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节余波（二）
老曲好像明白郑子浩的疑惑，一边帮郑子浩清理伤口，一边自言自语：“在这小地方，我一不要行医资格；二不查行医执照；三不需拍马逢迎，看人脸色，只要能给人治好病就行了。虽然是偷偷摸摸的地下党，可是这山高皇帝远，”老曲笑了一下，“就像电影里讲的‘偷偷地进村，打枪的不要’，谁来管我呢？什么工商，税务，卫生，一律全免了，挣一个花一个，逍遥自在。有时候，一些朋友有些不能见光的病，比如像你这样的，我也给治，再怎么说，也是人啦……”
听着老曲的自言自语，郑子浩明白这人应该就是所谓的“黑医”，专门给地下黑道中人治疗“红伤”的，不过这反让郑子浩放心了，这样的人嘴巴是极严的，不会乱说话，今晚上的事不会从他口中传扬出去。郑子浩现在一点都不想动，他现在意识非常的清醒，只是因为失血过多，体能太过透支导致暂时脱力，既然没有危险，郑子浩也就放心让老曲摆布自己的伤口了。
想着开车出去的李铁，郑子浩虽然有些忧心，但他现在在这里处理伤势，出了变故也无可奈何，只能听之任之了。
老曲还真明白郑子浩的担忧，给他做起了排解：“那‘菜刀队’都是班死有余辜，死不足惜的混蛋，能把他们除掉的一定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人物，谁会为了一些恶贯满盈的该死混蛋去得罪一个大众心目中的英雄人物呢？”听着老曲的排解，郑子浩干脆闭上了眼休息。
就这样老曲一直忙了两个多小时才将伤口清理完毕，看着昏昏欲睡的郑子浩，老曲调了一杯红糖水给郑子浩喝下，让郑子浩就在这间屋子里睡一觉，因为肩、背等处都受了伤，郑子浩只能趴在那张检查床上睡觉，虽然不是很习惯这种姿势，但确实太过疲劳，郑子浩只觉得从没睡过这么温暖舒适的床，郑子浩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安心的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外面天色大亮，郑子浩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只觉得自己的伤口处打的麻药已经消退，微微一动就隐隐做痛，尤其是后背，连身体挪动一下都觉得困难。但郑子浩却忍着疼痛，咬着牙关，在不撕裂伤口的前提下，缓慢地活动着身体，走着八卦桩。这时老曲又端着一杯红糖水走了进来，郑子浩这时正好八卦掌行功走圈完毕，他接过这杯水一饮而尽，抺了下嘴巴，郑子浩说道：“老曲，我这有个方子，你帮我抓几付药？”
拿着郑子浩开出的方子，老曲不以为然地随便看了一眼，只见手上那张纸写着：“水蛭十克、土鳖虫十克、桃仁五克、自然铜五克、红花三克、续断三克、三七三克、没药三克……”老曲知道这些药物的主要地作用是活血化瘀、消肿消炎，但由郑子浩开出这种药方，却让他大吃一惊：“小郑，这方子一般人开不出啊！没想到你中医造诣不低嘛！”郑子浩笑了一下，没吭声。
暂且不说郑子浩在老曲这边治伤的事了。这天晚上，李铁开着边三轮摩托从老曲这离开后，首先看到了古志身首异处的现场，他下车看了一下，明白古志是被一刀斩首的，他暗自咂舌，这需要多大的腕力、多好的技巧，要知道一刀断首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古时候的刽子手需要专门拜师学艺，苦练多年才有资格充当的！
接着又到了火车站附近那条名为六堆子的小巷子，李铁看到了可算是尸撗遍野的场景，血腥的场面让这个见识过不少流血场面的公安也恶心不己，他强忍不适，仔细察看了一番，发现除了两名断腿的己是奄奄一息之外，其余的都死了。李铁对郑子浩有了一番新认识，上次“郝仁劳动服务队”那几个人齐齐受伤的事，他是知道的，他清楚郑子浩有很高强的武艺，但没想到郑子浩平时看起来笑嘻嘻地、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还有这么心狠手辣的一面。不过，功夫真高。李铁心里打定主意，以后绝不做得罪郑子浩的事情。面对郑子浩搞出的这个大场面，李铁也不知结果会如何，他最后决定把自已当做打酱油的，路过这里发现了凶案现场，他盘算着怎么把话搓圆了说，而不引起上头对自己的疑心，他不能说是团伙斗殴，那样太过贬低自己的刑侦能力了，因为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现场遗留的死者全部属于同一伙人。至于上头怎么样来掩人耳目，就不关他事了。
李铁骑着摩托车飙到了火车站派出所，这里值班的民警见到一脸苍白的李铁，大吃一惊，虽然不是一个区的，但大家的地盘挨着一起，相互间还是认识的，也知道李铁虽然年岁不算十分大，但是个精明强干的老公安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李铁这慌乱甚至帯点恐惧的样子！
值班的一位姓邱的副所长正从里屋走出来，李铁见了他连忙说到：“邱所，赶快打电话通知市局刑侦队，你这出大事了！”
听到李铁这么一说，这位姓邱的副所长有点不高兴了，他皱着眉头说到：“李所，这不合规矩吧？要报也是先报东区分局吧？”
邱副所长不高兴的样子，李铁好像没看见，“邱所，事太大，头头们不会计较这事的！”
这位邱所长听李铁这么一说，知道大事不妙，不禁面露苦色，他知道像李铁这种老公安口中的大事必定惊人，只觉得自己命不好，怎么偏偏在自己替人值班的时候出了事，暗自盘算不会要我来背这黑锅吧？
看着邱所阴晴不定的脸色，李铁开口安慰他道：“放心，这事上头应该会捂下来的。”
听李铁这么一说，邱副所长精神一振：“怎么说？”
李铁这下没接他的话茬，自顾自地拿起话筒拨市局刑侦队的号码，一边拨一边冲着邱所说：“先抽几个人出来，带好家伙，等下去六堆子看一下。”
这一晚，去了现场的公安、刑警都一辈子难忘，看到十几个人就这么死在眼前，这在他们以前的工作中是从没经历过的，这让他们暗自惊疑，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要破这种凶杀案，抓这个凶手，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样警察一个个心中犯愁，暗自祈求这桩案子别落到自己手上。
这一晚，潭洲市公安局的一间会议室里灯火通明，墙上缀满了锦旗，红艳艳、沉甸甸的，那是这间屋子曾经的、现在的主人的荣誉，但荣誉永远只代表着过去，不过有荣誉则意识着有光荣的传统，也就意味着实力、动力与压力。此刻，这间屋子的主人们就坐在其中研究案情，屋子里烟雾缭乱，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头，但大家都没说活，只是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
半晌，一位领导开口了：“小李，你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最早的现场堪验也是你带人做的，你把情况再具体介绍一下。”
李铁心內哀嚎一声，“郑子浩啊，你真害死人！”他镇定了一下心神，开始说了起来：“六月十五日晚十时许，我一个人骑着摩托车在辖区巡视。后来一时兴起，就向火车站方向开，结果在七堆子处发现一具尸首，我看了一下，决定去火车站派出所报案，经过六堆子时闻到一股血腥气，我就去看了一下，结果就发现了这个现场，我看了一下后，马上赶到火车站派出所，然后的事大家就知道了。”
说完发现案发现场的经过后，李铁开始针对现场堪验记录发言，“现场种种情况显示，这不是一起流氓团伙斗殴，但牵涉到流氓团伙，因为现场的死者打扮相同，与本地一个流氓团伙‘菜刀队’的装束一致，对死者尸体进行了初步堪验，发现没有过多伤口，大部只有一处伤口，可以推断只有一个凶手。死者的死亡时间大致相同，以尸体的陈列位置，倒向来看，凶手最开始从六堆子巷内往巷口方向行进，凶器应该是竹篙，居民晒衣服的普通竹篙。”说着，李铁举起几张相片，拍的正是那两根别着菜刀的竹篙，“但很可惜，没有采集到指纹。然后，凶手应该抢夺到两把菜刀，”李铁放下手中的相片，在桌上拿起几张拍着菜刀的相片，“这两把菜刀被丢弃在第二个凶案现场，同样，也没采集到指纹，由此可知，凶手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说完这些，李铁又举起了几张照片，“在现场遗留的菜刀中，我们发现有三把菜刀上有血痕，由知可以知道凶手受了伤，而且应该是三处伤。我的话完了。”
在李铁简单地述说了情况后，会议室重新归于沉寂，大家还是抽着闷烟，没人开口。
先前那位领导扫了会议室一眼：“说说嘛，大家都说说嘛！”
这时，坐在他旁边的一位也应该是领导的人开了口：“案件发生在晚上，死者也全是一个流氓团伙的成员，这样方便控制影响，大家先从凶手有无社会危害性这一方面说一说？”
这位领导的话一讲出口，会议室的气氛明显松了很多，火车站派出所的邱副所长看了两位领导一眼，声音微带怯意：“我认为这位凶手应该会武功，而且武功极高强，据我所知，‘菜刀会’的核心骨干古志、陈松、余意等人也都练了武功，可说是黑道中人，这样有没有武林恩怨、江湖仇杀的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则应该没有什么社会危害性，”看到几位领导没有否定自己的意见，邱副所的声音明显加大了，“而且这件案子突发型的特征很明显，感觉好像是临时起意的，至少从凶手这边来说是如此，因为他使用的凶器都是临时获取的。死者都是‘菜刀队’的，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这个团伙的骨干、主要成员这次都死了，可说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他越说越流畅，“我认为，应该是这个流氓团伙可能在进行一次聚会，结果不知为了什么与凶手发生了冲突，导致了惨案的发生。因此我认为对于凶手的调查工作，以及这个案件的侦破，都不宜抓得太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