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活在当下好诗词一脉相承作词令
从鬼院子出来后,晏殊觉得儿子仙气缠身,得了严重的“相思病”,应当尽快给他娶妻成亲,让他承担家庭的负担,否则,任其这样发展下去将不可救药。晏殊本人也觉得喝了迷魂汤似的,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大病了一场。他感叹自己年老体弱、能力衰退了,想给儿子成亲以收治他的野性。叔原从从鬼院子出来后,经常神思恍惚,寝食不安,心里郁闷又加之受了风寒,生了一场大病,朝寒夜热,呓语骇人,把一家人吓坏了,请医抓药不见效果。
叔原外婆听说大士庵仙方灵验,几个老人备了香烛,乘了蓝轿往庵请神问药,求了仙方回来后,老太太亲手煎熬草药给叔原吃了。仙方很灵验,服药后叔原顿觉神清气爽,鼾入甜美梦乡。忽觉微风拂体,香气熏人。叔原见一女子在花丛中,淡妆靓服,很讨人喜爱。他上前弯腰作揖道:“敢问谁家仙女,深夜来到后庭花园?”这女子翩翩向他走来,半启朱唇,呖呖莺声道:“小女子是花神也,为公子在王家的词作《蝶恋花》佳句所动,故不受约主动慕名而来。”月光下叔原见她袅袅如风扶嫩柳,芳香袭人,高兴地说:“谁知拙作竟成司马琴心,让我仙福、艳福一齐修来。请入亭台楼阁交谈。”叔原在亭中刚坐下,一只纤纤玉手不知何时轻轻放在他肩膀上,他伸手去揽住她的腰身,这女子半推半就地说:“我看公子聪明伶俐,风流儒雅,却为情所困惑。我劝你赶紧成家立业,走正道吧!否则将步入歧途难以自拨,后果不堪设想。天机莫泄,切记!切记!”叔原想与她并肩而坐,忽觉芳气镂骨,失足一跌,这女子飘然而去,他被家人大喊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梦中的情境像亲身经历似的浮现在他眼前。母亲王氏正陪伴在他床边听儿子说呓语。王氏知道儿子和莲儿谈得来,便把莲儿从叔原外婆家招回来了。
“你醒了?”叔原想不到自己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莲儿,当模糊的目光终于得以看清床前熟悉的面孔时,叔原几乎忘记了刚才的失意和身上的酸痛。
宋仁宗天性仁孝,是一代明君,他性情宽厚,不事奢华,喜怒不表现于外表。但他亲政的三十年中而“无定志”,两府大臣换了四十余人,都是屡进屡退,“人言一及而辄易之,互相攻击则两罢之,或大过已章(彰明也)而姑退之,或一冲偶乘而即斥之,……计此三十年间,人才之黜陟,国政之兴革,一彼一此,不能以终岁。“即使贤者在位,因不能安于其位,也无法施其才能,做出成绩。这样朝令夕改,一反一复,使“吏无适守,民无适从”,让下面的人感到无所适从,结果什么事也办不成。仁宗朝时土地兼并更严重,公卿大臣大都占地千顷以上。仁宗晚年,“势官富姓占田无限,兼并冒伪习以为俗,重禁莫能止焉”最后“富者有弥望之田,贫者无卓锥之地。”仁宗朝时在军事上,辽兴宗时以萧惠陈兵宋境。接着,宋朝派富弼与辽国协议,其严词强硬,博征旁引使国威大振,打破辽国索要后周时期柴荣夺取的三关之地,以增加岁币为条件,维持澶渊之盟的和平协议,史称重熙增币。但岁币支出对北宋而言并非沉重负担,比起选择战争的军费,岁币开支无足轻重。宝元元年,陕西出支为1551万;宝元二年展开宋夏战争后,庆历二年陕西出支为3363万,几近赤字。皇祐四年(1052年),侬智高反宋,军队席卷广西、广东各地。仁宗任用狄青、余靖率兵南征。皇祐五年,狄青夜袭昆仑关,大败侬智高于归仁铺之战。遁走,后不知去向。
晏殊五十五岁时罢相贬职,以刑部尚书知颖州,不久徙知陈州、许州,又恢复了礼部尚书、刑部尚书。祭祀明堂后,迁为户部尚书,以观文殿大学士的身份知永兴军节度使。这时,是他政治上全熟期,创作上的丰收期,写出了许多感慨人生的作品。宋庠被提拔为同平章事,把他的兄弟宋祁也召回了京城,他们富贵显达,仍尊崇晏殊为倚声词家的初祖,宋庠尤其欣赏晏殊晚年的词作,常把诗词文稿寄送到永兴军,自称是他的学生,恳请晏殊修改润色。他在永兴军任职时,经常和张先等词人郊外踏青,填词酬唱。这天清晨,晏殊在永兴军府院的小园香径徘徊着,见庭花初谢,窗前的几株芭蕉日渐舒展,抽出了一张张嫩绿透明的大叶子,他刚想吟诗抒怀,忽见一群飞鸽从阁楼飞向天空,他预感将要发生什么不幸的事。突然衙役进来向他报告说:“范仲淹文正老爷在颍州病逝。”噩耗传来如当头一棒,击得晏殊啕号大哭,悲痛欲绝,泪如雨下。他在府院的小园凭栏远眺,惜感伤春,觉得人生无可奈何花落去,有所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迁逝之悲。作词《踏莎行》“小径红稀,芳郊绿遍,高台树色阴阴见。春风不解禁杨花,濛濛乱扑行人面。翠叶藏莺,朱帘隔燕,炉香静逐游丝转。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
宋仁宗面对国家出现的问题,意欲启用王安石,朝臣唐介说:“安石很难担当起这个职务。”仁宗皇帝说:“他文学方面有所不足而不值得重任吗?经术方面有所不足而不值得重任,吏事方面有所不足而不值得重任吗?”唐介答:“安石好学但是思想古板,所以讨论的时候,他的思想行为不切实际事理,如果他做了官,他的政策肯定经常变更。”仁宗皇帝却不这样认为,经权衡还是任命王安石为参知政事。仁宗召见王安石说:“别人都不了解你,认为你只知道经学数术,不清楚世务。”王安石答道:“经学数术正是用来规划处理事务。”皇帝说:“这样,那么你认为现在应该先实施什么政策?”王安石说:“要改变现在的风气、礼节、习惯,公布新的法令,这正是现在所急需要做的事。”仁宗皇帝开始采纳了他的意见。王安石一生的最大志向并非诗词文章,而是政治改革;他对作词持轻视态度。他也悄悄写过小词,可是他却对晏殊写词而看不惯,说你身为宰相,却去写风花雪月的小词,不合身份。
北宋时代,文化雅士有个习惯,就是大家喜欢在酒宴和祝典中和歌妓厮混,名誉上不但不会受影响,相反还被人羡慕,是风流的表现。晏殊由读书而官,而富,而贵。他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读书之余免不了也要饮酒做诗,听曲赏花。但他的个人饮食很是简约。有人说他每餐只吃半张薄饼,而且吃的方式很独特,他用筷子将薄饼卷起来,然后抽去筷子,用手捻着饼头一点点吃,很是斯文。他这种简约绝不等同于悭吝,晏殊府上经常有食客,客人来了谈完事情一定要盛情挽留下来。晏府的接待是家常随意的,先是一人一空案,一空杯,斟上酒边饮边聊,随意漫谈。接着,果子蔬菜渐渐端来,间以歌乐相佐。数杯佳酿下肚、三两小曲过后,桌上已是丰盛团团了。酒至微醺之际主人便笑意盈盈地站将起来,挥手止乐,对歌伎们说:“你们献艺已毕,我也要献艺一番了!”于是晏殊拿来文房四宝,在酒桌上相与赋诗,轻吟低唱:“湖上西风斜日
荷花落尽残英
金菊满丛珠颗细
海燕辞巢翅羽轻
年年岁岁情
美酒一杯新熟
高歌数阕堪听
不向尊前同一醉
可奈光阴似水声
迢迢去未停”一时间翰墨淋漓,弄得色香味俱全,一派春风沉醉,场面热闹得很。王安石当时到晏家做客,与高才硕学的晏公共席论文,有酒有菜,有诗有唱,当是一件愉快而酣畅至极的事情。他曾嘲笑晏殊说:“为宰相而作小词可乎?”
叔原从从鬼院子出来后生了一场大病,他父亲晏殊没有像先前一样严格要求儿子了,父子常在一起吃饭,说说笑笑,谈些诗词文赋,此时父亲对儿子的影响比以往更深更大了。叔原与一群文人墨客在一起饮酒赋诗,填词作曲时,朋友圈的人议论他说:“叔原就像他父亲一样风流好色,性情浪漫,父子一脉相承!”叔原为父亲辩护说:“我父亲不浪漫,他是读圣贤书、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仕大夫。为官治学、博学多才,勤奋刻苦作了许多词令,但未肯作妇人语也!”“‘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那不是妇人语吗?你不要为父亲辩护。‘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是不是妖语艳词?”
叔原辩护说:“你没读过白居易的诗吗?他说‘欲留年少待富贵,富贵不来年少去’。这只是个人理解、领会词意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