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镇西将军府的别院里，野利哲漠然的坐在太师椅上，冷冷的看着台阶下面的清叔和赫连铮。
“都闹出那么大动静了？”他望着低眉顺目站在那里的清叔，“就为了那个宋奴？”
“是！”清叔用力点了点头，“因为那个女子是宋人的关系，所以小人思来想去，还是尽早的禀告老爷才是！”
“好了，你下去吧！记得不要声张！”野利哲冷然的吩咐道。
看着清叔低身告退以后，野利哲慢慢转过头来看着低首无言的赫连铮，眼中突然射出一道凶光，“你说！那个宋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赫连铮仿佛是被他一声雷霆般的大喝震了一下，他连忙跪了下去，“末将……末将……”
“你是我车师赫连氏的后人，你的祖父，父亲，母亲全部死于宋人之手，你难道忘了这血海的深仇么？”老人目光炯炯的看着年轻人，一股杀气森然而起。
“是！赫连铮不敢！”
“此事关乎车师千年根基！”野利哲丝毫不让的又是一声喝问：“当年我要你跟随玉儿的时候是如何交代的？他是车师唯一皇室血脉，如有差错，你赫连铮就是死了又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跪在地上的赫连铮浑身直冒冷汗不停地在青石地上重重的叩头，“不，赫连铮绝不敢忘血仇和国恨！”
“好！你说！那个宋女是如何见到玉儿的！？”
赫连铮当下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野利哲听完一切之后，沉默了片刻，这才慢慢说道：“玉儿为了那个宋女竟然放过了本该坑杀的五百宋奴！？”
赫连铮犹豫了一下，终于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当日末将也在场，而且也实在没有想到那么个柔弱的女孩家竟然能肩扛重木坚持那么久！”
“那宋女果然生的很美？”
“是！”
“比妙玉如何？”
“这……”赫连铮又犹豫了一下，“妙玉姑娘……不能和她比！何况具末将看来，将军……将军并不完全只是看上她的美色。”
“嘿嘿！”一声冷笑之后，野利哲的眼里竟然隐隐有了两点泪光，“当真是国色天香羞、花闭月么？那又如何，难道还能比得上我车师复国大计！？难道还能让玉儿他忘记了国仇家恨！？”
“不！将军无时无刻不记着宋人的血债，只是……”赫连铮一下子抬起头来，虎目圆睁大声的争辩道：“只是……将军他实在是太苦了，他……他身上的担子也太重太重！”
野利哲犹如被一记铁鞭抽过，端坐在太师椅上的身子猛的一颤，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当年自己从敦煌苦力场里找到野利乞玉时的样子，那瘦小的身体上满是鞭痕，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口，一声叔父只喊的他老泪纵横！
“冤孽啊！难道，这注定了又是我车师国的劫难么？”野利哲仰天一声长叹，接着低下头来疲惫的摆了摆手，“罢了，你去吧，一切老夫自有主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