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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42】

玉清回到房中,心里又岂不知冷辰风想要弥补。坐卧在床榻,手里捏着那用胶粘好的镜子,空落落的感觉萦绕心头。今夜各色的孔明灯上百,在落梅庭里升起,心里说不感动,怎么可能?哪个女子不希望如此浪漫?

可是她还能再相信冷辰风吗?玉清的理智告诉自己要清醒,不要被冲昏了头脑,可心却想着冷辰风,她爱他,即使他不相信自己,即使他的背叛,她还是爱他。这份爱,已经深入骨髓,不可自拔,玉清如同陷入沼泽的人,越是挣扎便陷得越深。

玉清最终还是让感性占了上风,她决定再原谅他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如果冷辰风再让自己失望,那么,她会离开,永远离开他。然,即使决定原谅他,也绝不会再如以前一般轻松,她要摆足了架子,让他后悔,从心底后悔欺骗了自己,玉清在心里暗暗想着。

第二日清晨,玉清推开房门发现门外靠着一个人,那一身明黄色,头倚在门角浅睡,似乎是听到了动静身子不自然地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看到了玉清就立刻站起身来,叫道:“清儿。”

冷辰风没有多说话,但是,可以看出来,他是在这里守了一夜。玉清再一次高估自己了,昨天夜里的一切,还有今日的守候,她的心再次难以平静,原谅他吧,原谅他吧,一个直觉在心底叫嚣。玉清的心终究狠不下来,女人的爱情,一旦爱上,情不自禁。

“你,你在这里呆了一夜?”

“清儿,你原谅我了吗?”

“我若说还没有呢?”

“那我就一直守在这里,直到你肯原谅我。”冷辰风的语气坚定而霸气。

玉清才发现面前这个男人,原来也有这样一面,一直以为他是冰冷之人,除了叶梦凡,没有人会再见到他的另一面,如今倒是让自己看到了。心一动再动,是不是该原谅他?

“好,我原谅你了。”玉清还是抵制不过情感的诱惑,说出了原谅。

“你先进屋里吧,外面凉。”

“好,我听清儿的。”

玉清瞥了他一眼,才发现他的面色有些苍白,许是受了一夜的风,皇家的孩子,哪个吃过这些苦?他可真是在外面吹了一夜,冬日的天气本就寒冷,入夜的气温就更低了,玉清不禁有些心疼,语气也难得温柔起来,“辰风,你好好休息吧,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来。”

“好久没吃到清儿亲手做的东西了。”冷辰风喃喃道,声音虽然小,却足够玉清听清楚了。

“好,我去给你做些吃食,你想吃什么?”

“只要是清儿亲手做的,我都喜欢。”

“那你先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做些吃的。”玉清说完就离开了,吩咐雪儿不要打扰冷辰风休息。

冷辰风躺在玉清的美人榻上,嗅着枕上淡雅的香气,那是玉清的味道,他记得,这淡淡的香味,让他觉得心安,不用再担心会失去她了,冷辰风安然睡去,也不知是何时,一阵扑鼻的香气传来,冷辰风缓缓睁开眼,饿了,确实是饿了,也是因为玉清的手艺所以才从梦中醒来的吧。

“辰风,我做了些饭菜,你起来吃一些吧。”玉清美丽的容颜浮现在眼前,那盈盈浅笑,似乎又回到了过去,好美。冷辰风起身换衣,玉清温柔地递来毛巾让他擦脸。

饭桌上,一桌菜色,色香味俱全,全是南方小菜,冷辰风执筷,慢慢吃起来,不管何时,他是太子殿下,礼仪,优雅都必须和他联系在一起,但不得不承认玉清的手艺真的很好。往日玉清都是做些小巧的糕点,或者熬上一碗粥,今日这般下厨还是第一次。

沈玉清这个南朝三公主,总能在不经意间给自己惊喜,时间久了,才能发现她的好,发现她的美,越是舍不得离开她。不过这份不舍不是唯一,仅仅是一份占有。

“辰风,喝点汤。”玉清盛上一碗鸡汤递给冷辰风。

冷辰风却嫌鸡汤油腻,放在了一旁。

雪儿毕竟是个心直口快的丫鬟,忍不住替玉清说话:“太子殿下,太子妃为了煲鸡汤,整整花了两个时辰,您多少也喝上一些,况且太子妃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

“雪儿。”玉清提醒雪儿,这丫头定是平日里口无遮拦惯了,如今在太子面前都这般放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让她跟来北朝,将来哪天定会因为这张嘴惹下大事。

“无碍,雪儿也是关心你,倒是个护主的丫头。”冷辰风今日心情好,自不会和一个丫鬟计较,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

喜欢一个人才知道真的很难去恨他,所以玉清坦然接受了冷辰风的道歉,看到他为自己做的一切,看到他尊贵的身份在风中受寒,看到他等待自己一夜的心情,玉清又一次心软。

只是她的心软并不代表她的懦弱,她知道这一切十有八九是于嫣的陷害,可是于嫣有于嫣存在的价值。

老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据说这几日病得更加厉害,昨日连早朝都免了,能不能熬过寒冬都还难说。皇位之争却是更加剧烈,五皇子冷廷哲极善于隐忍,以前不知道,近些时候五皇子的势力显露,玉清让人调查,才发现深不可测。如果没有于家支持,谁都不能保证冷辰风的太子之位的稳固,这个时候于嫣更是动不得。

然动不得于嫣侧妃的地位是一回事,继续禁足又是另一回事,蔷薇苑里,于侧妃再次被禁足,冷辰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于嫣头一次发现自己的算计也有失误的时候,败在一碗血燕上,她不甘心。千算万算,算漏了这一点,冷辰风不是傻子,当时气愤,之后又怎么会想不到怪异。可怜于嫣本以为借这次‘流产’可以阻碍两人之间的信任,不料自己又被禁足了。

这次禁足,冷辰风是没让人克扣自己的东西,可是却不来看自己一眼,想到前几****的悉心照料,这差距就是天壤之别啊。

看着于嫣愣神,秋水上前安慰道:“小姐,孩子没了以后还会有的。太子殿下太偏心了,不能因为小姐失了孩子就禁足啊。”

秋水显然是不知道于嫣假怀孕的事情,也不知道于嫣的计划。一直以来于嫣有事都会和自己说,所以丝毫没怀疑于嫣的古怪,如今这般说也是出于好心安慰。小姐虽然工于心计,可毕竟是女人啊,怎么会不心疼自己的‘骨肉’呢?

可秋水没想到,于嫣的纠结完全不在此处,只听她缓缓说道:“原来他在乎的只是孩子。”于嫣的神情就更加落寞了,为什么?只有她自己清楚。

秋水也是有些奇怪,小姐何时这般忧伤了?都怪太子妃害小姐流产,如今竟然逍遥法外,秋水替自家小姐不平,虽然小姐也不是什么好角色,可是秋水完全不顾及。

如今大雪已经消融,道路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郑溯的肺寒已经根治,英娘一心打理云裳阁,顺便从贵妇人小姐中搜集情报,任何情况都不放过,也算是对得起玉清的帮助。容冉则是计划着去其他地方开云裳阁的分店,忙得不亦乐乎。至于容兮,对于沈玉清的身份有所了解,也不再纠结她的女儿身,跟着子玥继续练习舞蹈,也算是过得舒心。

几日后,容冉带着商队出去置办云裳阁的事情,容兮缠着哥哥说要去长见识,容冉觉得自己妹妹带出去长长见识也没什么不好,总呆在家里娇惯,目光短浅,也不会有好的结果,之前喜欢上女扮男装的沈玉清,就让他觉得妹妹确实被家人管得有些单纯,不知外面的世界如何。如今又有自己跟在身旁,就带了容兮和子玥去各地发展云裳阁,顺便视察自己的商铺。

容冉一去就是好几个月,殊不知这几个月来,帝都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十二月十五日中午,太子府出现了一位陌生女子,一袭墨色衣裙,青丝简单挽起,跟在冷辰风身后。那女子虽未可以装扮,但绝美的容颜,黛眉纤细,美眸漆黑,如盈盈秋水,樱红小嘴,白皙的皮肤,婀娜的倩影。没有矫揉造作,却多了几分洒脱的感觉。

玉清仔细看着这位女子,看到她冲着自己的浅笑,顿时有种熟悉之感,再回想,才想起她正是画中之人,叶梦凡叶小姐。玉清不知道这份熟悉是因为那幅画,还是与自己三分相似的容颜,却觉得自己并不讨厌她,觉得她和自己有着相同的气息。

这样一位女子,自己丈夫深爱的女子,自己竟会如此大方?没有厌恶和讨厌,居然相逢恨晚,玉清觉得自己很反常。

“梦凡见过太子妃。”叶梦凡轻轻作揖,没有低人一等的姿态,只是一份尊重的礼节。

冷辰风扶起叶梦凡,道:“梦凡,你在我的府中不必拘于礼节,太子妃是不会介意的。你能回来看我,我很开心啊。”

玉清还没回答,就看到冷辰风的举动,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自己不是妒妇,可是真的碰到了心里还是不好受,却偏偏恨不起叶梦凡来。

【43】

之前听过她为了爱人远去边疆守候,在边疆帮忙,玉清敬佩她的勇敢,觉得她是个真性情的女子,如今看到冷辰风的厚待,尽管心里不是滋味,还是觉得自己不该恨她。

冷辰风喜欢她并不是她的过错,再者,能让冷辰风喜欢也必定是有过人之处。缓缓开口:“叶小姐,早就听闻你的名字了,也欢迎你来做客。”

“太子妃,听闻你的院中有好茶,巫神茶可不是人人都能喝的,不知梦凡可否有幸呢?”

“那有何问题,用过午膳,玉清亲自斟茶给叶小姐。”

显然叶梦凡是有话要和玉清说,玉清也正好看看这位传闻中的叶小姐,冷辰风看着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曾经刻骨铭心的爱人,一个是自己现在的爱人,如果两位的关系友好,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昨日叶梦凡回叶府,听到仕菊报告,自己今天早晨就以朋友之名接来叶梦凡,其实他对她的心,一直都在,即使自己有了妃子,可是只要叶梦凡愿意,日后的后位他在所不惜,也可以拱手奉上。至于玉清,他会好好弥补她的。

冷辰风的心里打着算盘,但前提是叶梦凡肯嫁给自己,所以冷辰风打算先以朋友名义来感化她。

午饭过后,两个女人去了落梅庭,冷辰风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听女人的对话,就回了清风阁,许久没有处理政务,如今倒是仕竹辛苦了,不仅要打理太子府,还有一堆政务要帮着太子爷看。

无奈老大仕梅不愿多管,仕菊又不懂朝廷内务,仕兰也不在人世了,全数的担子落到自己头上,今日太子爷打理起来,自己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落梅庭里,雪儿看着一席墨衣的叶梦凡,没大没小地问道:“你就是叶梦凡啊?”

问完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就缄口不言。叶梦凡倒是没因为雪儿的无礼而恼怒,自己的来意就是为了和沈玉清说清楚的。

玉清倒是觉得雪儿对叶梦凡的态度有些差,瞪了她一眼,只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斥责丫鬟。

玉清为叶梦凡斟茶,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茶香环绕着整个房间,好茶加上好的手艺,清香扑鼻。

玉清倒上一杯茶送到叶梦凡跟前,再到一杯茶留给自己,缓缓问道:“叶小姐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吧。”

“早就听人说太子娶了一位美丽的太子妃,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梦凡此来是要和太子妃说清楚,梦凡心中已经有一位英雄了,太子和梦凡只是朋友。”

“叶小姐,说真的,玉清有些嫉妒太子对你的痴情。玉清之前一直不明白太子为何会选我做和亲公主,知道看到太子亲自为你画的画像才明白,他是在通过我来怀念你。我嫁到北朝不是偶然,而是和你有着三分相似的容颜。”玉清坦言,“叶小姐,不知为何,对于你,我并不讨厌,从骨子里有种相逢恨晚的直觉,我觉得我们很像,却又不像,我很敬佩你爱得勇敢。可是我并没有那样的勇气。”

叶梦凡本以为玉清回像其他女人一样,扭捏作态,不料她居然这般直白,坦诚布公,她说自己嫉妒,说敬佩自己的爱,有一种直觉告诉她,面前的女人也是洒脱的,值得做自己的朋友。回来的路上,也听到不少人赞扬太子妃施粥,听到人们说她带领众人铲雪,夸太子妃的聪明能干。如今见到这样坦然大气的女子,同样很是喜欢。

叶梦凡陪在玉清身边喝茶,下棋,聊天,无论是她的茶艺还是棋技都让人钦佩,这样的女子,也令自己佩服。不知道两人聊了些什么,下午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居然如同姐妹,玉清不再叫叶梦凡叶小姐,而是改成了叶姐姐,而叶梦凡也不再唤她太子妃,改成了沈妹妹。

两人相见恨晚,对于对方的才气相互吸引,听着叶梦凡讲自己见闻,听着沈玉清将家乡的风土人情,两人相约日后有时间要出去看看。还约好了改日要一同抚琴,讨论诗词歌赋。

叶梦凡洒脱,沈玉清同样洒脱。叶梦凡为了爱情用于追逐,沈玉清却因为身份必须肩负重任,但这些丝毫不影响两人相同的气息。不同的选择是因为身份的不同,所要承担的责任不同罢了。

一见如故的默契,惺惺相惜的友情,两个女子的超然和洒脱,或许正是冷辰风喜爱之处。或许他自己并没有发现自己到底喜欢谁,现今,两位女子都在自己身旁,他谁也不想失去。

近日,玉清带着叶梦凡看看帝都的变化,还带她去了云裳阁选了几身衣服,叶梦凡刚从边疆回来,衣食用品都得准备,两个女子的关系越走越近,丝毫没有因为冷辰风的缘故而变得尴尬。

玉清的琴艺很好,弹奏的曲子悠扬纯净,叶梦凡的琴声也有自己的特色,两人相互切磋学习,经常形影不离。

叶梦凡很佩服玉清的气度,没有因为冷辰风对自己的喜欢而去恨自己,恩怨分明,善良的心,都让自己觉得这位南朝的三公主有种高贵的美丽,这份美丽是自己所学不来的,她的心怀百姓,而自己的心只是一时的同情。

叶梦凡也觉得自己和沈玉清很有缘分,她们之间确实相似,却又截然不同。自己不是出身于皇家,不懂得许多无可奈何,想任性时还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或许这份不同是因为环境遭遇所致,亦或者骨子里的东西本就不同吧。

但这几日,她们是没办法若无其事地逛街了,因为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的病情再次加重,已经到了咳血的地步,御医用尽良药,也无法医治,皇榜上千金求名医,可皇家的人,谁又敢随意揭榜。

太子和太子妃忙着进宫伺候皇上,端药送水,陪伴在皇帝身边。

玉清本身是不喜欢皇帝的,之前他的算计,她可都历历在目,若是自己贪心一些,一步错,步步错。还有之后在皇宫里的一些事情,有些刻意的险境,怕也是这位皇帝的杰作。尽管不愿说出来,尽管不计较,但不代表她不在乎,再想起皇帝的心思可能要攻打自己的国家,她就没办法敬佩他。

但看到龙踏上的老人,岁月在他的脸上划下皱纹,鬓角也有几根银丝,他也是可怜的。无论是试探还是算计,都是为了他的儿子,自己是南朝来的,谁又能保证她沈玉清不是奸细?防备也是自然的,为了自己儿子的千方试探,多次算计,可怜天下父母心。想想如果是自己的父皇,也会为了自己而去猜疑。

这是玉清第一次近距离看他的脸,那苍老的面,那苍白的脸,直到病,都在为自己的儿子谋划。

老皇帝从枕边颤巍巍地取出一个黄色的盒子,交到冷辰风的手上,道:“皇儿,这是玉玺,朕如今交给你了。”

老皇帝拍了拍冷辰风的手,再道:“朕相信,以你的实力,可以让大臣们臣服,所以江山交给你,朕也放心。朕知道你五皇弟有野心,但他不适合做皇帝……朕也知道朝中的官员一半都支持他,如果你要坐稳皇位势必要和他有一番争执。可手心手背都是肉,朕希望你可以看在兄弟的份上,饶过他的性命。”

老皇帝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皇儿,你先答应朕,朕就算是死了也可以瞑目。”

冷辰风握着皇帝的手,心里一阵酸楚,皇帝的苦心他怎么会不懂?如今江山都交给自己了,冷廷哲就算是再沉稳,也翻不起风浪。“好,父皇,儿臣答应你。”

皇帝缓缓闭上眼睛,道:“辰儿,江山不仅代表了荣耀,更代表了责任,身处高出,你要承担的更多,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责任。好了,朕累了,你下去吧。”

冷辰风带着玉清退下,总觉得周围太过于平静,山雨要来了,才会如此吧。

十二月二十五日,夜漆黑,月光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北朝皇帝驾崩,伴着哀伤的气氛,众臣身着丧服朝拜,皇后,太子冷辰风,五皇子冷廷哲,六皇子冷沛轩,还有未成年的皇子公主跪在乾坤殿门前。

一个小太监出来宣读皇上遗诏,这个小太监不是皇上身边的宗德海,引起了不少人怀疑,却没有大臣敢多说一句,因为他的手上确实拿着圣旨。那明黄的布,是帝王家的尊严,不容亵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一生,无大功绩,愧对先祖。今成年皇子有三,五皇子冷廷哲文韬武略,秉性纯良,孝仁恭谦,朕传位之,布告天下。钦此”

小太监的尖声划过整个夜空,每一位大臣听得清清楚楚,大家都觉得太子应该是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却不想皇帝选了五皇子冷廷哲,再看看那个陌生的小太监,心生疑惑。

冷廷哲上前领旨,而冷辰风和冷沛轩的脸色却是阴沉到了极点,奈何圣旨在此,两人无奈至极,又不敢当众反对,只得看着冷廷哲的动作,疑惑这一切的问题。

冷辰风想着,今日中午皇帝将玉玺给了自己,说是要立自己为新帝,而晚上皇帝驾崩,一个不认识的小太监宣读圣旨,为何不见了宗公公?

【44】

如果自己拿到的玉玺不是假的,那么就是五皇弟伪造圣旨。冷辰风突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大胆,无论如何,今夜,势必要查清楚。

大臣们已然散去,皇子公主们也退了下去,可就在人走楼空之时,四个黑影从皇宫内闪过,不用说,正是太子冷辰风和三个侍卫们。悄无声息地潜入皇宫,不为别的,只为心中的怀疑。

乾坤殿外,四人在探听,殿内传过来尖细的声音,“五皇子,玉玺没找到。”

一声暴戾:“找,不计任何代价都要找到玉玺。”

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五皇子,会不会在宗公公手里?他可是先帝身边的红人啊。”

冷廷哲分析着,“有这个可能,我们去看看。”

声音落下,就看见有人朝屋外走,冷辰风等人迅速躲过,隐藏在暗处。至于冷廷哲和小太监,急于去见宗德海,也顾不上环视四周,匆匆扫了几眼就快步离开。

“跟上。”冷辰风用四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出,相互对看,早就有了打算,悄悄跟在冷廷哲身后。跟到了冷宫吗,前面两人的步子才放缓了些。

难怪宗德海不在,看来是被冷廷哲绑来了这里,冷辰风心中肯定了自己的怀疑。待冷廷哲气急败坏地从冷宫里出来,冷辰风四人就迅速进冷宫里搜人。刚才不能进来,现在却搜不到一点人影,冷辰风暗自后悔应该冒险跟进来的。

找了半个时辰,冷宫翻遍了,还是不见踪影,冷辰风坐在台子上休息,手搭在桌子上,不知触动了什么,一扇石门打开,原来冷宫的墙后面还有路。冷辰风带着下属走进去,不远处就绑着宗德海,他认识这张脸,确实是宗德海。

宗公公似乎察觉到有人,连眼都没有睁开,骂道:“五皇子,你弑父,伪造诏书,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你不用找了,玉玺不在我这里,你就是杀了我也找不到玉玺。”

冷辰风一听,惊住了,弑父?难道说皇上的死另有蹊跷?冷辰风走到宗德海面前,看着桌子上摆放的皮鞭,再看着他破烂的衣裳,手臂上的血,脸上的血,是冷廷哲用了私刑。

冷辰风似乎替父皇不值,自己用心保护的儿子,竟如豺狼猛兽,亲手了结自己的姓名,可怜他临死前还在替他求情,多么不值呀。

宗德海似乎觉得自己的咒骂没引来鞭打,悠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冷辰风和他的三位下属,一时间老泪纵横,“太子……”

“宗公公,什么都别说,我们先救你出去。”冷辰风发话,宗德海只是微微点头,将人从萧瑟的冷宫秘道中接去了太子府。这一夜,注定不平凡,冷辰风已然胜券在握,让人细心侍候宗公公,自己也泡了一个热水澡。

疲劳顺着氤氲的水雾散去,明明有些困意,偏偏睡不着,明日,朝堂将发生轰天动地的变化,这让冷辰风如何睡得着?

十二月二十六日,清晨,天微微下起小雪,阴云有些沉重,战争从这一刻就开始了。五皇子冷廷哲在众人的朝拜下走上九五至尊的龙椅,尖声的小太监,宣读着交接玉玺的使命。

偏偏有位不速之客,从殿外走来,喊道:“慢着。”

五皇子冷廷哲偏头看向冷辰风,那尖声的小太监就喊道:“大胆,居然敢干扰皇上。”

“玉玺没有拿,就算不上皇帝,名不正言不顺。”

说话之人正是冷辰风,今日他一身白衣,没有任何装点,似是为父服丧的儿子,踏着稳重的步伐,走上前殿,“臣怀疑,玉玺有问题。”

“大胆,敢质疑玉玺,来人,把四皇子带下去。”尖声的小太监有些急躁,直接替‘新帝’下了皇命,却没有一个侍卫上来。

“诸位大臣,你们看到了吗?若不是玉玺有问题,又何愁不敢拿出来让大家看一看呢?”冷辰风转头看向诸位大臣,看着底下鸦雀无声。心底却十分清楚,这些大臣一半是冷廷哲的人,不说话是为了登基大典顺利进行,另一半是自己人,不说话是因为不知该说什么好。一时间,大殿之上死寂如灰。

“宗公公,进来吧,把父皇的遗诏宣读给大家听。”冷辰风的嗓音顺着大殿传出去,让众人疑惑不解,遗诏难道有两份?到底该相信哪一份?宗德海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他应该不会背叛皇上的,一时间各位大臣心里有了底子,可是明白是一回事,支持谁又是另一回事。

宗德海拖着身子走进来,尽管满目疮痍,身体狼狈,却是趾高气扬,带着偌大的荣耀走进来,老皇帝交代的任务终于可以完成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命不久矣,喜太子冷辰风聪明伶俐,宅心仁厚,心系江上社稷,特传位于四皇子,望各位爱卿细心辅佐。钦此”

看着两份遗诏,同样的明黄色,同样的玉玺章子,为何会有两份遗诏?

“快来人,把这个伪造诏书的人拉下去。”尖声的小太监再次气急败坏地喊道,这一次,仍未有人上前。至于冷廷哲已知事情败露,仍旧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平静是他的伪装。

一时间,有些僵持,两位皇子都有遗诏,而且都是真的,大臣也迷茫了,不过各有各的主子,众说纷纭。

平静无波的朝堂风起云涌,一失足成千古恨。今日这一仗,输了,就永远被踏在脚下,无论是冷辰风还是冷廷哲都输不起。

殿外,雪纷纷,一袭白衣踏雪而来,是六皇子冷沛轩,他不喜皇位自不会为了争名夺利而来,而是为了助四哥一臂之力。

“各位大臣,本王这里有一份联名书,是京城数万百姓的联名,要求太子殿下做新皇。诸位大臣应该明白百姓的重要,太子继位是天意,也是民意,更是父皇的意思。”冷沛轩一番话说得风轻云淡,却让朝堂的风云更加剧烈。

“臣弟恳请四哥继位。”冷沛轩跪下来,将联名书递到冷辰风的手中,随之而来的是众臣的伏拜。

看着好不容易到手的皇位就这般被抢走,冷廷哲终于坐不住了,大喊道:“来人。”

披着铠甲,手执利剑的御林军立刻将大殿包围,众臣惶恐,唯独怕成了这场帝王之争的牺牲品。冷廷哲笑得得意,未发现冷辰风眼角的一抹不屑,他隐忍多年,积蓄力量,终于要完成帝王的美梦了。

外面全是他的人,他敢赌,赌这些贪生怕死之辈,会反向倒戈,丝毫不注意外面的拼打厮杀声音,全当是自己的人在和宫里的人厮打。

“四哥,我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俯首称臣,我们还是兄弟。”冷廷哲的声音不高不低,带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五弟,你觉得我会向一个弑父叛兄的人低头吗?五弟真的觉得自己胜了吗?这样得来的江山你会快乐吗?”冷辰风怜悯的语气,哀伤的目光看向冷廷哲,这一刻,他也在赌。

冷廷哲莫名心虚,自己掌握了御林军,弑父夺位的计谋自以为天衣无缝,可毕竟做贼心虚,对,就是贼,他做了窃取江山的盗贼。看着冷辰风的目光,他感觉自己像跳梁小丑。

厮打声静下来,一个身着铠甲的男人大步走来,铠甲上沾了些许血迹,明显是厮杀的结果。眉宇间的英气不凡,英俊的脸庞,魁梧的身体,麦色的肌肤,此人正是于家的少将军,于涛。

“臣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于涛半跪下身来,似是在和冷辰风请罪,实是在承认冷辰风新帝的身份,众臣见五皇子大势已去,纷纷再次跪下来朝拜冷辰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整齐的声音在朝堂内响起,众臣这次是真正认可了冷辰风的身份。

可是冷廷哲仍旧不知悔改,问道:“四哥既然称帝,就请把玉玺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冷辰风取出玉玺,确实是真正的玉玺,冷廷哲不再言语,他知道自己败了,自古成者王败者寇,这个道理他懂得。宗德海将冷廷哲犯下的罪行一一数落,弑父,叛兄,伪造圣旨,意图谋反……

冷廷哲大笑,似疯傻了一般,估计这些条条框框的罪名,四哥是不会原谅自己的,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冷廷哲猜想,看着眼中钉,肉中刺,冷辰风一定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正如自己当初不会放过他一样。

可是他错了,冷辰风幽幽道:“五弟,你不后悔吗?父皇当初将玉玺交给我的时候,要我无论如何留你一条性命,可你居然弑父夺位,在你的心里亲情真的不重要吗?我不会杀你,也不会为难你的家人,你就去在你的五皇子府呆着吧,永远别再出来。”

冷廷哲傻笑,笑得凄然,千方百计,到最后竟落得个终身幽禁,他不甘,他不甘心。可不甘心又有何办法,毕竟人家留给自己一条命啊。

自此,五皇子和家人终身软禁在府中,锦衣玉食未曾短缺,却是永远的伤痛,自己亲手杀了的父皇居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着保护自己,这份生命活得太过屈辱。

【45】

天空再次下起鹅毛大雪,是在为老皇帝送行,也是在为五皇子的下场惋惜,如果不是生于帝王之家,如果不是因缘际会,冷廷哲着实是个人才。

茫茫白雪遮住了拼力厮杀的鲜红,没有人知道这场帝王之争牺牲了多少无辜地性命。随着大雪的降落,生命在叹息,动荡不已的天下,风起云涌的江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又有谁知道,白雪遮住了只是历史,盖不住那腥风血雨的凶残,盖不住那帝都的哀伤。

十二月二十六日,太子冷辰风踏雪坐上了皇帝的宝座,号开明皇帝,下令天下缟素三日。这三日,不仅仅是为了老皇帝,更是为了那些丧命的英雄。

冷辰风的心情极为沉重,老皇帝所说的身处高位的哀伤,这一刻,他才有所顿悟。身处高位有太多身不由己,九五至尊的地位是要用生命的代价来换,是要踏着亲人的骨血换来,是要抛弃人世间的温暖人情,做一个冰冷的帝王。

这样的担子太过沉重,冷辰风在感概自己的未来,似乎在夕阳的映照下看到了曙光,却总也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光明。开明皇帝,但愿真的能开明吧。

看着脚下的苍白,想起今日的一切,心有余悸,帝王之路,步步崎岖。静,静得出奇,冷辰风接下一片雪花,晶莹的雪花落在掌间,消融。

为了帝王之位,丢了亲情,丢了爱情,自己曾问五皇弟快乐吗,自己又何曾快乐过?

隐约间,有人轻柔地为自己披上披风,那幽幽淡淡的香气,那温柔的动作,那浅浅的笑意,正是陪在自己身旁的女子。

想起她默默无闻地为自己赢得民心,想起她的安慰,她的笑容,冷辰风回过身去。

已经失去许多了,不愿意再失去她,帝王之路有她的一路相陪,或许并会很不孤单,最起码,她懂自己。

冷辰风抱住沈玉清,轻声呢喃:“清儿,让我抱着你,就一会儿。”

玉清浅笑,他的哀伤她懂,这份悲哀来自帝王家的血脉,无可奈何。轻轻拍着他的背,能给他的,只有无声的安慰。

“辰风,这个世界,我懂你。”玉清没有多说一句,仅仅是我懂你,其中包含了多少情深,多少意切。

时间就似静止在这一刻,他拥着她,她安慰着他,夕阳划过天边最后一朵云彩,伴着大雪悄无声息地逝去。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携手离去,消失在人们视野中。远处传来一曲哀伤的乐曲,是玉清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冷辰风虽不懂乐,却觉得莫名的舒心,心渐渐静下来,缓缓睡着。玉清为他盖上被子,独自漫步在皇宫之中,月光清寒,白雪茫茫,是非恩怨,谁对谁错?

交给上天评论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或喜或哀,或悲或伤。时间总是最好的疗伤药,会带走一切的爱恨情仇,最终归于故土,成为历史的尘封。

茫茫人海,遇见你是我的幸运还是我的悲哀?爱上你是缘还是祸?

这一刻,玉清都不想再想,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看到五皇子冷廷哲的遭遇,玉清不知道该说同情还是说他活该,都是被权利地位驱使的奴隶,都是欲望给自己设下的牢笼,不过也是一位可怜之人。

想到老皇帝的一生,机关算尽,到头来死于自己儿子的手,玉清不知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是说他实则愚钝,为了皇位,为了江山,可曾安享过自己的晚年?

而自己的夫君,为了帝位,放弃了自己曾经的爱人,放弃了一生的幸福,娶了不爱的人,玉清是,于嫣又何尝不是呢?尽管世事变迁,他最终喜欢上了自己,难道人生就没有遗憾吗?表面的幸福,又有谁真正了解他的痛苦?

帝位太沉重,为何这么多人前赴后继?江山太残忍,为何会一将成万骨枯?世人终究看不破,所以争名夺利。

玉清漫步在雪地之中,望着遥远的天际,一切顺其自然吧。或许争夺根本不适合这样的自己,或许宫斗恩怨本就不应和自己扯上任何关系。

思绪仿佛回到久远的过去,那时自己还是南朝的公主,母后还在,父皇也极为疼爱自己,无忧无虑,不为世事所累,不用烦恼如何生存,闲暇之余,带着雪儿偷偷溜出宫去,和慕容世澜泛舟游湖,逛街,赏诗,那时的日子真的好惬意。

玉清有些发呆,想到那一去不复返的过去,想到自己肩负的责任,想到当年的童趣早已不复,自己只得在深墙之中残度余生,索性还有一个自己爱,也爱自己的人陪伴。

又有谁看到此时的玉清,眼角划过的泪痕?是触感而发,还是心中的苦闷?

两日后,是册封典礼。封原皇后为仁德皇太后,移居安宁殿,封太子妃为北朝皇后,居翊坤宫,封于侧妃为于贵妃,居依兰宫。封轩王爷为轩亲王,赐府邸,封于涛为镇国大将军,尚黄金千两。

十二月二十九日,封后大典,沈玉清一如初进宫时从宫外乘坐凤撵而入,一身凤冠霞帔,红衣用金线绣着凤凰,分外娇美。走下轿子,一切如同以前一样,众臣跪拜,冷辰风冲着自己温和地笑,笑容依旧温暖,一切恍如昨事。如果一切重来,又会如何?

冷辰风牵起玉清的纤纤玉指,他的手温暖,一如他的笑容一般,有着不可抗拒的魅力,玉清被他牵着轻移莲步,裙摆拖地,极为华美。凤冠随着步子摇曳生辉,金光下是那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

这条路,极为漫长,一步一步走上高台,随着冷辰风比肩而站,睥睨台下跪拜的群臣,风吹来,扬起几缕发丝,站在高位,有我陪你,我们携手共同赢得一个太平盛世。

册封大典上到底如何,玉清已经不记得了,待搬到翊坤宫时,只是静坐在床榻上,看雪儿忙里忙外。

不一会儿,轩亲王拜访,玉清这才回过神来。

“四嫂,我来看看你。”

“六弟,我想问你,五皇弟如今如何?毕竟是他的弟弟,我怕他将来会后悔。”

“四嫂,说真的,他不好。整日买醉,被禁于他的府中,却一直心有不甘。”

玉清从冷沛轩口中了解到冷廷哲的遭遇,说实话,一个心有抱负,心怀江山的人如今落得个以酒买醉的下场,可惜了。

除此之外,玉清疑惑老皇帝为何会对这个不孝子心生悲悯。冷沛轩的解答是,他的生母是皇帝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中的一个。

这又得谈到过去的一段秘辛,北朝皇帝的过去。

北朝皇帝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个是冷沛轩的生母,贤妃,另一个则是五皇子冷廷哲的生母,原配皇后。那时候,冷辰风的母亲还不是皇后,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子,名不见经传。

原配皇后十三岁嫁给皇帝,以她的家世背景,她的聪慧睿智帮助了皇帝登基,皇帝虽然不爱她,却许诺她了后位。原配皇后为冷家牺牲了许多,不仅仅是青春年华,更多的是爱情。

十三岁的少女喜欢的人是老皇帝的弟弟,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却为了自己的皇位娶了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女子,是两人的痛苦。可是出嫁从夫,原配皇后割舍掉以前的许诺,以前的爱情,利用家室帮助老皇帝登基。老皇帝对于她是感激,也是内疚,这份内疚也是对于自己的亲弟弟。

原配皇后死于生产,老皇帝痛彻心扉,因为还未来得及还欠下的债,她的人已经不在了,所以尽管五皇子犯下什么罪过,老皇帝都会希望有人能保他一命。对于他在朝中勾结官员,老皇帝不是不知道,而是怀着对其生母的愧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至于另一个女人,则是贤妃,冷沛轩的生母。之前冷沛轩刚满十八就赐了王爷的称号,也是因为贤妃,那个他一声最爱的女人。贤妃是南朝皇亲国戚家的女儿,生性温婉,美丽贤淑,才华横溢,尤其是一手好琵琶,弹得惟妙惟肖。

初遇时,是皇帝为皇子时去南朝游历,小桥流水,她坐卧船头弹一曲琵琶,正是那一曲,让他着迷,相处后才发现她的美丽芳华。以皇子的名义向南朝求亲,当时的南朝皇帝许了这门亲事,贤妃以和亲郡主的身份嫁过去。

他们的相遇美好,爱情甜蜜,可是贤妃不适应宫中的生活,生性善良的她待每一个人都很好,却有人暗中施毒,弄得她身体越来越差,待皇帝知道后,已经毒入骨髓,不可救治。经御医的诊断,贤妃生下冷沛轩活不过三年。

正是这种情况下,冷辰风的母妃遭人陷害,被逼迫喝毒药,贤妃为了自己的儿子冷沛轩,用自己性命换她一命,央求她照顾自己的孩子,临死前,让皇帝立冷辰风的母亲为后,这才闭上了双目。

之后,皇后沉冤得雪,保住了后位,也保住了自己孩子的太子之位。皇后对于后宫争斗了如指掌,又有皇后身份,对于贤妃的救命之恩,甚是感激,在后宫用自己的能力保护冷辰风和冷沛轩两位皇子。这也正是冷沛轩和冷辰风自小关系颇好的缘故。

冷沛轩恨后宫争斗,怀念母妃的用心良苦,所以不愿做帝王,只愿做一个闲散王爷。

玉清听到这一番话,心里颇为感慨,后宫争斗,永远无休无止,自己的命运又会如何?

【46】

冷沛轩将埋藏心底多年的故事说出来,希望玉清,他这位唯一知音可以明白后宫争斗,不要步母亲后尘。却引来了玉清对于五皇子的同情,自小丧母,母亲的遭遇如此,便想着怎么去帮他。

任谁有如此才华都不该埋没,何况是皇家之子,终生囚禁,何其凄惨?

与冷沛轩闲聊过后,玉清打定了主意去见五皇子冷廷哲,即使他不愿意为朝廷效力,也不该如此消沉,只要他不与冷辰风作对,玉清宁愿帮助他,或许这样做可以减轻冷辰风的罪恶感,也或者可以对得起他的父皇和母后。

下午,玉清换下一身便衣,亲手做了些糕点,悄悄来到五皇子府,以一身普通女子装束来到五皇子的房间门前。

“滚,别来打扰我喝酒。”从屋内传来一声,正是终日买醉的五皇子冷廷哲。

玉清笑道:“五皇子,我不是来打扰你喝酒的,而是来陪你喝酒的。”

玉清推门而入,屋内昏暗,只有满地的瓶瓶罐罐,果真是终日买醉。玉清挑了一个空地,席地而坐,坐在冷廷哲身边,举起酒坛,自顾自地喝起来,连冷廷哲看也没看一眼。反而让冷廷哲觉得奇怪。

“你是谁?”

“小女是来庆祝五皇子的。”玉清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冷廷哲耳中听起来像是讽刺。

“本皇子有何可庆祝的?”冷廷哲反问,声音也是平平淡淡。

“庆祝五皇子失败啊,庆祝五皇子以酒买醉,庆祝五皇子一蹶不振,庆祝……”

“够了,你是谁?”冷廷哲有些激动,打断了玉清的话,这一声声庆祝是莫大的讽刺,听起来格外刺耳。

“原来五皇子知道这些不值得庆祝啊,那为何就此消沉?小女敬佩五皇子的治国才华,五皇子的气魄,五皇子的沉着稳重。可是,一场帝王之争的失败就一蹶不振,实在让小女得另眼看待您了。”玉清接着说道,“如果五皇子想报仇,就不该这般,而是积蓄力量。就算您不想报仇,真的甘心一辈子被囚禁,做个生不如死的行尸走肉?”

玉清的话有些重,但这个时候,只有这些话才能刺激冷廷哲。

“谈何报仇?我被囚禁,连这府都走不出去,又怎么积蓄力量?况且,我亲手杀了父皇,为了夺皇位,我已经伤痕累累,不想再为世事所累。”冷廷哲的语气有些哀伤,估计他是在为亲手弑父的事情耿耿于怀。

“五皇子,小女想问,您夺天下是为了什么?为了权力?为了地位?为了佳丽三千?”

冷廷哲也在思考,夺天下为何?当初是为了百姓可以过上好日子,是希望自己的才华可以让北朝壮大,是希望北朝的国富民强,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为了天下而夺天下,得到了又该如何?

“不,夺天下是为了黎明百姓。”冷廷哲吼道。

“既然如此,谁做帝王又如何?只要能为百姓造福,能壮大北朝,就是好的帝王。身处高位,往往身不由己,身处高位的哀伤孤寂,想必五皇子也可以体会。帝王不是享受,而是更重的责任,如果五皇子夺帝位是为了享受,那么小女也不耻,可是五皇子,您真的是为了享受吗?小女不相信,也不愿相信。”

看着冷廷哲在一旁呆愣,不再灌酒,玉清知道,自己的目的差不多达到了。

“五皇子,这是小女亲手做的糕点,您吃上一些吧。”玉清将精致的小盘端到了冷廷哲身旁,冷廷哲捏上一小块,慢慢放到口中。

糕点是甜的,好甜,却化不去心中的苦涩。

玉清举起酒罐,喝上一口,道:“五皇子,如果要醉,那小女陪你醉上一场,过了今天,就该面对自己的人生了。振作起来,为百姓做些事情,小女相信只要五皇子不起坏心,皇上是会顾念你们兄弟之情,不会将你终生囚禁的。”

玉清不再管冷廷哲的言行,自顾自喝酒。他知道,冷廷哲需要时间,需要一个过程来振作,她能做的,只是陪她醉上一场。

于是两人举杯喝酒,对月当酌。辛辣的酒入喉,入腹,玉清看着冷廷哲继续喝酒,而自己不胜酒力离开了五皇子府,回到皇宫。

半夜,玉清酒未醒,吐了许久。她本就不会喝酒,却为了冷辰风这么折腾自己。雪儿在一旁照顾着玉清,整夜,翊坤宫灯火通明。

冷廷哲,希望你可以振作,别让我失望,玉清在心里默念着。

庆幸,冷辰风因为有事要忙,并不知玉清醉酒五皇子府的事情。

一夜宿醉,吐了许多东西,清晨迷迷糊糊睡下,又被谁叫了起来,头痛,剧烈撕扯着脑袋,真的不该喝酒的。

来者是于嫣,如今她已是贵妃之位,身份也算得上高贵,一身正装前来拜访,除了给皇后见礼的规矩外,就是来讨论宴会的事宜。

新帝登基,有许多事要忙碌,临近年关,皇宫中也要准备盛宴。所以这些琐碎的事情就落到了玉清头上,于贵妃协助皇后操办宴会。

忙碌的气氛,完全忘记了之前老皇帝的死讯,完全不理会几日前朝堂之上的惊心动魄,时间总会抹平一切,尤其是生在帝王家,忘情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但真的能忘记吗?

玉清将宴会的事宜交给于嫣打理,自己选择了陪伴皇太后,说到底,皇太后的一生也是可怜,空享了皇后的尊贵,至于老皇帝,甚至没有爱过她。

自从搬进了安宁宫,皇太后的日子清静不少,虽然她是有意要远离争斗,却也落得孤独一人。之前皇太后提醒自己注意腹中胎儿,玉清对此十分感激,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发生了任何事情,这份感激都不会随之消退。

空闲时间,玉清会去五皇子府看看,如今的冷廷哲振作了许多,人也精神不少,一心致力于难民的事情,玉清所解决的人毕竟是少数,冷廷哲却有他的办法,虽然不能出五皇子府,但不代表别人不能进出,之前的手下还是可以进出‘看望’他,加上皇后娘娘交代过不要为难,那个守卫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于嫣是个有能力的人,操办年关宴有她的一套方法,井井有条,玉清只是有空过去看看,并没有阻碍于贵妃大展身手的机会。

一切都在正轨上进行,各人有各人的命运。

时间一晃便是一月,元月底,是除夕夜,这夜灯火辉煌,令人高兴的事,不仅仅是年关宴,还有五皇子冷廷哲被解禁一事。一个月的时间,冷廷哲出谋划策,解决了难民的事情,冷辰风找他谈过,他表示愿意支持冷辰风,助他稳固江山。兄弟二人虽不是很为亲密,毕竟是兄弟,想起之前老皇帝的嘱咐,冷辰风有些念旧,也不是个斤斤计较之人,便解除了禁足,允许五皇子为国效力,虽然没有加封,倒是个好的开始。

烟花在空中绽放,宣告着除夕夜的喜庆,皇家的皇子公主们纷纷前来,还有许多重要的大臣参加,其中,叶丞相携自己的夫人和女儿梦凡赶来。玉清扶着皇太后,虽说是过年,可是玉清知道皇太后并不开心,无论开心与否,总得让老人想开一些。

冷辰风依旧一身明黄色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他的目光扫过,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的叶丞相一家,又看向自己的母亲。一月不见,母亲苍老了许多,原本乌黑的发,也染上了银霜。听说玉清时不时会去看望母亲,他的心里也有几分感激,玉清所做的事情不算伟大,而且极为细微,正是这无微不至的关怀,让自己内心的歉疚减去不少。

年关宴办得很成功,冷辰风嘉奖了于贵妃,庆祝了冷廷哲,邀诸位共饮一杯。

酒宴还在继续,可是有些人坐不住了,冷廷哲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那个来自家的少女,那个把自己从悲痛中解救出来的少女,居然是当今皇后。

之前和冷辰风的交集不多,见到他家眷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没仔细看过玉清的面目也算正常,可是当自己痛苦中唯一的支柱居然是别人的皇后,心中又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他这般静静看着她的一颦一笑,却不能相认,因为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害了她,这份心意,只能埋葬在尘封的过去。

中途,玉清去寻叶梦凡,两姐妹许久没有闲话家常,也没有一起讨论诗词歌赋了。之前的约定,因为皇宫的变故而取消,如今,也该再聚聊天。

玉清穿梭在宴会上,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叶梦凡的身影,转眼间消失在墙角,玉清跟着走了过去,看到的,却是让自己后悔的一幕。

冷辰风涵情脉脉,对着叶梦凡:“梦凡,你还是不愿意吗?让你嫁给我就这么困难?”

“辰风,你已经有玉清了。”叶梦凡轻声说道。

“那又如何?我可以给她皇后的尊荣,只要你愿意……”

“我不愿意,辰风,这一生,我们只能做朋友。”叶梦凡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却透出了一股坚定。

【47】

然,在玉清眼中,他们之间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冷辰风仍未死心,他仍旧爱着叶梦凡。画中的那个姑娘很美,笑得很甜美,他们看起来那么般配。可是,为什么,自己不能大度一些,成全了冷辰风的痴心,为什么心,好痛。

玉清知道,其实根本谈不上成不成全,若是叶梦凡答应,根本没有人在意自己的感受,冠冕堂皇的理由,再配上贤良淑德的帽子,无论如何自己不能拒绝他的请求,不,是要求。

她想逃开这一切,慌忙中碰到了什么,发出一些声响。她知道,冷辰风看到了自己,叶梦凡也看到了自己。可是,这一刻她只想着逃开,哪怕知道自己是在害怕,是无用之功。

拼命地跑,往日一点一滴的回忆在心头萦绕。初见时的微笑,新婚之夜的冷漠,书房亲吻的羞涩,泛舟梦湖的甜蜜,怀有身孕的喜悦,漫天孔明灯的感动……一个个过往的回忆摊开,原来竟也是虚幻。

我以为我用我的心暖了你的心,原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为什么?老天会让我爱上你?叶梦凡的声音尾随其后,可是玉清不想听,即使是解释,也是苍白的。

跑到寂静的鱼塘,夜晚的黑正适合玉清的心情,捡起一块石头,砸向鱼塘,水花溅起的声音更显得寂静。如果这是任性,就让我任性一回吧,玉清心里暗暗想着,不去理会叶梦凡的声音。

“沈妹妹,玉清,你在哪里?你听我解释,你出来,出来好不好?”

叶梦凡的祈求有些声嘶力竭,或许她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仔细想想,叶梦凡何错之有?冷辰风的喜欢对她来说何尝不是枷锁?可玉清真的不想去想,她可以大度,可以不计较,可对于冷辰风,她做不到。

自顾自扔着石头,叶梦凡终究找来了,“玉清,我……”

“叶姐姐,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只想静一会儿。”玉清的声音低低沉沉,细听之下就会发现她在极力压制自己哭泣。或许她本就不该和叶梦凡成为朋友的,如果不是朋友,这个时候她可以骂她,甚至和她翻脸,可她不能。

玉清坐下来,脚搭在鱼塘旁边,叶梦凡也陪她坐下来,静默不语,砸着石头,水花溅起的声音充斥着周围,冷静就是她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猛然有谁从背后推了玉清一把,下意识想抓住什么,结果玉清和叶梦凡同时坠入了鱼塘,鱼塘并非很深,却足以淹没一个人,况且还是意外掉下来,玉清有些匆忙,但终究是会水之人,从鱼塘里爬起,而叶梦凡还在下面。

脱掉一些繁琐的衣物,再次跳入河中,去救水中的人儿,匆匆听见有人在喊话,“……落水了。”

玉清听得不太真切,只是一心救人,寒冷的天气,鱼塘里的水冰得入骨,玉清也顾不得许多。她的心有些害怕,拖叶梦凡下水并非本意,而是下意识的举措,可是冷辰风如果知道,会原谅自己吗?她拼命寻找水中的身影,却寻不到叶梦凡的影子,时间一点点消逝,机会也愈加渺茫。

黑暗的鱼塘旁边,突然有了火光的映照,终于找到了,玉清费尽全力将叶梦凡拖上岸,等待她的不是柔声细语,而是冷辰风冷漠的眼神,如果眼神也可以杀人,估计自己早就死了。

冷辰风没有理会玉清,正如新婚之夜的冷漠,或许更甚之,他抱起叶梦凡直奔乾坤殿的方向而去,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人。玉清站在原地,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体力有些不支,身体劳累,可是心,更累。

不知道何时,自己躺在了床榻之上,身边除了雪儿,连一位御医都没有,听说是全部御医都去了乾坤殿,玉清隐隐腹痛,却没有一位可以依靠的人。

雪儿端来了热汤,玉清喝了几口觉得好多了,便又昏昏睡去,冷辰风没来看她,是因为叶梦凡还有危险吧。玉清早就知道,即使冷辰风喜欢自己,可面临叶梦凡,他依旧会对自己置之不理,明明早知道,为什么心里还要纠结,还会觉得空洞?

这场意外,真的是老天开的最大的玩笑。前前后后,冷辰风一定在想是自己因妒生恨,推叶梦凡下水,玉清心里想着冷辰风的脸色。

对于叶梦凡的落水,玉清的心里其实也有愧疚,自己慌乱中抓住一个人的手,看来自己确实难则其咎。为了避免胡思乱想,玉清诚心为叶梦凡抄经祈福,或许这能弥补自己的愧疚,也是唯一能打发寂寥的事情。

这日,玉清静心抄写佛经,冷辰风还是没来,来者是一个小太监,传了冷辰风的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沈氏善妒成性,害人性命,朕心失望,特废去皇后之名,即日起打入冷宫,自生自灭。钦此”

对于一切,玉清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令她失望的是冷辰风居然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什么叫自生自灭?帝王的感情着实不可信,当日的甜言蜜语,当日许下不相问的诺言,终究敌不过他的心上之人。玉清为叶梦凡而愧疚,为自己的感情而惋惜。

从废后的旨意一下,或许,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冷辰风,玉清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简单收拾行礼,雪儿陪着玉清来到了冷宫,萧瑟凄凉也不过如此吧,杂草丛生,荒诞无人,寒风吹过,如刀刮在脸上,生疼。原来这就是冷宫,确实是冷,没有地龙火,没有华丽的摆设,甚至是日常生活都得自己动手。

可是,心里好安心,不用担心争斗,不用再想那个人。收拾着简单的物件,一床,一桌,一椅,一壶没有装水的空茶壶,几个小杯子,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窗户是破烂不堪的,甚至遮不住风声,屋顶是破陋的,或许雨天还会漏雨,床是破旧的,只是空有床的样貌,甚至没有床单,枕头,被子。

索性,冷宫里无人,因为新帝登基,所以冷宫里原来的宫人和妃子都送了出去,偌大的冷宫,只有玉清和雪儿自食其力。

住了几日,冷宫里来了嘘寒问暖之人,此人正是冷沛轩。宴会的事情他虽未亲眼看见,却也听说了,他不相信玉清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叶梦凡断了气是事实,无法与四哥争执,只有带着妙语偷偷送来棉被和御寒的衣物,送来一些吃食。

踏进冷宫,玉清正在除草,即使落魄,玉清也不愿意身处荒芜,雪儿在一旁洗着衣服。没有了身份的枷锁,两人更像是姐妹了,同甘共苦,一同尝尽生活辛酸,一同体味世态炎凉,相互的情谊便也更加深厚。

妙语帮着玉清打理房屋,重新装饰,虽然不见华丽,也谈不上简陋了,一些基本用度一应俱全,而冷沛轩也放下王爷的姿态,不顾形象地除草。

其实,今日来是有事要说,看玉清过得如此心酸,却也不好意思张口,外面的流言是传不到冷宫里来的,所以玉清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冷沛轩有意相告却不知从何下口,只得陪着处理些枯黄的杂草。

中午,玉清煮了面食,粗茶淡饭不似皇宫的锦衣玉食,却也有着独特的味道,任何食物,玉清总是能变成美食,这双巧手还源于南朝时讨好父皇母后学来的。

简单的用膳后,雪儿和妙语很自觉地退下,留两人谈话。

“王爷今日来是有话要说吧?”

玉清挑明了话题,她相信冷沛轩来看自己是因为同情自己的遭遇,可是身为知音,他更该知道自己是不愿意被同情的,所以,唯一的解释是冷沛轩有事要说。玉清静静等着冷沛轩带来的消息。

果真,冷沛轩尽管犹豫,还是将所知一一数来。叶梦凡溺水身亡,于贵妃说入土为安,亲手操办叶梦凡的葬礼。边关加急,南北朝的战事一触即发。于家将军告病,朝廷里无人挂帅,冷辰风打算御驾亲征。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看似突然,更像是精心谋划,而且都与玉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聪明如冷沛轩,自然会将这些事联想起来,理所当然地询问玉清的看法。他不相信玉清会因妒生恨,除了对于玉清为人的了解,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这些疑惑。

玉清隐约觉得背后有一张无形的网,在计划着更大的秘密,却说不上来。

“王爷,玉清想见皇上一面,你可否帮我?或者帮我劝劝皇上不要出兵南下。”玉清询问着冷沛轩,可这样的想法实在过于无谓。且不说在他心里玉清是杀害叶梦凡的人,就是他一统天下的信念也不会答应如此‘荒唐’的行为。

玉清还是高估了自己在冷辰风心中的位置,他甚至连见一面的要求都不允许。

冷辰风在心底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他不杀她,是为了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在北朝的铁蹄之下,看着南朝从此落寞在历史中,这样的折磨才算是还给她的惩罚。只是玉清并不知冷辰风的想法,还傻傻担心他的安危,真是可笑。

二月中旬,冷辰风率十万兵马出兵南朝,玉清在冷沛轩的帮助下离开冷宫,暂住在轩王府。经大夫诊断,玉清已经怀孕两月,因为之前寒气侵体,所以需要调养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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