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端端的庆功宴，不仅没拿到医疗费，说到最后，居然得掏钱？
坐在空空的房间里，白杉有些茫然。这个问题他翻来覆去地想，怎么样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话说1000欧这数目对于Boris而言，还不就是几小时的收入么？
冬末的季节，窗外诺大的天空，飘过几片凄美的残叶。
他拿起身边那一瓶啤酒，咕噜咕噜几口，红晕立刻涌上了白杉的面颊，像锅中被蒸熟的虾，微微发烫。他把手里的书丢在一边，头一次面对这些拐来拐去、纠缠不清的英文字母产生一种难以名状的厌烦。谁发明的这26个字母？脑袋被驴踢了26次吧？
他又咕噜咕噜几口，脑袋里不自觉想起那装修奢华的餐厅，和高雅别致的会所来。
“1000欧，一年就多了360欧；5000欧，一年就多了1800欧。这可是一年百分之三十六的收益。”
白杉自言自语笑了笑，可是，口袋里，也只有1000欧了。给了他1000欧，剩下的钱还能够干啥呢？
他慢步到房间一角，斜过头看着泥泞的窗外，窜进的风带进了游离若丝的泥土味儿。他将酒瓶往窗外丢了出去，回过头撇了眼桌上行将没电的手机，心像打翻了五味瓶。
“妈，告诉你一件可以改善我生活的事情。”白杉抓起电话，拨通家中号码。
“又要钱？”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依旧嘶哑。
“有位朋友想融资买地，需要一笔钱。他是我的好朋友。”
“买地？”
“这是我的梦想。”
白杉重重说了“梦想”二字，本以为这两个能换来妈妈青一阵白一阵的抽泣，可妈妈却道：“这只是梦和想吧？买地？我们哪里有钱？”
“可是。只要1000欧哟！人民币1万元！这事可是我找了好多关系，认了好多朋友，他们才肯让我入股的。”
“留学就是好好读书，别搞什么花样。你一下打工，一下入股的。培养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们多么费力!”
“你去借一点！”
妈妈说：“儿子啊！爸爸所有的工资都给你了，还要防着生病。你要体谅父母的操劳。我们现在自己在阳台种菜吃，一个星期只花100元钱！你以为想借就能借啊？”
“我把这个月的伙食先拿去入股。你再找阿姨。叔叔。还有亲戚们借点。！”
“借不到。”
“妈妈，你滴什么滴干活？”
白杉情不自禁面红耳赤起来，话尚未说完，他便狠狠地呸了一声，又打开一瓶清酒一壶，又咕嘟咕嘟干了几口。
电话那头依然是妈妈的语重心长：“儿子啊，你能好好读书，我们就很欣慰了。你爸爸千辛万苦，拼了命也要让你读书，供你留学，就是想让你出人头地啊！”
“别说了。”
“你爸那么用心工作，在单位却遭人排挤。领导三两句，没有原因就把他工作否定了。他这么出色的人，在单位却不被重用，可那些小人，借着你爸的能力往上爬，回头却踹你爸爸一脚。换成谁都吞不下这口气啊!”
“妈。”
“前几年，市长被抓之前，你爸爸吃了多少亏，被人暗算了多少次！这几年官场清了不少，你爸爸才喘口气。”妈妈还未说完，却止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白杉听着电话里妈妈的嚎哭，Boris尖嘴猴腮的形象在白杉脑海里一闪而过：“妈。你知道不，我说的那个朋友，听说就是华洲市长的亲戚。”
“什么？”妈妈问。
“我也是听说。”白杉沉默了会儿道：“那市长被枪毙后，财产不明去处，好像就是他这个亲戚，也就是我的这个朋友统统带到了法国。不过，虽然如此，我这个朋友人还不错。人家财力雄厚，根本不在乎我这么一点小钱。”
“哎。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搞什么啊你？”妈妈叹气道：“人家会把你当朋友？你读书怎么尽扯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你还小，社会太复杂。人家要真是市长亲戚，怎么会叫你用1000欧去买地？1000欧只能买到一块砖啊。”
“不是买地，是入股！入股你懂不懂？别整天说我还小！我现在是硕士！留学生！你。反正。别说了！”
白杉狠狠地按下关机键。
“若连1000欧都拿不出来。Boris、徐晓璇和徐建岂不是笑话我这处长的儿子？更何况，万一Boris说是真的呢？”白杉咬咬牙，翻开电话里的通讯簿。很快，那个B开头的名字映入了眼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