,本驸马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一道飘忽纤影逐渐将我笼罩,一双五彩花鸟锦履,掩冉踏上地上冻结的血迹。
她盈盈蹲在我面前,一段雪白柔腻的玉臂露出,探手伸向我衣襟,“能死在驸马手下,奴婢死而无憾,就让奴婢替驸马宽衣,一定让您舒服快活。”
手足无措之下,我自地上蓦然弹跳而起,右腿势如闪电地劈出,白绒绕饰的银靴,在暗夜中划过一道半弧,一击无影冰残腿横扫,毫不怜香惜玉地将纤弱佳人踢得倒飞出去,沿途撞翻了一架火盆,才狼狈万分地摔落在地!
此番动作,已耗尽我所剩无几的体力!
转瞬之间,摧心裂骨的剧痛便将我无情淹没,浑身不住地簌簌轻颤,鲜血洒满衣襟,双手死死地攥紧锁链,磨破的纤纤十指上,一片鲜血淋漓!
双臂仍被悬于半空,鲛珠般的晶莹汗珠,纵横惨白如纸的素靥!
紫雾鞭蓦然穿夜而来,缠绵地缚住我的双腿,一股凶狠的力道将我猛然扯倒在地,伴随着沉闷钝响在寒冷石室中响起,膝盖处又是一阵惨痛连连!
“抱歉,我忘了将驸马的双腿给锁住了,驸马武功盖世,真是半分松懈也不行呢。放心,这里只有我和十几个佳人,没有外人,驸马不用介意。”
他目示左拥右抱的朱颜,二人意会之下,起身婀娜而来,步步生莲。
此时此刻,我已陷入山重水复的绝境,毫无反抗余力!
舒亦枫惬意地半倚在软榻上,修指勾画着怀中美人滑若凝脂的玉面,他的面色苍白如霜,更衬得枫唇嫣红,顾盼间,仿若有一斛妖惑,隐约流转。
“这次驸马只能任人摆布,要是表现让我不满意,我将你们肢解了!”
两名侍女轻裳缦卷,袅娜蹲于我面前,玉手婉转轻柔,将我镂纹金丝的银色腰带解开,千娇百媚的面孔上,雕饰一片迫不及待的红晕。
残破不堪的身躯,在她们温柔若水的触碰下,仍如蚀骨一般地疼痛!
我双手紧攥成拳,声嘶力竭地怒吼,“你们给我滚开!”
侍女娇笑吟吟,玉指滑过我染血的白绒衣襟,“驸马真伤透了奴婢的一片真心呢,您都已经和公主洞过房了,为何还如此不解风情呢?”
另一侍女玉指纤纤,漫揩罗袂,为我轻拭唇角绵绵不绝的嫣红血丝,修长指蔻生生入眸眼,“驸马爷的皮肤雪莹无瑕,更胜我们姐妹,这样纤尘不染的男子可真让我们大开眼界了,能伺候驸马,是我们几生修来的福气。”
我竭尽全力地左避右闪,不顾雪白皓腕被铁链摩挲得血肉模糊,却因手脚被牢牢束缚,已无法撼动半分,一颗心逐渐坠入了冰寒之中。
逃不掉了!
终究,还是被他发现了!
舒亦枫侧身斜倚在榻上,漫然旋玩着手中玉盏,朦胧双眼氤氲着淡淡醺意,“倘若月读公主在便好了,不知她亲眼目睹自己丈夫跟别的女人快活,会是什么表情呢,一定会很有趣吧!在西域,我不会容许任何违逆我的人存在,所有人只能顺从我,违逆我的人,不管是谁,我要让他尝到生不如死的痛苦!”
侍女云鬓上的璎珞坠饰清灵风响,衣香鬓影环绕之间,只那五丈外饶有兴趣观望的面具少年,在视野中若隐若现,犹如勾魂摄魄的妖精。
万念俱灰下,我黯然垂下双目,精疲力竭地跪坐在石地上,染血双手紧攥着束腕铁链,已无心亦无力去阻止,只得任银袍在两人妙手灵活间缓缓解开。
衣襟被两双巧手轻轻拉开,白绒银袍随之向两侧分开……
敞开的银袍之间,那繁复缠绕前胸后背,血影斑驳的雪白绷带,在绚烂火光中宛然,胸口略微鼓起的丰满,恰似晴天霹雳一般,将面前二人石化当场!
舒亦枫眸底一凛,语声冰凉不耐,“怎么了?为什么不继续?”
侍女眸泛嫉恨之下,纷纷敛衣起身,轻裳纱衫翩翩撤离,娉婷退至两旁,将已被宽衣解带的我,毫无遮掩地展现在舒亦枫眼前……
我的面孔在瞬间惨白如雪,绯薄的唇角,分明有着一线血珠滑落……
舒亦枫漫不经心的目光轻瞥而来,却在触及我胸口绷带时,桃花眸中月华般的妖异流光,凝聚成一种窒息般的难以置信,面孔在瞬间怔愣!
手中玉盏砰然落地,翻滚着裂成一地破碎的残玉,在森寒石室中响彻。
淡紫烟云在琉璃炉中轻涌,石室中昏暗沉寂,恍若尘寰万物皆化作静止。
唯有痛苦的喘息声,却如节节推高的浪潮,一声更比一声沉重!
窗外飘雪依旧,缠满了宵情悠恨重重,掩埋了多少春宵幻梦……
众目睽睽之下,月光由铁窗中朦胧照下,映着少女浸染血腥阴霾的银袍,那裹藏其中的纤柔身姿,竟似风烛草霜一般,随时都会随风而逝。
少年凝望的眼瞳,在黑夜中熠熠发亮,凝粹着满满的愠怒、惊异与怨恨,漫天风雪都在这光华中黯然失色,曼陀罗花瓣一样的薄唇,极其缓慢柔和地萦绕开一缕意味不明的笑弧,声音在暗夜中响起,听来却骇胆振心……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太有趣了,我从没遇见过这么有趣的事!没想到,我们鼎鼎有名的驸马爷,令全西域百姓敬仰的驸马爷,竟然是个花季少女,想必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吧,抬起头来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