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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下午放学之后,汪老师会给几个跳级的孩子补课,周六周日她不方便,补课的任务就落到穆棉身上,汪小云起初很惊讶穆棉对知识的掌握程度,心血来潮的拿了几份三年级和四年级的卷子考考她,没想到穆棉居然很少出差错,更令她惊讶的是,这孩子的解题思路居然跟她很像。

“汪老师,像就对了,这才说明咱们缘分大,说不定上辈子你就是我的老师呢。”

穆棉踮起脚尖,把插着桂花的罐头瓶放在汪小云的窗前,这是她让穆文举从家里带过来的,村长一直为他大孙子的学习发愁,要知道,他住在城里的外孙上小学时可没考这么差过,自从穆棉给穆文举补课之后,村长对穆棉一家更加亲近了,就连碎嘴婆子马香香偷偷拽了他家宅子上不少柴禾,他都没跟她一般见识,得知穆棉要桂花,村长打掉穆文举揪小花的手,亲自剪了几大枝让他带着。

汪小云抽了一小枝,放在鼻下嗅了嗅,悠悠的花香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可不就是缘分,明明照着辈分要喊她姑姑的小姑娘,偏偏就觉得她像自己的小妹妹一样,然而她嘴上却说道:“小不点一个,你知道什么是缘分?”

上课时间要到了,穆棉将椅子上的书包拎起,站在门口说:“知道啊,就是你愿意对我好,我也愿意对你好,这就叫缘分。”

汪小云苦笑一下,她怎么觉得小姑娘的最后一句话大有深意,往窗外一望,小身影蹦蹦跳跳的,分明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是自己多想了吧。

进教室之后,穆棉缓下脚步,低着头走到最后一排坐下,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汪老师正跟她男朋友闹矛盾,希望那瓶花能让她心情好一点,也希望汪老师能早些看清楚,那个男的根本就不适合她,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她也听说一些,当汪老师辞掉这边的工作去投奔男朋友时,那个叫李健康的男人却一脸无辜的告诉她,他要和别人结婚了,还对朋友说,他们家没怪汪小云耽误他的青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他妈可是早想抱孙子了。

这种渣男怎么配的上汪老师,汪老师值得更好的,穆棉隐下对李健康的鄙视,隔三差五的给汪小云送上小惊喜,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两个月,经过刻苦的学习,六个跳级的孩子都有所进步,就是牛乐乐,虽然数学几乎是原地踏步走,但语文课却有了可喜的提高,这还要归功于汪小云带给他的一本生物书,他很宝贝,很痴迷的看,认字的效率也比往常高了一些。

阳历年的前夕,穆棉家的那批火柴终于换成人民币,喜得一家子大吃了一顿,鸡鱼肉蛋一大桌,个个吃的满嘴油。

穆栋才没有食言,将吴军的一千块钱还过之后,毫不犹豫的买回一台电视机,是带有风车标志的黑白电视机,尺寸很小,但这已是很难得,买回来的第一天家里聚了不少人,豆豆坐在第一排,激动的看到半夜停台,上面全是花花点了,他才恋恋不舍的去上厕所,之前他一直都没舍得去。

电视机放在穆栋才和陈芳的房间里,之前看电视的人多,乱糟糟的,穆棉喜静,对那个西游记也没兴趣,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看书,这会她还没睡,听到哗啦啦响了好半天的撒尿声,惨叫一声倒在床上,怒道:“穆豆豆,你这个傻蛋,还真想给大家演一出戏,让我们知道什么叫活人让尿给憋死了啊!”

“不好好睡觉,怪叫什么!”

家里有个越来越调皮的闺女,陈芳的性子也活泼的很多,跟穆栋才对视一眼,直接在床上喊了起来。

穆棉已经无力撞墙,狠狠地踢了踢豆豆的枕头,“妈,你就惯着他吧,他想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小孩哪能这样养,我跟你说,你这就是溺爱,是无原则的,是不对的,他要是真的憋坏了,看你怎么跟二婶交代!”

闺女真是越来越能说了,穆栋才靠在床头的墙上,一条腿蜷着一条腿搭在床沿,转过头好笑的看了一眼陈芳。

陈芳才不管他是不是取笑自己呢,扑哧一声笑出来,当真是上了二年级,居然知道用溺爱这个词了。

“好,好,妈妈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小管家婆,你快些睡吧,我跟你二婶什么都不是,咱们家呀,你才是妈,以后等你有了弟弟,也一并交给你带。”

陈芳说罢,温柔的用手轻轻抚了抚小腹,注意她动作的穆栋才先是一愣,然后猛的一个激灵的坐起来,双眼放光的想要喊出声,却被陈芳快一步的捂住了嘴巴,等豆豆关上门回了房间,他们才小声的说起来。

后院住着吴萧一家,三口子刚从穆棉家回去,吴萧媳妇名叫张月季,与张桂花是同村的,跟妯娌俩处的都不错,哄着吴帅帅睡下后,张月季直接脱鞋往床上一躺,穆棉家座位不够,站了几个小时,真是累死她了。

翻身向外,张月季枕在自己胳膊上,先是羡慕的感叹了一下穆棉家的电视机,然后更是羡慕的说道:“吴萧,你说,这穆栋才和陈芳也能耐,能挣钱不说,连孩子都比别家教的好,穆棉成绩拔尖,也一直很懂事,豆豆在他们家住了没多久,穿的干净了,话多了,也不流鼻涕了,简直跟长大一两岁一样,比咱们家大他一两岁的鼻涕虫强多了,张桂花昨天还挺个肚子乐呵呵的跟我说,她肚子里的这个,有机会的话也交给她大哥大嫂带,唉,也不知道咱们帅帅什么时候懂事,咱们家要是也有电视机就好了。”

吴萧将媳妇搂怀里,一起憧憬美好的未来,然后很臭屁的说道:“当初我说让儿子跟棉丫一起跳级,你还不大乐意,怕高年级的孩子欺负他,怕他学不会被老师罚,现在知道我说的是对的吧,你有没有发现?咱家帅帅这些日子很少惹你揍他了,学习上的事也不用咱操心,有事情直接打发到前院就是,远亲不如近邻,咱们跟前院关系这么好,张桂花能让他们带孩子,咱们也能。”

张月季一想也是,有人给她带孩子,她也能多干点活多挣些钱,拉了开关绳子,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在吴萧的一再逼问下,终于嘟嘟咕咕的承认自家男人说的都是对的。

自从有了诱饵,穆棉手里的权利就更大了,说话也更加管用,以前用来罚孩子小藤条早被她扔掉,因为只要说出电视机三个字,这帮小鬼铁定听话。

豆豆为了看他想念已久的西游记,学习的效率越来越高,巴不得能早早的完成任务,就连一向懒驴拉磨似的吴帅帅,都比平日认真许多,虽然他仍在几人中居于一人之上的名次,但取得的进步已经让穆棉觉得满意,特意奖励给他一块香香的软橡皮,喜得他宝贝似的收在文具盒里,但是没两天就被吴美娇骗走了,他委委屈屈的问穆棉,要是以后表现的好,能不能再奖励他一块。

现在穆棉家非常热闹,跳级的孩子以及吴刚穆文举天天来报到,偶尔过来的其他孩子也有不少,若不是家里有个不爱笑的穆栋才,估计人数会更多,就连张桂花都被电视机吸引,成为穆棉家的常客,当然,吸引她的还有陈芳做的饭菜。

吴刚和穆文举以前在贝贝家看电视,但是男孩子谁愿意天天跟女孩子家家的混在一起,所以有了选择之后,他们很干脆的换了地盘,贝贝还没忘记她跟豆豆对骂的事情,以为他们姐弟心眼又小又坏,在背后说她坏话,不让吴刚等人跟她玩,要是原来,她这个副班长还能说上几句,可是现在,她管不了二年级的学生了,难道自己就这么凭白被欺负吗?贝贝气的跺脚,到李芬跟前哭了一场。

汪小云总得来说算是不错的老师,她既然是二年级的班主任,所关心的就是全班的学生,这些孩子中她最喜欢的是穆棉,最心疼的是乐乐,但是她最看好的就是吴刚和豆豆,豆豆没什么让她担心的,但是吴刚的事让她发愁了。

吴刚从来都是上课不听下课不学,可是他的成绩却是在及格线旁边,这是很难得的,汪小云把它归结为智商问题,她怕这么聪明的孩子可惜了,嘱托穆棉补课的时候带上吴刚和穆文举。

开始的时候吴刚还算配合,跟穆文举一左一右的坐着,不管往不往脑子里进,好歹老实安静,保持和谐的学习氛围,也不影响其他孩子,穆棉很满意,特意为他们准备的小木棍都没用上。

可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说的就是他们,刚过几天吴刚就原形毕露,迟到早退,今天甚至都不来了,穆棉有些生气的想,这家伙害得她差点丢了小命,她现在还得求着他好好学习,她是造了什么孽呀!要不是因为二婶子因为汪老师因为豆豆,她才懒得管呢!

最可恨的是,吴刚自己不来就算了,连带穆文举也有样学样,趁她上厕所的功夫,一溜烟的提溜着书包跑了,吴帅帅望着他的背影高兴的吸了吸鼻涕,嗯,他的目标很低,只要表现最差劲的不是他就行,穆栋才和陈芳都不在家,美娇的弟弟生病了,她今天没来,在豆豆不敢挑头闯祸刻意纵容之下,吴帅帅小朋友像称霸的猴子一样,在穆文举走后风风火火的打开了电视。

穆棉从厕所出来,听到电视机响,还以为是她爸妈回来了,可抬头一看,这还了得!院子里学习的娃子一个都没有!

她进屋一看,几个孩子恨不得钻到电视机里去,连她过来了都没发现,是可忍孰不可忍,真是一群不争气的小破孩,穆棉恨铁不成钢,更没忘记带坏孩子的罪魁祸首。

以前没有吴刚和穆文举的时候,他们多听话呀,他们多可爱呀,豆豆就不用说了,心灵一向配合她,美娇一向自觉,周六周日过来的乐乐更是乖宝宝,就连帅帅被她武力镇压了两次之后,也是一副听话的样子,可是现在都成什么样了,穆棉看了一眼金鸡独立抓耳挠腮的豆豆,眼神贼亮亮直勾勾的吴帅帅,还有伸着脖子瞪大眼睛一动不动的心灵,她的心肝颤了颤,好好的孩子怎么突然就被带坏了呢?她这两个月的劳动成果都白费了吗?

不行,一粒老鼠屎绝对能坏一锅好汤,再这么下去还得了?穆棉转过身怒气冲冲的去了吴刚家,今个一定得把这笔账算算清楚,决不能轻易饶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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