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少女的话,格瑞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不明白,为何少女的性格变化这么快。在席尔来之前,她分明还在有说有笑的安抚她受惊的情绪。如果她真能认出儿子,不可能不知道她就是格瑞丝。
两人针锋相对的言语,让格瑞丝有点晕乎乎。其实,她何尝想回到卡宾达镇,那里有她美妙的童年生活,却也有受到压迫的悲惨过往。这次之所以选择回来,最主要还是为了席尔的福利。席尔毕竟是麦克弗森领的继承人。传自上古梅尔维尔帝国时期的婚姻习俗,婚姻的合法性来自于夫妻双方,还有公正人三名的签章。
就算阿蜜莉雅曾经反对,但席尔维斯特,仍然是她无可置疑的第一继承人。
更何况,格罗弗提到阿蜜莉雅时,并没有提到她传出再婚的消息。那么,应该不会出现取代席尔的人,除非是远亲。这时,她突然想起,当时阿蜜莉雅替摩顿准备的对象,蜜雪儿,可不就是阿蜜莉雅堂弟的女儿。按理说起来,她的确也有继承权。
不过,眼前少女的年龄明显不合啊?
格瑞丝努力回想,当时她怀上席尔时,蜜雪儿应该已经八岁。阿蜜莉雅早早把她带到身边,就是准备好好培养,未来能够成为摩顿的帮手。
麦克弗森领相当大,面临的战事也不少,当时阿蜜莉雅确实是打着让摩顿主掌外部战事,让蜜雪儿管理领地民生法治。
难道阿蜜莉雅宁愿要亲戚也不要亲孙子,还是纯粹讨厌她?不过,也不对呀?开才这少女的表情对她明显算是友善。为何此刻会如此为难儿子。
在格瑞丝眼中,没有办法让席尔得到有如摩顿一般丰满的童年,是她对席尔最大的亏欠。若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席尔本该从小就过着人上人的生活。格瑞丝心中暗暗盘算着,若是她的离去或死去,是阿蜜莉雅承认席尔的条件,那她……
席尔的眉头紧皱。他不明白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就目前看的情形,少女明显曾经救过格瑞丝,为何此刻要故意翻脸?是真的受命阻止格瑞丝进入麦克弗森领,还是故意为难他?她的行为未免过于茅盾。
不过,他心里笃定一件事,要打要杀早就出手了,犯不着废话这么多,何况,若他祖母真的不想见格瑞丝,那么刚才格瑞丝因为内急所做出的事,就足以让她死去几回。所以,席尔看了少女一眼,觉定当做她们这群人不存在,对格瑞丝道:〝母亲,我们回马车去。等一下格罗弗收拾好猎物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就继续前进。〞
〝她们……〞格瑞丝让席尔拉住手,只得踉踉跄跄地往前走。见到席尔兀自往别人枪尖走去,她的小心肝差点没吓破。
〝没事,她们大概是麦克弗森领派来保护的人。我们走,别理她们。〞
席尔说到做到,直接朝挡在路中间的少女迎面走过去。甚至手都没有握在那已经只有半截的〝长剑〞上。格瑞丝见四周的女骑士虽然长枪如影随形,却没有真正伤害性的举动时,总算松一口气。
可就在席尔即将撞到少女座下的马肚时,少女突然猛然一拉缰绳,马匹整个人立起来,高昂的马腿,突然越过席尔来到格瑞丝的头顶。
〝啊……〞格瑞丝发出充满恐惧和不敢置信的惊叫声。
席尔猛地朝少女的眼眸看去,他看到少女眼中的戏谑,他明白了少女的用意。
〝母亲,别拍,她在给咱们让路呢,我们可以进麦克弗森领了。等到了卡宾达镇,你就不用受餐风露宿之苦。可以睡软棉床垫,有温暖的被子可以盖,有热腾腾的肉汤可以喝。儿子会好好工作奉养你的。〞
席尔对马蹄视若无睹,仍按着之前的步伐向前行走,安步当居。没一会,格瑞丝出了危险范围。席尔两人等于和马上少女换了一个位置。
看着席尔走远的背景,少女的唇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招一招手,竟然跟了过去。
等格罗弗扛着奇洛兽身上收拾出来的物件过来时,就看到一辆破烂马车四周,受到仪容齐整的女骑士护卫的一幕。
他接近的那一刻,所有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来,女骑士们更是立即摆出护卫阵仗,刀枪箭阵仗齐全。
〝我去,席尔,你们不会被绑架了吧?〞格罗弗出来混的时间也不短了,他知道面对武力时,丢下自己的武器是最愚蠢的行为之一。所以他并没有丢下长剑双手投降,他只是丢下披挂的财货,紧握着长剑准备应付接下来所有的变化。
这一幕自然被格瑞丝看在眼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她最喜欢英武勇敢的勇士,为何她甘愿舍弃安稳的生活,跟着摩顿流浪到东方去,并且没有任何怨怼。就是因为不管任何时刻,摩顿都保持着她所喜爱的特质。
当一个人变心,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你失去了他所喜爱的特质,或者当另一方的喜好转变时,你的特长没有与时俱进。
故而,一个优点多多的人,更容易锁住另一个人的心。除非,对方的善变,已经到了三心二意的地步,那种人,其实从来爱的只有自己,而没有他人。
殊不知让爱勇士的爱情观,其实很容易成为寡妇命。
席尔对格罗弗的认同,倒不是因为格罗弗与父亲同样英勇的特质,而是格罗弗性格中的审慎与规划性。他在勇敢进取的同时,却又随时保持头脑清醒,下意识地计算机会与成本。
少女挑衅的眼神,摆明了她不会听从席尔的命令,她此刻做出护卫的举动,势必来自于她上方的力量。席尔用膝盖想也知道命令的出处。
命令是执行了,可执行的方式,似乎出自于少女的自主决定。少女的表情,摆明了她只听女大公的指挥,至于他这个还没有得到文书证明的公子,没有指挥她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