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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加强营首渡琼崖(3)

与韩先楚相比,李作鹏算是后起之秀。他1930年参加红军,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前期1他的名气并不大,原因是他主要干的是参谋工作,厲于幕僚式的人物。他先后担任了抗日军政大学参谋训练队队长,八路军第115师司令部侦察科长、作战科长,山东军区司令部参谋长,东北民主联军司令部参谋处长等职。直到林彪主力壮大,时局大变之际,李作鹏才出任第6纵队副司令员兼第16师师长,算是一名真正的统兵大员。出生于江西大山里的制乍鹏,比其他四野的军樹门较早领行的-。那是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之后,毛泽东下令在山东的罗荣桓率部奔赴东北,李作鹏随罗荣桓一道,经过山东东端的黄县,在龙口港登船北上,直驶大连。这次海上之行,时间不过十余小时,但大海的汹涌波涛和漫无边际却给李作鹛留下极深的印象。他虽然没像来自中央苏区的战友们那样在船上畢得东倒西歪,但胸中翻江倒海的滋味却比他喝醉了烧酒还要难受。而眼下,是他指挥的陆军渡海作战,对手是陆,海,空军种齐备的薛岳,又有兄弟部队在金门的惨痛教训,这就不能不令他格外慎重。人们从他那深色的墨镜上看不出他的眼神,但他的语气是坚定有力的:“告诉徐芳春,暂停出发,待风向有利时开始!”

徐芳舂,时任第383团团长,个子虽然不高,但有一双浑实的肩膀,看上去就是个能挑重担的人。李作鹏和政委张池明指定他组织先锋营,即383团1营,配厲了九二步兵炮连,共1007人。李作鹏所以下令暂停出发,原因是风向不对。如果贸然出发,不能按预期目标抵达彼岸,一旦受到薛岳陆、海、空军的打击,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3月10日中午开始时,雷州半岛东南海面,天阴下雨,风也刮起来了,敌人的飞机不能起飞,这无疑是先锋营的大好机会。李作鹏下令出发。于是,先锋营千余人分乘21艘木帆船,于13时从雷州半岛东硇洲岛拔锚起航,向海口市东南预定登陆地段赤水港乘风破浪航行前进。

这一次侧翼偷渡,虽然未遇敌海空军的海上袭击,却碰上了恶劣天气。出发时还是顺风顺潮,天又下着蒙蒙细雨,既便于航行,又便于隐蔽。但是,黄昏时分海风更大了,小山似的海浪把木帆船抛上浪尖,又狠狠地摔入低谷中,两只木船被翻腾的巨浪打翻,6艘木帆船的桅杆被狂风折断,船队也被滔天巨浪打散了。

1连1号船被巨浪打坏了一块船板,海水涌入船舱,副连长李相三鸣枪求救,可是各船都在巨浪中挣扎,无法靠近。李相三命令战士解开背包,拿棉被堵住漏洞,用身体顶住,一直坚持到登陆。

天黑后,船队队形散乱,无法联络,只好各自为战,以血肉之躯同海神搏斗了十余个小时,有的帆篷被狂风撕破,有的桅杆被折断,有的船舱被巨浪击穿。在指挥船上的徐芳春无可奈何,马灯点不着,旗语看不见。他想将此情况向岸上报告也不可能,起航时为了隐蔽没有架设电台,现在浊浪排空,船在海上疯狂乱舞,连人都站不住,架设电台谈何容易。

11日拂晓,天蒙蒙亮,风力减弱了,但浪涌仍然很大。徐团长举起望远镜朝海上观察,发现船队散布在宽阔的海面上,相距遥远。他的指挥船于上午9时在鹿马岭登陆。岸上的敌游动哨发现有条渔船靠岸,正在迟疑之际,一阵机枪打来,吓得抱头鼠窜。徐芳春顺利登陆,另有两条船也在附近靠岸。他立即命令架设电台,向军长李作鹏报告:我已登陆,详情待报。随后,他带着三条船上的100多人向海岸左侧前进,以便与其他登陆人员会合。

营长孙有礼指挥几条船在赤水港附近靠岸,在那一带与敌发生激战,他们突破敌滩头阵地之后,迅速钻入椰林向第一个集结地龙马镇前进。经过20小时的艰难航行,除三艘船约百人失去联络外,其余均于11日9时在文昌东北的赤水港、鹿马岭至铜锣岭一带海岸登陆。

由于通信联络不便,只好就地分散隐蔽。负责接应任务的琼崖纵队独立团与当地群众一起,通过种种努力,设法将部队一批批带到预定集合地点。在此接应之下,登陆部队以勇猛动作,击溃了滩头阵地的敌人,一鼓作气突破敌守军一个团的封锁,部队迅速进入椰林,于12日晨到达文昌地区。徐团长、孙营长先后在龙马镇与前来接应的琼崖纵队胜利会师。清点人数,发现有18条船登陆成功。后来得知那三条下落不明的船,有一条船由于修船直至下午才登陆,在地方党组织的掩护下,几经周折终于归队了;另一条船登陆后与敌交战中大部损失;还有一条船始终下落不明,

可能发生了海难。

据原43军128师“渡海先锋营”3连副指导员丁占祥回忆,1950年3月10日,先锋营2连在文昌东郊登陆时,遭到敌军重兵拦阻,除了连长带领两名士兵杀出重围外,该连近40人全部被国民党军队杀害,这些烈士的坟茔解放后一直无人过问,直至很多年后,丁占祥来海南寻访已故战友遗迹时,才在当地一些知情村民的帮助下,弄清了这些坟茔的具体位置,并作了妥善安置。

据《创造渡海作战的奇迹》一书记载:

在1950年4月16日我军主力部队正式登陆海南岛作战之前,曾先后组织两批先遣部队纟分四次潜渡海南,作战兵团伤亡、失散,包括溺死在海中的烈士共4500余人。

据了解,这些烈士牺牲的地点主要分布在海南岛沿海一带市县,其中相当一部分因下落不明,成为不为人知的无名烈士。这些无名烈士的坟茔,更多的,已成为被人们遗忘的角落。

第一批渡海先遣营的偷渡作战成功,不仅极大的鼓舞了渡海作战兵团的士气,而且为后续部队的偷渡及正面强渡都提供了有益的经验。先锋营登陆后的次日,李作鹏、张池明致电徐芳春:

顷悉你们奋勇当先,排除万难,坚决执行上级命令,实行远距离航海奇袭,一举冲破近400里狂风大浪,击破沿海守敌之一切抵抗,胜利登陆,并迅速取得与琼崖人民武装会师。捷报传来,全军上下鼓舞振奋!

我军两批偷渡部队的登岛,令吹嘘防御体系“固若金汤”的薛岳气急败坏,他忙调集了6个团的兵力进攻文昌,企图趁我43军渡海先遣营立足未稳之际,一举围歼之。

先遣营不久果然在潭门一带遭到敌暂编13师1个多团兵力的钳形包围,形势的确对我不利。

徐芳春在收拢部队后,决心给敌人杀个回马枪。战斗打响后,1营2连连长李树廷发现敌37团的团指挥所就在附近山头时,立即派出1个排向其发动正面佯攻,而自己则带领1个班从侧八1946年,薛岳在国民党制宪大会上发言。

面冲进敌团指挥所,当场击毙该团团长。敌兵失去作战指挥,首尾难顾,在我军战士们的奋勇拼杀中,争相逃命。

就这样,该营在琼纵独立团和当地群众的紧密配合支援下,不仅全歼了敌暂编13师37团的1个营,而且还击溃了这个师39团的进攻。

战斗结束后,这支第二批渡海先遣营部队,很快转往琼东根据地进行休整。徐芳春的加强营渡海登陆获得全胜,第15兵团的首长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兵团指挥部迅速将情况向四野总部和中央军委发电报告。邓华面带微笑舒展了一下全身,对赖政委说,该给他们通令嘉奖了。

赖传珠说,仍按照40军渡海加强营一样通令立功嘉奖。40军加强营是授予“登陆先锋营”,43军就授予“渡海先锋营”的荣誉称号。第15兵团通令嘉奖中写道:

你们以大无畏的勇敢坚决精神,开创了我军渡海登陆的首次光荣范例。你们的英勇行为,对所有准备渡海作战部队和长期艰苦奋斗的琼崖人民都是一个很大的鼓舞。并且大大提高了他们的信心,从而将加速海南岛解放的到来。特传令嘉奖,并给所有渡海的指战员每人记大功一次。并授予1营,渡海先锋营,和1营2连,渡海英雄连,荣誉称号。

离休前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副院长的徐芳春中将,在回忆这次渡海战斗时说,这次侧翼偷渡的当夜,海面上风雨大作,狂风卷着巨浪肆虐,使先遣营船队的指战员们同样面临生死考验。在有的帆篷被狂风撕破,有的桅杆被折断,有的船舱给巨浪击穿的情况下,经过20小时的艰难航行,将士们终于在第二天(11日)9时左右在琼东北地区赤水港至铜鼓岭一带30公里的地段上分散登陆。

这次登陆成功的意义是重大的。它证明敌人琼东北的防御也是很脆弱的。敌海军优势也有其局限性,敌人无法对宽大的海峡实施有效的海空封锁。

在风浪很大的海上,只要措施得力,木帆船也是可以航渡成功的。它还证明,英雄的人民解放军不仅是陆上的猛虎,同时也是海上的蛟龙,是能够经得起大风大浪严峻考验的英雄集体。

第40、43军的两批渡海登陆作战是成功的,他们从不同方向和地点突破薛岳所谓“立体防御”撕破了敌人号称固若金汤的“伯陵防线”,成功地登上海岛,取得了极其宝贵的经验。

我军两次偷渡成功,使薛岳脸色变黄,心惊肉跳。他刚去见了陈济棠,余汉谋,希望他们尽其所能,从物资方面助他一臂之力。谁知陈、余都是官场沉浮多年的老手,知道薛岳军心不稳,军饷更是捉襟见肘。还未等薛岳开口,他俩一唱一和,先是叫苦不迭,接着便给薛岳一大堆高帽子,什么“先总统中山先生的肱股之臣”呀,“北伐骁将”呀,“湖湘抗日威震中外”呀,等等。薛岳有苦说不出,心中暗骂一顿“这两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便打道回府了。

他在办公室里左思右想,心情十分烦躁。当着李敬扬的面,薛岳在电话中狠狠地痛骂了李铁军等部之后,喊来了秘书。他要搞舆论,造声势了。于是,3月18日的《海口日报》发表了一篇自吹自擂、自欺欺人的报道:欣逢琼西大捷。实为迎接外援的大好时机,过去美国考虑援华的先决条件,是盼我们能在军事上有所表现,于今我们以事实来答复,的确是站得稳,守得住,相信因此一牛刀小试的军事成就,会使美国方面的疑虑随琼州海峡之浓雾而迅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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