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轩连连答应着。挂断了电话,谢雨轩走出宿舍。来到财务科,等了好一阵子,财务科长金云年才赶来,嘟嘟囔囔地说:“给人家打工真不易,天都这般时候,还被支使了来。”一边说,一边打开保险柜,取出一沓钱递给谢雨轩。谢雨轩签了字,拿了钱就往医院赶。
医院的收款大厅里,艾拉正焦急地等在那里。
看见了谢雨轩的身影,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的菩萨,眼里放出光芒,小跑着迎上去,说:“谢大哥,不好意思,又给你添麻烦了。”
谢雨轩说:“别说这话。再说,这钱不是我的。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这钱是方总出的。我给他打电话,把你的事说了。他听了后,就让我到财务科取钱的。”
“方总?”“艾拉有些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他肯为我借钱?”
得到谢雨轩肯定的答复后,不解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为了救命呗!你还追问什么?”
艾拉犹疑了一下说:“简捷现在已经在做手术了。好吧,我们去办手续。”说完接过钱来,转身向收款的窗口走去。
办完了住院手续,剩下的就是等待了。谢雨轩陪着艾拉守在手术室的门口。
夜深了,手术室的门一直紧闭着。
谢雨轩望着艾拉说:“要不你去睡一会儿?我在这里就可以了。”
艾拉摇头,苦笑着摇摇头说:“我哪里睡得着啊。谢大哥,你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谢雨轩说:“你别管我,我在这里有什么事,好歹有个商量的。”
“谢大哥,谢谢你!”艾拉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谢雨轩望着她,看得出来,她正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忍不住地问:“你男朋友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意外吗?”
艾拉摇头,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强抑内心的情绪说:“谢大哥,让你见笑了,我这人一向不爱掉眼泪的,可是,现在,我,我就是止不住泪水。”艾拉说着,出声地抽泣起来。
谢雨轩情不自禁地伸出胳膊,揽住艾拉说:“好了,艾拉,你想哭就哭吧,把心里的不痛快都哭出来。”
艾拉轻轻挣脱了他的拥抱,站起身来,使劲抹了一下眼睛说:“我才不会哭呢,哭有什么用啊,一点问题都解决不了。”
谢雨轩望着她孩子气的行为,差点失声笑起来。可转头细细回味着她的话,又觉得这话说得还这挺有人生哲理的。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简捷被几位白衣护士给推了出来。艾拉走过去,问医生:“怎么样了?”
那位主刀医生摘下大口罩说:“手术很成功,颅脑内去除了两大块淤血。现在他的脾脏也需要手术,只是必须等他醒来了,才能再做手术。”
“那,那他要多久才能醒来?”
“这个,怎么也得一个星期吧?”
“这么久?”艾拉惊叫。
“嗯,他的颅脑损伤很严重,如果他的求生意志不坚强,有可能成为植物人呢。”
这句话,让艾拉一下子变成了木雕人了。
谢雨轩推推发愣的艾拉说:“艾拉,你看天都快亮了,你还是先回去看看爷爷吧!你一宿没回家,他会担心的。”
艾拉转过身,走进病房,看着昏迷中的简捷,有些为难地说:“可他怎么办,眼前不能缺人的。”
“你真是的!”谢雨轩有些生气,说:“我不是人吗?”
艾拉有些犹豫说:“谢大哥,我已经给你添了好多麻烦,怎么好意思再累赘你呢?”
“艾拉,你说这个干嘛?现在这情形,我不管你,你忙得过来吗?别婆妈了,快回去吧!”
谢雨轩的话说到艾拉的心里了,她不再客气,转身出了病房。
爷爷躺在床上,看着天光一点点转成青白色,知道天亮了。艾拉这丫头整整走了一宿,她是去哪里了?是去找被她撵走的那个小伙子吗?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的,前一刻还甜甜蜜蜜,后一刻便成路人。唉,真是搞不懂啊!可这会儿,自己憋了一泡尿,想上茅房了,这丫头不回来,自己也走不了啊!唉,你个老东西,活这么久干什么?只能连累艾拉了!爷爷又一次叹气了。然后,似乎听到外屋有人走动的声音,不觉叫了一声:“是艾拉么?”
艾拉来到他的房间说:“是我,爷爷,您是不是要去厕所了?”
“是啊,这会子正发愁呢!”
“那我扶您去!”
爷爷方便完了,艾拉让爷爷坐在沙发上,开始做早饭。一边接受爷爷的询问。
爷爷听完艾拉的叙述,不觉叹气地劝道:“艾拉,爷爷老了,弄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了。不过,爷爷也是打年轻时过来的。年轻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要谅解他啊!”
“可是,一个人对感情不忠,这样的事也能够原谅吗?”艾拉困惑地问。
“呵呵,两个人过生活,什么忠与不忠的。谁还不兴许撒个小谎什么的。我跟你奶奶那会儿,就常撒谎骗她!”
“为什么呢?您不爱奶奶?”
“我们那会儿不懂什么爱不爱的,觉得不自由就撒谎骗她一下,自己去开心喽!就这么着,一辈子也过去了,你奶奶走了都三十多年了。老东西,够狠的,撇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爷爷说着,混浊的老眼里,闪烁出几点晶莹。
艾拉看在眼里,心头一软,走过去,蹲在爷爷的身边说:“爷爷,您不是还有我吗?”
“是啊,多亏有你。不然,爷爷早就去看山了!所以啊,艾拉,别太任性,要能够体谅别人的难处,嗯!”
艾拉默默点头,心里却涌起一阵阵思绪的涟漪。简捷做的事情,为她所不齿。可一想到简捷做事的出发点,艾拉又于心不忍。现在,简捷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而这却是因为自己。
不论他们两个人是否还有未来,艾拉都不希望简捷就此丢了他尚且年轻的生命。她希望简捷能够闯过这一关,而要闯过这个关口,不单只是意志的问题,还有钱,想到了钱,艾拉又想到了方健。他为什么肯出钱救助简捷呢?仅仅是因为我是他的员工吗?
可是,艾拉不能坐下来思考这个问题,简捷还在医院里,她不能把他推给谢雨轩,人家没有这个义务。
她匆匆下楼,给爷爷买了个夜壶,又把吃的放到爷爷的身边,告诉爷爷晌午她回来做饭,便又往医院赶。
来到监护室,艾拉让谢雨轩回去,并要他替自己跟方总请假。谢雨轩怕她忙不过来,坚持要帮她。艾拉说已经把爷爷安顿好了。自己回去给爷爷做饭时,也可以请小护士们帮忙看护一会儿简捷,就不麻烦他了。谢雨轩见艾拉的态度很坚决,也就不再坚持。
送走了谢雨轩,艾拉望着病床上,脑袋上缠满了绷带的简捷,心里一阵恍惚,一阵心痛,往日里曾经甜蜜的点点滴滴,流星般划过心海,不觉望着简捷满心酸楚地说:“简捷,我知道是生活的艰难与无奈,才让你走到这一步的。我可以原谅你,但却不赞同你的方式,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幸福是要靠我们自己的努力才能获得的。简捷,你还这么年轻,人生路上还有许多机遇,等着你去发现,去把握。就算我们两个没有未来,你也不能死,你一定要挺过来,听见没有!”
艾拉说着,不觉泪眼迷离,迷离间似乎看到一滴晶莹的泪,正悄悄滑下简捷的眼角。艾拉又惊又喜,她抹了一下眼里的泪水,真的看到简捷眼角的一滴泪。她来不及多想,匆匆跑出病房,连连叫着:“医生,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