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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瓦城上空的麦田(1)

我六岁多快七岁那年,母亲被别的男人偷走了。当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家的床上怎么突然间空了一个人。我问父亲,我妈呢?我妈怎么空空的了?父亲没有回答。父亲只是朝我拉着那张老脸,像是拉扯着一块抹布。父亲那年已经是一个老头了。我母亲不老。我母亲比我父亲小好多好多,而且长得好看。我们三人走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人都在背后指点着我的父亲,说他应该是我的爷爷。但我没见过我的爷爷。我母亲也没见过我的爷爷。我不知道我的父亲为什么不去找回我的母亲。我只是发现,父亲时常一个人坐在那里,呆呆地想着什么,一边想一边狠狠地咬着牙,空空地啃着什么,啃得很苦很苦的样子。

过了没有多久,好像是下了一场连天的大雨,雨一停,太阳出来了,阳光刚刚照在我们家的门槛上,有人就跑了过来,站在我们家的阳光里,然后对我说,你也七岁了,你跟我们一起到学校去报名去读书吧。我跟着他们去了,我交了钱,我领到了书,我还上了两天课。第三天,我正在教室里歪头写着我的作业,父亲突然闯进来把我拉走。老师当时就站在我的旁边。那是一位女老师,长得跟我妈一样好看,胸脯也是那种高高的,像两座摇摇晃晃的山。她对我父亲说,你这是干嘛?我父亲说不读了,我儿子他不读你们的书了。说着把我的课本统统塞到老师的山头上。女老师吓得往后一退,但她拖住了我父亲的胳膊。她说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不给你的儿子读书,你没有这个权力。父亲没有跟她多嘴,他把胳膊往外一抡,就把女老师抡到了一边。父亲拉着我,直直往学校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嘴里骂着那位老师,什么权力?你他妈才没有权力!我听不懂他们说的权力是什么。我就像一只小鸡,被父亲紧紧地提在手里,两只小脚不停地离开地面。

父亲告诉我,我们不读书了,我们到城里去!

我说城里在哪里?

父亲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提着两条细细的小腿,就这样跟在父亲的身后,走呀走呀,一直走到天黑,我们才走到了瓦城,从此开始了捡垃圾的生活。

我曾以为,我的母亲也在瓦城,我以为父亲把我带到城里,不只是为了捡垃圾,同时要捡回我的母亲。但父亲提都没有提起过。直到四年前的冬天,他病倒在了床上,我才从他的嘴里知道,我的母亲其实不在瓦城。我不知道父亲得了什么病,父亲也不知道,因为我们不上医院。父亲只是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了,他觉得胸膛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越来越少,越来越不够用了,就好像桶里的米一样,一天比一天少了,眼见着就要见底,眼见着就要吃没了,只等哪一天一场大风忽然吹来,那米桶就会把屁股翻起来,然后随着大风呜呜地叫着,然后朝另外一个世界飘去。我父亲说,真要翻就翻吧,他不怕。父亲怕的是,他翻了我怎么办?我那年才十一岁。他因此把我叫到床前,让我坐在他的床边,让我挨他近一点,再近一点。他说他不能大声说话了,如果大声说话,也许只能说完两句,也许两句都不能说完就断气了。我说那你就慢慢说吧,你别大声。我说你小声一点我能听见。

父亲说,我可能要死了,你知道吗?

我说我知道。

父亲说,我有一句话要留给你,你一定要放在心里,你要给我牢牢地记住。

我说只要好记,我会记住的,你说吧。

他说不,不管好记不好记,你都要给我牢牢地记住。

我说好的,那我一定牢牢地记住,你说吧。

父亲没有马上告诉我,而是把话绕到了远处,绕到死后他看不到的地方。

他说,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我死了你怎么办?

我说回家。

我说你死了我马上就回家去。

那时候我还不太喜欢瓦城,我知道瓦城好,但我觉得瓦城是别人的瓦城,不是我的。我们住的房子在瓦城并不叫房子,而是一种乱搭乱住的棚子,我们干的活在瓦城也是最脏的活。我不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村子。村里有山有水,有田有地,什么都有,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可是在瓦城,哪里都是别人玩的地方,哪个好玩的地方我们都进不去,我们只能在远处两眼傻傻地看着。父亲却因为我的回答伤心起来,他突然忘了胸膛里的空气已经不多,他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大得叫人感到恐慌。

他说不!我死后你千万千万不要离开瓦城,你知道吗?

父亲要留给我的,其实就是这么一句。父亲的两眼跟着就流下了泪来。

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带到瓦城来吗?

我说知道,你是带我找妈妈来的。

父亲的声音就又大了起来,他说不!我们不找她,她也不在瓦城。她跟一个男人私奔了,他们去的是另一个城市,那个城市叫米城。

我说米城在哪?

父亲说米城在米城,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我说,那我们来瓦城干什么?

父亲说,我是为了让你有一天能成为瓦城的人。

我说现在我们不是瓦城人吗?

父亲说不是。

父亲说,只要你自己不离开瓦城,只要你永远在瓦城住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成为瓦城人的你知道吗?他说,你别小看你现在只是一个捡垃圾的小孩,你要知道,捡垃圾也是能够发大财的,等到你有了钱了,你就在瓦城买一套房子,那时候,你就是真正的瓦城人了,你知道吗?

我没有做声。我不知道那一天会是哪一天。

父亲说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我说听到了。

他说你不能光是听到,你要给我牢牢地记住你知道吗?

我没有做声。

父亲忽然又急了起来。他说你记住了没有?

我说,你就是为了这个不让我读书的吗?

父亲说对。他说我们村里有那么多读书的人,你看他们有哪一个成了城里人呢?没有!一个也没有。为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那时才十一岁,我怎么知道呢?我没有回答。

父亲也没有回答。

父亲只是说,只要你不离开瓦城,我们村上的任何一个人,不管他们读过什么书,只要他们还住在村上,他们就永远也比不上你,你知道吗?

看见我还是没有回答,父亲便问,你知道是谁把你妈偷走的吗?

我说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父亲说,我告诉你吧,偷走你妈的那个男人,就是一个捡垃圾的,可他有钱啊,他是捡垃圾捡成了有钱人的,你妈一看到他手里有钱,脚就软了,就跟着他走了,就不要我们了。

我恍然地呵了一声,好像蒙在眼睛上的一层什么突然被撕开了,突然间什么都清楚了。

而父亲的眼睛却一直在流泪。

想起母亲被别的男人偷走,父亲的眼泪总是堵不住。

他说你能向我保证你永远都不离开瓦城吗?

我于是答应他,我说好的,我向你保证。

父亲的眼泪这才慢慢地停在了眼角。

我父亲后来没死,后来又好好地活了下去,活了一年又一年,而且再没有生过那样的病。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前不久遇着了李四,我父亲如今还会活得好好的,而且还会一直地活下去,一直活到我在瓦城买下房子的那一天。

都是因为李四!

李四不是捡垃圾的。

李四和我父亲一样,也是山里的一个老头,但他们的山比我们的山还要偏远。李四的几个孩子,也没有一个是捡垃圾的,他们都是瓦城真正的市民,他们都念过很多的书,他们是念书念成了瓦城人的。这一点,我父亲不能与李四相比,我也不能和李四的孩子们相比。我父亲遇见李四的那一天,是李四的生日,李四是为了过生日从山里跑到瓦城来的。那一天他整整六十。李四对我说,人的生命走完了六十,就相当于走完了一个大圆圈,往下走,那是另一个圆圈的开始,也就是第二个圆圈,而这第二个圆圈是谁也走不完的,谁都是走完一天算一天,走完一年算一年,谁也说不准哪一天咣当一声就走不动了。他因此很看重走满六十岁的那一天,他希望他的孩子们都能回到他的身边来,一家人热热闹闹地杀它几只鸡,喝它几杯酒,然后再点放几笼鞭炮。但天亮的时候,他便怀疑了,怀疑他的孩子们也许不会回来,也许,他们已经把他的生日给忘了,因为他们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家给他过生日了,往年的这一天,他总是摇摇头便原谅了他们,但那天,他愤怒了!

当时他坐在门槛上。

天亮起来他就一直地坐在门槛上。

他老伴也坐在门槛上。俩人都默默地坐着,谁也没有吭声。

太阳快要起来的时候,他忍不住了,他问了一声你说,他们今天会回来吗?

他的老伴当时正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望着远处的一朵白云。李四说,那是一朵湿漉漉的白云,那种白云在瓦城是永远看不到的。那种白云好像在慢慢地飘,又好像总是一动不动。他老伴经常看着那种湿漉漉的白云发呆。她没有回过头来。

她说我怎么知道呢?不回来就又是忙呗。

李四说他不喜欢她这么回答。哪一年她总是这一句,好像她已经习惯了,她无所谓了,她好像已经不再期盼着他们的回来。

李四说,忙就可以不回来给老子过生日了?

他老伴没有回话。

他说那我养他们干什么?

李四说着就愤怒地站了起来。

他老伴这才回过头,然后仰望着,就像仰望着屋头上的太阳。

李四告诉她,今天是老子的六十岁生日你知道吗?老子六十岁的生日他们都可以不回来,你说!你说我养他们干什么?

说着,他猛地一脚,踢开了老伴的双腿。

他说早知道这样,当初生他们的时候,我还不如一个一个地抽掉你屁股下的床板,我让他们从这里,从你的大腿那,一个一个地掉到床底去!

那里当然不是床底,那里只是一块很大的青石板。

他老伴知道他确实愤怒了,她看了看脚下的青石板,然后把腿拢上。

李四却不让,他一脚又踢开了。

他说生他们的时候,我们忙不忙?我们也因为忙就不要他们,就把他们统统地丢到床底,你说,你说他们还会有今天吗?

李四说着转身就跨进了屋里,然后扛出了一坛黑米酒。

那是他每年为自己的生日亲手酿制的一坛黑米酒,他说他整整陈了一年了。

他告诉他的老伴,今天这个生日,老子不在家里过了。

他老伴一下就吓慌了,她从门槛上慢慢地站起来。

她说你要去哪儿?

李四说,老子到他们城里去!我要看看他们是不是把老子的生日给忘了?

他老伴一下急了,她说他们要是真的忘了呢,他们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怎么办?

李四原来没有想到这一点,他被问住了。他想是呀,他们要是真的忘了今天是老子的生日,老子怎么办?

于是,他想起了身份证。

他随即对她吼起来:我的身份证呢?把我的身份证给我找来,快点!

他老伴却愣了,她说你要身份证干什么?

李四说,没有身份证我晚上住哪儿?

他老伴的脑子一下就糊涂了。她心里可能想,你不是去找孩子们的吗?你不住在他们家里你还能住哪儿呢?李四告诉她,他们要是忘了今天是老子的生日,我就不住在他们的家里,我不住,我为什么要住?他老伴说,那你还去干什么呢?李四说,我不去他们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呢?他老伴说那就对了呀,你去了你告诉了他们今天是你的生日,他们还能不给你做生日吗?他们给你做了生日,你还要什么身份证,还找什么地方住呢?

李四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呢?他们要是忘了今天是老子的生日,我为什么还要告诉他们呢?老子拿着身份证,哪一个旅馆不可以住一个晚上呢?老子有这坛黑米酒陪着,我可以喝它一个通宵我怕什么呢?

他老伴觉得不对头,她说那你就别去了,你还去干什么呢?

说着把手伸过来,要把酒坛给他拿下来。

李四却不给,他狠狠地打掉了她的手。

他说快去,快点给我找来,快点!

他老伴只好转身哆哆嗦嗦地走进了屋里。

李四说,那天她是真的被他给吓慌了,她找到身份证走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她的手在不停地打抖。他知道,那是她的心在发慌,是她的心在暗暗地打抖。但李四没有替她想这些,李四觉得她的手一抖一抖的,他看了心里难受。他指着她的手就骂了起来。

他说你这是怎么啦?你有病啦你?

他老伴没有回答。她把身份证递给他,让他快点拿走。

李四却不接。他让她把手停下来。

他说你到底怎么啦?你怕是不是?你怕什么?老子到城里过生日,我有什么不对吗?你以为我去找死呀?你怕什么呢?

她的手却越抖越厉害,那身份证在她手里抖着抖着,差点就要掉到地上。

李四也更加愤怒了,他说你换一只手行不行,你这样抖来抖去的,是存心让我难受呀?

他老伴没有给他换手,而是把身份证塞进了他的手中。就在这时,李四看到她的眼里拉下了两滴长长的泪水。那两滴长长的泪水,就像两条长长的绳子,李四说后来一直挂在他的心中。李四说,如果在往时,他的心会被牵住的。但那天不行。他的心那天比石头还硬。他收起身份证就转身走了,他丢下她孤零零地站着。他想象不出,她那两滴泪水后来流到什么时候才会停下。但他知道,她会一直那么站着,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的背影,一直看到没有了人影,然后收下身子,孤零零地坐在门槛上,然后伤心地哭起来。他知道她的哭声不会太大,她会把那种声音默默地压在心底。她是哭给自己听的,她会一边哭一边不停地数落着她的那些孩子,数落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忘了他们父亲的生日。

他想,她会那样唠唠叨叨地哭下去,一直哭到他在瓦城下车的时候。

李四在瓦城下车的时候,瓦城的太阳已经没有了。

一路上,李四都在想,他想他们一定是忘了,一定是真的忘了的,但他总是希望有一个孩子还能记住,哪怕这个孩子是因为看到了他的到来才忽然想起的,他想这也没有关系,只要能想起来就可以原谅他,原谅他确实是因为太忙,确实是真的走不开,所以才没有回家给他做生日。

可这一个孩子是哪一个呢?他怎么也想不出。

他站在瓦城的街头上,望着满街下班的人群,心里乱糟糟的。

李四一共三个孩子,一个女的两个男的,一个叫李香,一个叫李瓦,还有一个叫李城。

李城是他的小儿子,一直还一个人过着,还一直没有找到对象。如果先上李城那里,弄不好门是锁着的,弄不好等到后半夜都见不到他的人影。他想不行,他不能先上李城家。他得找一个屋里有人的,那就是李香了。李四的三个孩子里,就李香是一家三口,他的孙女艳艳都快高中毕业了,这时候的艳艳肯定已经放学回来了,但是她爸爸妈妈呢?他们要是不在家,艳艳会知道今天是她姥爷的生日吗?她不会知道的。她不会知道。算了吧,看来还是先上李瓦家。李瓦是李香的弟弟,李城的哥哥。结了婚,但还一直过着两个人的生活。在李四的三个孩子里,李四知道李瓦是混得最好的。李四想,李瓦可能不在家,但他的老婆谢晓不应该不在,她应该下班后就回家给李瓦做饭,要不还算什么好女人?

就这样,李四敲开了李瓦家的房门。

李瓦不在家。谢晓告诉李四,一下班李瓦就跑到瓦城酒店订桌去了。那当然不是为了他的父亲李四,而是为了他们的局长。谢晓说,那餐饭李瓦早就跟局长说好了,可局长一直没有给他时间,便一直地拖着,一直拖到了那一天。谢晓是回来拿酒的。她手里提着四瓶茅台酒。

谢晓说爸,你来得正好,你也一起去吧。

李四却不去。

他说他请他的局长吃饭,我去干什么?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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