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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盯住目标(1)

1站稳脚跟

底特律像一座古老的欧洲城市,街上跑的是马车,那“得得”的马蹄声比汽车制造的噪音要悦耳得多。人们不时还可以看到骑脚踏车的人,车子是木制的,后轮高高的,前轮却很小,后轮两边还装着两个小小的辅助轮,就像现在的儿童车一样。此时街上正在铺设电车道,街上的煤气灯也逐渐为电灯所代替。

亨利走进爱迪生电灯公司底特律分公司的大门,正好遇到一位上了点年纪的人。他上前有礼貌地问道:“这里的负责人是谁?”

“找他有什么事吗?”

“我是一个技术员,希望能为这里服务。”

“你有专长吗?”

“别人能干的事,我想我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大概是亨利的自信心打动了对方。恰好,他们有个部门早几天发生一起事故,伤了几个人,正需要顶替的。他说:“好吧,我就是这里的负责人,如果你愿意去这个部门,我就雇你。”

话已至此,想退也不可能,何况亨利也没抱享福的念头来。他们谈好,月薪40元,工作时间从下午6点到晚上12点,负责夜间值勤。

几天之后,一个晚上,公司的蒸汽发动机出了故障,电发不出来了,底特律城一片黑暗。公司上上下下大伤脑筋,正在大家发愁之际,亨利毛遂自荐,并迅速修好了发动机。经理非常高兴,当场就宣布给他提薪5元。

此后,亨利在爱迪生电灯公司底特律分公司的职位便一路上升,2年后已经成了总工程师,薪水加到了100元。他的生活安定下来,时间也较充裕,特别是他已掌握了电器方面的知识,他有研究汽车的基本条件了。

如果说亨利·福特使汽车成为大众化的交通工具,这话大概不错,但汽车却不是亨利的发明。世界上第一辆汽车是1886年由德国人戴姆勒和本茨完成的。我们知道,一项发明,只要具有潜在的商业价值,市场的魔力将会推动它迅猛地发展、完善。

亨利赶上了时机,此时汽车在地球上诞生才5年,它还发育不全,亨利来得及为它们助长。不过他得加紧,因为他的周围还有一大群人呢。美国的第一辆汽车在1893年由马萨诸塞州的杜里兄弟造出来了。这部由脚踏车零件组装成的车被命名为“美国造汽油引擎车一号”。1894年,又有海恩斯在印第安那造出了汽油车。到1895年美国甚至可以组织一场汽车比赛了。杜里兄弟的车在六辆赛车中获得冠军。85公里,他们差不多跑了十个半小时,平均时速8公里。当然,这段时间,亨利也没有闲着。

就在杜氏兄弟在芝加哥的车赛中出尽风头之时,亨利也快完成他的第一辆汽车的研制工作了。他并不为其他发明家的成功而紧张焦躁。他心里有底,那些车离实际应用还远得很,而他要造的是性能远远超过它们的车。

2试制引擎

庞大的试制费用使得亨利一家人必须节衣缩食。他租的实验场地每月就花去75元,住房花去25元,买零件共花了268元。工资根本不够开支,而父亲送的80亩森林也早已砍光卖光。克拉拉每天最怕看账本。亨利不得不用分期付款的方式买材料,因此而债台高筑。这时他就只有尽量找便宜的材料或利用工厂的废旧物品做实验。

内燃机中有一个零件叫“曲轴”,它是用来将活塞的往复直线运动变为绕轴而转的旋转运动的。调整曲轴位置的是笨重的飞轮。亨利将一个旧的车床把手改成了飞轮。同时做汽缸的材料他也找到了。这一天一个修理工到电灯公司来修理汽缸,因为圣诞节将近,这个修理工干完活还想上街采购点节日物品,但他随身带来的钢管却使他感到很不方便,想把它扔了。亨利立刻向他要来,这正是他理想的汽缸材料。

克拉拉在这一时期做出的贡献对亨利的事业帮助很大。她的确称得上是亨利的“贤内助”。当初她为了亨利放弃了自己那样熟悉,那样热爱的乡村生活方式,义无反顾地随亨利来到拥挤嘈杂的底特律。现在为了能找一处既可搞实验,房租又便宜的安身之所,他们已经搬了7次家了。实验花费搞得他们生活非常拮据,克拉拉不得不拿出最大本领来才勉强维持了家用。可她从不抱怨。

1893年11月,他们惟一的孩子诞生了。在给孩子起名时,亨利马上想到了自己最要好的同学艾德索·路迪曼。艾德索是他同学中最聪明的一个,读过大学,后来成了一名医生,这时显得比亨利要有成就。亨利一直对他打心底佩服。艾德索的弟弟早就娶了亨利的妹妹玛格做妻子。亨利夫妇决定自己的孩子就叫艾德索·福特。

艾德索的出世给克拉拉带来很多要做的事,而第二天就是圣诞节了,娘家的人都会过来与他们团聚。克拉拉把孩子放在隔壁房间,自己在厨房准备着亨利和她的晚饭,还得准备过节的食品。没想到,亨利这时抱着他的小引擎回家了。他当晚就要做实验,看这东西转还是不转。

做这实验一人是无法完成的,因为需要一个人滴汽油,一个人转动飞轮。于是他把引擎弄到厨房里,装置在案板上,请克拉拉腾出手来帮忙。这样的忙,克拉拉肯定帮过不止一次,都是以失败告终。这一次克拉拉一如既往,放下了手里的活。

亨利喜欢跟家人一起过圣诞节。他安慰克拉拉:“别急,等试验完了,我会帮你做布丁、烤鹅的。”克拉拉笑着说:“他们不吃带汽油味的布丁和烤鹅。”

亨利转动飞轮,克拉拉帮他滴汽油。那引擎像病人咳嗽一样,时不时“啪啪”来几下。亨利把油路和进气口调整一下,重新滴油、转动,终于,它发出了连续的、有节奏的排气声。引擎活动了,那厨房的案板也随着它在抖动。实验终于成功了。

克拉拉兴奋之余,首先想到的是别吵醒了隔壁睡着的孩子。

3终于有了第一辆车

小引擎的成功是第一步,它更坚定了亨利要造汽车的信心。但真正的汽车所需的马力要比这种引擎大得多。亨利前面的路还很长。

亨利在电灯公司任职期间,还在青年会兼任机械课程的教学工作。通过他的一名学生,亨利结识了汽车发明家查里斯·金。

查里斯·金比亨利小五岁,是位有名的船舶工程师,同时他对汽车发展的情况也非常了解,这对亨利的事业帮助很大。他跟欧洲的汽车制造商和科学家都有联系,美国有一个汽车制造商联盟也是他告诉亨利的。他还是芝加哥新闻社主办的美国第一次汽车赛的裁判员。说起1895年的那次车赛,亨利觉得特别有趣:

车赛是在湖边公路举行的。路况很差,当时又下着雪。开始出场的是六辆车,开到半路,就坏了四辆,只剩下杜里兄弟的车和另一辆在纽约改装的本茨车。那时比赛,每辆车上都要坐一名选手和一名裁判。万一车子抛锚,这二人都要下来推车。查里斯·金坐的那辆车,车手由于过度疲劳,加上天气寒冷,竟体力不支而晕倒,查里斯·金一手抱着晕倒的车手,一手操纵方向盘,在黑夜的泥泞中前进。最后他以慢于第一名2小时的成绩跑完全程。当新闻社要把亚军的1500元奖金颁给他时,查里斯·金说:“我是裁判员。”坚决拒领。

查里斯·金在赛车后的第二年,即1896年,自己也造了辆汽车。这是亨利·福特生平第一次看到的汽油机驱动的汽车。在他试车的那天,亨利骑着脚踏车,跟在它后面,看看它到底是怎么工作的,直到完全弄懂为止。

查里斯·金的这辆车子外形很简单,速度比人走路快不了多少。查里斯·金自己对它信心也不足,所以试车都不敢在白天,而是在夜晚底特律僻静的马路上进行。但是查里斯·金对汽车事业的发展前景却充满信心。他说:“不用马拉的车在伦敦、巴黎已很流行,底特律也会随之跟进的。不久的将来,不用马拉的车子必将取代马拉的车子。”这话说到亨利心坎里去了。查里斯的执着精神鼓舞了亨利。

亨利对引擎感兴趣,最初的志向不是汽车,而是农耕机,他后来说过:“制造不用马拉的车这种念头,我最初认为并不实际,不如把引擎用在农业上。一架拖拉机可以节省很多犁田的力气。我想发明机器来代替马,因为养马太费事了。”只是由于环境的影响,亨利把他的志向确定在汽车上了。

查里斯试车之后,对它不甚满意。当时法国造车水平高于各国,查里斯决心赴法考察。临行前他将自己的零件和图纸送给了亨利。

亨利这时正在进行自己的研究。他是电灯公司的总工程师,对公司送电的安全问题负有责任,不能有丝毫懈怠。可是工余时间,他又一头扎进自己的实验场,一干就是大半夜。他的工作场所是公司里一个堆放杂物的小房子。一次,他不慎将硫酸滴到了煤堆里,弄出一股臭味,引起公司一些人的不满。于是只好在外面找了个地下室做实验。

亨利邀请爱迪生电灯公司的同事比肖普、乔治、赫夫四个人组成一个小组,共同研制一台四缸的发动机。亨利废寝忘食地工作,使得同事们都纳闷,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的觉。亨利自己不觉得疲倦,他对感兴趣的工作一干起来就不想歇手。研究的进展也不断地给他增添动力,再加上克拉拉的支持(她对亨利成功的信念比亨利本人还要坚定),所以亨利总是精力充沛地工作着。但是分公司的经理仍然认为实验分散了亨利的工作精力。

亨利的车子在查里斯·金试车后的第三个月制造出来了。这辆车子大部分是用木材制成的。外形比查里斯的车要小,重量也减轻了一半(查里斯的那辆车子重1300磅)。亨利造车,信守一条,就是要轻。只有轻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率,提高速度。“胖子无法和瘦子跑得一样快,但很多车都以增加重量来增加速度,我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力量的源泉竟是重量。”汽车初生的年代,亨利这个看法很正确。车子的重量减轻了,便能减少对车体的压力和减轻引擎的负荷,车子可以走得更快,耗油更少,也更节省材料。但是,当科技日臻完善,汽车飞跃发展后,人们观念变了,讲求车子的平稳舒适和美观,亨利却未能及时跟上这个变化,车子一味讲轻就不会太舒适的。

他造的车确实轻,只要拆下马达,两人就可以把车体抬起来。它的车轮像脚踏车轮,座椅也是脚踏车用的坐包。这倒是个革新,你如果一本正经地安上个坐凳,反倒会给人以马车的印象。这辆车没有喇叭,只有车铃;也没有车灯;甚至还没有方向盘,方向是由一根长杆控制的;引擎为四马力;有二档变速,分别为15迈、30迈;没有倒档,倒车就靠人推;也没装刹车,停车靠关掉马达。

1896年6月4日,亨利万事俱备,只等试车了。在场的除了他真诚的妻子克拉拉,还有比肖普。

当他们要将车子开出去时,这才发现,他们几个月来犯了个极其荒谬的错误:他们造车的场地原是间放煤的房间,房门跟普通房门一般大小,可他们造的车却比这门要宽,看来开不出去了。要车子,还是要房子?要车子就要拆房子,要房子就得拆车子。亨利当然是要车子,只好拆房子了。他们一齐动手拆掉门框,推倒半堵墙,这才把车子弄出来。

外面下着雨,克拉拉赶紧跑进屋拿了把伞给他们遮雨。亨利站在车下,把变速档放在空挡,再摇动曲柄,引擎立刻发动起来。亨利跳上车,把档推到低速,车尾喷出一股烟雾,车子便慢慢地动了起来。在昏暗的煤油灯探照下,他们驶进底特律漆黑的林荫道。这一回,比肖普就像亨利曾做过的一样,也骑上脚踏车。不过他不是跟在车后,而是跑在车前面,一看到前面有马车,他就招呼他们:“注意,不用马拉的车子来了!”

试车是在凌晨两点进行的,所以街上人不多。当车子在卡迪拉克旅馆前抛锚时,才有一群人从旅馆内跑出来看热闹。亨利和比肖普埋头修车。这伙人嘲弄他们:“竟有人会把时间和金钱浪费在这个怪物上。”

故障很快排除后,他们把车开回了贝格里街的家。亨利对这次试车很满意,认为达到了预期效果,并确定了下一步的改进目标。

这一晚亨利太兴奋了,回家只睡了一小会儿天就亮了。他起来第一件事便想起要赶快请个泥木匠来,把拆毁的门墙修好。正这么想着要去请时,恰好房东来收租金。看到被毁坏的墙壁,他大吃一惊:难道遭劫了吗?

亨利给他赔不是,答应负责修好。

房东生气地说:“你怎么自己把它拆了呢?你这是干什么?”

“因为我要把车子推出去,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房东听了,不解地问:“你的车子?什么车子?”

“一辆不用马拉的车子。”

“那它是怎么进来的呢?”

亨利不想再多解释了,就带他进去看车子。

房东感到十分惊奇,口气已完全改过来了,说:“你想把墙修复原状吗?那你这车子以后不再准备上街溜溜啰?我看你就把这面墙整个改成门,车子出入就方便了。”

亨利自己认为,美国第一个汽车库就是这样诞生的。

说实话,亨利·福特的第一辆车子对他本人来说意义重大,它是个成功的第一次;对这个世界来说意义却不大。它跟别人发明的车没多大不同。

第一次试车,亨利看出它还不适合跑远路,以后每试一次车便改进一点,终于,他认为可以开着它回趟老家了,这么个新奇的东西足以让乡亲们开开眼界了。有一天,他带上克拉拉和小艾德索坐上这辆不用马拉的车回迪波恩去。这车子怪模怪样地在乡间土路上颠来簸去,一路上惊得鸡飞狗跳。

回到家里,乡亲们并没有表现出意想中的热情。威廉尽量耐心地参观车子,听儿子的解说。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时,却认为这种车子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不足以取代马车。他连上去坐一坐的兴趣都没有。他教训儿子:“如果为了寻找刺激去坐这种车,不幸丢了性命,那就太不值得了。”他并不为他的肯动脑筋的儿子感到骄傲。这一盆冷水泼恼了亨利,他对着同来的人,一声令下:“回家!”

亨利满怀高兴而去,扫兴而返,路上还差点压了人。

原来,父亲早就听说不爱干农活的儿子到爱迪生电灯公司仍不改旧习,整日沉迷在实验中,工作、家业他都不顾;80亩森林给他砍光花光了;乡里亲邻去他那里总是找不到人,只顾自己做实验。父亲对他非常不满。只是后来听说爱迪生赞扬了亨利,他才表示要赞助他。但是亨利没有接受帮助,他宁肯借别人的。他就这样报复了父亲。

乡下人对这辆车不感兴趣,城市里反应也不怎么样。这车子奇特的模样常常使得迎面而来的马受惊,它们狂躁不安使得车夫和路人大为惊恐,纷纷向市长反映情况。不过亨利还算是幸运的,底特律市长梅柏瑞是位开明的爱尔兰人,他没有理会这些指责,反而颁给亨利一张驾驶执照。这大概是美国第一张政府颁发的汽车驾驶执照,要知道,那时候美国有很多地方法律对汽车行驶作了种种限制。1899年,加利福尼亚某些城镇法令规定,汽车必须在过路马匹300英尺外停车;旧金山、辛辛那提的法令规定市内车速不许超过8英里;有些地方还规定汽车前面得有一人手执红旗在车前引路,全国各大城市禁止汽车上大路,大路是为马车准备的。亨利有了执照,便可放心大胆地上街行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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