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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阿三登基(2)

这时,是一位身穿羊皮袄的戍卒娄敬以其高见改变了汉高帝原来的设想。齐人娄敬奉命到西部去戍守边防,途经洛阳的时候要求拜见刘邦。刘邦此时正在洛阳南宫,娄敬下车后,身穿羊皮袄面见虞将军,说,臣想要面见圣上,谈点有利于国家的事。

娄敬充其量是个小班长,要见皇帝,这确实让虞将军吓一跳。

你想见陛下,有什么事吗?

我有点长治久安的建议想向皇帝说说。

虞将军听到他口气不小,于是就向刘邦汇报。刘邦听说有个战士要见他,要跟他谈点长治久安的事情,也感到吃惊,于是就同意了。虞将军见他穿着羊皮袄,要给他换身新衣服去面见圣上,娄敬摇头说,臣不想说假话,也不想故意打扮自己。当娄敬见到刘邦后,行过君臣之礼,问,陛下以洛阳为都,是想要同周王室一比隆盛吗?

这个,当然了。

于是娄敬分析了历代帝王建都与迁徙的事例,建议刘邦把都城迁到长安(西安北边)去。之所以建议要迁在那里,是因为洛阳城是天下地理的要冲之地,随着洛阳四周的诸侯国的力量壮大,缺乏缓冲地带的洛阳城会失去俯瞰天下的地理优势。再就是关中之地有高山为屏障,右有黄河围系,四面都是险要的关口,并且土地面积也比洛阳要多。一旦发生紧急变故,百万雄师进退自如,即使山东大乱,秦地也可保全。与人争斗,如果不能扼其咽喉,而抚其背的话算不上全胜。定都关中便扼住了掌握天下的咽喉。

像迁都这种大事,刘邦当然不能凭小兵忽悠就决定。他征求群臣的意见,群臣大多数是崤山以东的人,都不太愿意离家乡太远,纷纷劝说刘邦留在洛阳,举例说留在洛阳的好处。

张良站出来说,我力挺娄敬的主张。

刘邦问,为什么?

张良说,依靠这些天然的地理优势,洛阳确实坚固易守,但它的地盘太小,方圆可以迂回利用的面积不过几百里地,而且土地贫瘠,一旦四面受敌被围,很难摆脱困境,不是理想的用武之地。

刘邦问,那么关中有什么优势?

张良说,那就大不相同了,那里左边有崤山和函谷关,右边有陇山和岷山,肥沃的土地纵横千里,南接富饶的巴蜀,北靠广阔的牧场,三面地势险要,又容易防守,只留东面,稳稳地控制各诸侯。只要诸侯们安宁度日,黄河和渭河可以运输粮食供应京都;一旦有诸侯谋变,就可以顺水而下,供给军队需要的粮草。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个人认为小娄的建议很有道理,陛下应该认真考虑。

刘邦听了这番话,立马决定把都城迁往关中,并打发人前去为建宫做好准备。接下来,刘邦决定要嘉赏娄敬,于是赐娄敬改姓刘,任命他为郎中,封为奉春君。在古时候,皇帝常以把别人的名字改成自己的姓认为是给予臣下巨大的荣耀。娄敬变成刘敬,命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这就是古代的特色,士兵也可以跟皇帝对话。

刘邦在五月份自洛阳启程返回关中,六月于都城栎阳发布大赦天下的诏令。他们选定于渭水南岸,原秦朝兴乐宫故地作为汉帝国新都的基地,并取名长安。它位于今陕西西安城西北约十公里处的渭水南岸的南高北低的台地上,营建的长乐宫和汉高帝六年营建的未央宫是都城长安城内最主要的两个宫殿区。

后来,由丞相萧何主持营建的未央宫落成。高帝见未央宫壮丽无比,生气地对萧何说,天下动荡,战乱连年,百姓疾苦,成败尚未可知,你为什么把宫室修造得如此豪华?

萧何知道刘邦是在说官话,别人不了解刘邦,他萧何还能不了解吗。当初萧何在咸阳抢救文献,他刘邦钻进阿房宫里都迈不动步了,现在又来说官话嫌宫殿太豪华,让别人知道他刘邦多么俭朴。

萧何说,正因为天下尚未安定,才应该趁此机会营建宫室。况且天子以四海为家,宫室如不壮丽,则不足以显示天子的威严,而且令后世宫室的建筑规模,不得超过它。

听到萧何如此解说,汉高帝转怒为喜。

可见,超标办公场所的建造从汉朝就开始流行了。

在刘邦登基后,有件工作是他必须要做的,那就是对手下有功之臣进行分封。历来这个工作都是个不好解决的问题。任何人都会认为自己劳苦功高,都会期盼着得到好的位置,拿高的工资。历来工作的分配都是产生意见与情绪最多的一件事。

刘邦组建了评功小组,并给他们召开了个会议。

他在会上问,你们说说,在所有的大臣中谁的功劳最高?

大家议论纷纷,大多数人认为曹参的功劳最高,他战功赫赫,身上的伤都不少于七十多处,如果不是他那还有谁呢。

刘邦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他能说什么,他说曹参功劳没这么高,这不是得罪人吗。不过刘邦的内心里还是有杆秤的。

就在这时,有个人站起来了,他就是鄂千秋。鄂千秋是西汉初人,官虽不大,但为人正直,敢于说真话。他说,我感到如果论功劳大小,萧何的功劳最大,曹参虽然战功赫赫,但综合起来论,还是没有萧何的功劳大。

是吗,那你说说原因吧。

原因不是明摆着吗,曹参虽然攻城打仗有功,但那只是一时的功劳,但萧何呢,自他跟随陛下起义以来,处处为陛下着想,默默地做着他分内的工作,从不张扬。在巴蜀时期,他在后方组织生产,招兵买马,筹办给养。后来到了关中,他守住大本营,在我们征战四方时,让我们有了个放心的后方,他源源不断地给前方运送粮食与新兵。汉军能够与项羽进行持久战,并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这与萧何的功劳是分不开的。以在下的建议,萧何的功劳最大,应该得到的奖赏也得第一,曹参应该居第二。

为什么大家没有提到韩信呢?

就算韩信因为早封了国,不在这次的论功行赏行列里,大家至少应该提到,萧何追韩信为大王推荐人才,这个功劳也不小。没有人犯这傻,谁都知道韩信因为本事大、功劳多,刘邦对他心存戒心。

为什么大都围绕着曹参与萧何说呢,这都是刘邦的同乡,是刘邦发动革命最早的加盟者,无论现在与将来,这些人是刘邦最信任的人,说他们功劳大,最没有风险。

刘邦发现大家都故意绕着萧何荐贤的功劳,他感到不说不太实际,于是就高兴地说,听古人说呢,推荐贤臣的人应该受到奖赏,萧何当然功劳最大了。不过,如果没有小鄂这番话,大家也可能不理解这一点。

随后,刘邦把鄂千秋给封了侯,给了他很多地方让他管理,一句话就改变了命运。这也是古代特色,封建帝国的产物,说错了话,拍不到正地儿很要命,如果说到点上,就会鸡狗升天。

刘邦虽然把二十多个有功的人都给了封号,可是他并没有给中下层军官什么封号,这件事引起大家的议论纷纷。一天,刘邦跟张良去散步,刘邦看到有些将领在那里讨论得厉害,便问张良,他们在议论什么呢?

大王真的不知道吗?

我知道就不问你了,这么说你知道?

其实,他们在讨论怎么造反呢。

哈哈,老张你可真会开玩笑,天下刚刚安定,他们造哪门子的反啊。

您想过没有,您能够有今天的成就是大家浴血奋战的结果,战争结束了,您把您喜欢的臣子都封赏了,把与您有仇的人都给办了,如果按功劳说,是应该分封给这些将领地盘的,可是您又不可能全部照顾得到。他们都害怕您会找个理由把他们办了,所以呢,都在商量怎么造您的反呢。

说得也是,老张你说怎么办吧。

请问陛下,您最讨厌的人是谁吧。

管钱粮的那个雍齿,这个家伙在早年就欺负我、侮辱我,还背叛了我,最后我考虑到他还有些才能就不计前嫌,重新起用了他,不过我心里一直有股气憋着,因此看着他我就难受。说实话,如果有机会我还真的想把他狠整一番,我相信肯定有机会。

张良说,您说的这些大家都知道,并且都相信您会想办法整他。相信现在雍齿的心里也在敲鼓,始终做着逃亡的准备。如果您不计前嫌把他给封了,那么群臣就都放心了。

刘邦叹口气说,说实话,从心里讲我真的不太乐意。

陛下,您不妨这么想啊,我现在不是在封赏他,而是利用他让群臣们放心,这样您心里不就气顺了。

刘邦点头说,说得也是,于是召开会议,极为高调地把雍齿封了侯,把雍齿感动得眼里直冒水,磕头都磕得嗵嗵响,他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造化。随后,刘邦对几个内阁大臣按功劳进行封赏。事情过后,再也没有将士担心得不到封赏,还会被人卸磨杀驴,因为现在刘邦把自己的仇人雍齿都给封了,他们还有什么怕的。

当朝廷稳定下来后,刘邦忧心忡忡地问,老张啊,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张良当然知道,他说,陛下最担心的当然是韩信了,你总感到他的实力对你构成了威胁,其实大可不必。

刘邦说,如果你有了雄霸天下的实力,还能寄人篱下吗?

张良笑着说,其实,如果有野心的话,一个亭长都可以夺天下,何必要有足够的实力。至少我敢保证,如果陛下处理得好,韩信是不会造反的,如想造的话早就造了,也不会非等到现在。

刘邦虽然感到张良说得对,但内心还是不放心韩信。

一次,刘邦在庆祝宴会上,对大家说,我们长年征战四方,很少能够坐下来喝点酒聊聊天,你们今天能不能说说为何我能得天下,而项王最后却落得如此后果。没事,大家可以直说,我不会怪罪。

自然,大家都把最好听的话,把最足色的金往他刘邦脸上贴。

对于项羽,自然是要说他残忍、自大、有勇无谋……

都是些老调重弹,刘邦感到都没有说到点子上,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难看了。这时,王陵举手站起来说,我感到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陛下有共享精神,您带领着大家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大家的利益。而项羽过于自私,大家跟随他浴血奋战,最终得不到应得的奖赏,还嫉贤妒能,所以陛下得天下,是天下人之福。

刘邦说,你说的这些还是不全面的,我感到我所以能得到天下,是因为我有萧何、韩信、张良,还有你们这些有才能的人,否则凭我之力,能做成什么事。

他为了表明自己现在仍然重视贤才,就决定再秀秀仁德,于是就想把曾经的齐相田横给请来。

当初田广被韩信干掉后,田横只好投奔彭越处躲难。然而彭越被刘邦封为梁王后,田横也觉得彭越靠不住,带着五百家奴逃到东海上的一个小岛上躲起来。刘邦所以想把田横招回来,其实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毕竟田横不是寻常人物,还是当过小国总理的,还是很有影响力的。一个有影响力的人就会有凝聚力,说不定会拉起帮子人来反对他,并且把他推倒。

刘邦所以能够这么想,是因为他自己就是从小亭长起家,并且掀起这么大的波浪,最后当了皇帝,何况田横曾当过总理啊。

当使者找到田横后,对他说,汉帝请你前去,想提拔你。田横推辞说,回去跟陛下说,我非但没有为陛下出力,当年还把陛下派出的使者给杀了,不治罪就已经很感谢了,还有什么脸面去做官。请陛下开恩,让我在这个小海岛上潜心悔过,了却此生吧……

刘邦为了打消田横的顾虑,当即派人把时任皇城的保安司令官(卫尉)郦商召来,并且很严肃地告诉郦商,以前田横杀了你的哥哥,那是过去的事了,战争时期各为其主,生死都不是自己能掌握的,现在天下太平了,我想让你把杀害你哥的田横给请回来,你认为呢?

郦商说,陛下如此大义,臣还有什么怨言。

于是郦商找到田横,对他说,陛下派我来,足以说明陛下的诚心,你随我去吧。田横明白,如果自己执意不从,将会牵连小岛上的居民,于是就跟他们走了。

当他们来到距离洛阳三十里外的偃师县时,田横自杀了。

刘邦得知这件事后不由得感慨万千,随后命令以王礼厚葬田横。田横的两位随从把田横埋了后,就在田横墓旁边分别给自己挖好坟墓,自杀殉主。随后小岛上的五百多口人,听说田横死了,他们集体自杀。

这个小岛就在现在的山东省即墨市东,崂山湾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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