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节将军百战捷（五）
自从一九七二年中国与美国恢复外交接触，中越两国的关系就开始变得严峻了。而在一九七五年越南统一后，越南开始决定与苏联发展更为亲密的外交关系，因为苏联比中国强大。越南党中央的亲华派如长征、武元甲逐渐靠边站，不再重用，党章里的******思想也被取消。在国内开始疯狂排华，打压华侨的正常生活，导致大量越南华侨返回中国。在中越边境则挑起武装冲突，派遣武装人员越界进行侵扰，打伤边民，推倒界碑，蚕食边境，制造了浦念岭、庭毫山等事件。
一九七七年九月，曾经任北京卫戍区司令达七年之久的贾忠勇被任命为广州军区副司令员。他上任后不久，中越边境地区形势日趋紧张。因为越南政权三番四次挑起边界事端，严重地骚扰了中国边民的日常生活和生产活动，虽然我国政府一再发出警告，越方却置若罔闻，一意孤行，中国政府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被迫决定发动边界自卫反击战，对越南实行惩罚。中央军委决定以多击少，用牛刀杀鸡。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七日中央军委召开会议，并于八日下达了对越自卫还击作战的决定和命令。时任**************副主席邓小平任命东线广西边防部队总指挥为广州军区司令员许世友上将，调曾经在越南抗法战争中作为中国军事顾问援越的武汉军区司令员杨得志上将任昆明军区司令员，担任西线云南边防部队总指挥。
我军战役部署为：以第四十一军、第四十二军、第四十三军、第五十四军、第五十五军和第五十军（缺一四九师）为东线兵团，由许世友指挥，从广西方向出击；以第十一军、第十三军、十四军和第五十军一四九师为西线兵团，由杨得志指挥，从云南方向出击。我军之战役决心：有限时间，有限纵深，集中优势兵力，迂回包围，速战速决，歼敌速回。一九七八年十二月八日上午，中央军委正式下达作战命令，称“无论战果如何，我军攻克高平和谅山后不得恋战，即行撤回”。同时，与苏联、蒙古接壤的沈阳军区、北京军区、兰州军区、新疆军区均进入一级战备，临战状态，防备苏联的进攻。这四大军区的乙种步兵师补充人员装备扩编为战时甲种师，各野战军离开营区进入野战地域。这也反应出当时中国认为主要的威胁在北方，因此在越南战场上投入的仅是次要兵力。广州军区于一九七九年一月八日上午完成战术准备：四个野战军、三个地面炮兵师和高射炮兵师、铁道兵三个团、一个通信团、一个防化团、航空兵十三个团另六个大队全部进入待命地点。（另空军高炮和地空导弹部队也同时完成战术部署；海军南海舰队在川岛以西各港口集结各型舰艇一百二十余艘和作战飞机一百七十余架。）昆明军区临阵易帅，杨得志司令员一九七九年一月七日中午抵昆明上任，八至十日军区扩大会议研究作战部署预案。十二日总参、军区、军、师各级领导赴边境调研。同时参战的十一军、第十三军、第十四军和云南省军区边防部队，以公铁输送紧急开进，至一月十日凌晨完成战役展开，二月九日深夜完成了作战准备。一九七八年十一月底，广州军区、昆明军区、成都军区的参战部队完成一切行动准备。十二月八日，中央军委下达战略展开命令。十二月十三日，下达开进命令，至十二月底，中国军队九个军、二十二点五万人云集广西、云南中越边境，箭在弦上。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七日即农历己未年正月二十一日凌晨四时半，集结在中越边境上的中国军队，以九个军的兵力，从广西、云南两个方向对越南六个省十一个县发起进攻。空军部分战机起飞，沿边境我方一侧巡逻，海军部分战舰进入北部湾保卫石油平台。
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九日，广州军区司令员许世友从北京受领任务返回广州，并且于十一日主持召开军区作战会议，正式传达中央军委的作战预令。贾忠勇作为分管作战事务的副司令，在会上主动请缨到一线指挥作战。贾忠勇的请求得到了批准，军区党委决定派他到广西龙州方向，统一指挥广州军区南集团部队，准备担负向越南北部高平实施主要战役突击的任务。
在给郑子浩讲述这一场战争的过程时，贾忠勇在一张中国地图上沿中越边境将标记画得密密麻麻，标出来的进攻态势，让郑子浩看得目瞪口呆，却又洋洋得意。由一位这场战争的核心参与人员来给自已讲述所有的经过，这可不是一般的人能享受的待遇啊！
根据军区前指的战役决定，贾忠勇对南集团的作战方案进行了反复思考。他亲自带领各级指挥员到边境线上勘察，并指示部队和有关部门广泛收集情报，先后六次主持召开作战会议，对可供选择的几个主要突击方向的敌情、道路、地形反复进行分析比较，最后确定把主要突击方向选在布局关方向，组成强大的装甲突击集团，首先在布局关实现突破，然后在东溪撕开突破口，随即沿四号公路北上，直捣高平。贾忠勇把作战方案设想呈报军区前指后，许世友很快予以批准。
这段日子里，贾忠勇白天下部队检查战备，主持研究作战方案。只有夜深人静时，他独处一室，方一支又一支地抽着香烟，面壁苦思，如何能够取得战争的胜利。
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七日凌晨，隆隆炮声打破群山的宁静，道道火光划破黎明的天际，自卫还击作战在上千公里的战线上拉开帷幕。炮火准备之后，贾忠勇一声令下，南集团部队兵分数路，全线发起进攻。
贾忠勇把南集团的指挥所移到了布局关前的一个高地上，距突破口只有几百米的距离。战役完全达到了出敌不意的效果。坦克纵队突破越军前沿阵地后，沿着乡间土路疾速前进，沿途击溃越军分队多次狙击，闯过几十处急转弯路段和数座狭窄的桥梁，强行翻越靠松山，如飞将军从天而降，于十七日九时四十分进入东溪。贾忠勇精心确定的突破方案获得完全成功，装甲集团的突破完全达到了预期效果。
第一梯队完成突破后，贾忠勇立即命令第二梯队投入战斗，向越军纵深不停顿地发起进攻。第二梯队部队以坦克为先导，步兵乘坐汽车跟进，如一道钢铁洪流，向越军纵深滚滚而去。越军指挥机构此时如梦方醒，终于断定中国军队的主攻方面在布局关方向，但是其主力已经在茶灵、朔江和复和方向投入战斗，在中国部队的强大攻势面前，根本无法也根本来不及调整部署。为了阻挡中国装甲突击集团的进攻，十七日下午，越军在班翁地区炸开一个山区水库，倾泻而下的洪水很快淹没了装甲突击集团的必经之路，形成了一个长八百多米、宽四百多米、深一米左右的水障区。
此时，南集团第二梯队只有一百多辆坦克和履带车辆抢在水障区形成之前，强行通过。搭载步兵的汽车和炮兵、特种车辆均被堵在水障区的后面。越军的这一招完全出乎贾忠勇的意料。他看着山下拥挤的车辆和车上的步兵，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后猛吸几口，然后把半截香烟往地上一摔，吼道:“命令已经过河的坦克部队，不许停留，不许等候后续部队，一刻不停地向东溪开进，迅速与一梯队汇合，然后沿四号公路向高平猛插。”随后，指挥步兵部队下车，徒步通过水障区，向东溪疾速推进。
第二梯队投入战斗后，贾忠勇下令指挥所前移，向东溪开进。随行的参谋考虑到贾忠勇的安全，决定调一辆装甲车给贾忠勇乘坐，另外调两辆坦克一前一后担任护卫任务。贾忠勇闻言，眉头一皱，说:“你是打过仗的人，怎么现在也糊涂起来了。搞那些只能在战士面前耍威风、却中看不中用的玩艺儿干什么？”他让随行的警卫人员给他拿来早已经准备的自动步枪，把钢盔往头上一戴，说:“我们就这样进去。遇到敌人就打，没有敌人就走，这样最安全。”
就这样，贾忠勇肩挎着自动步枪，安步当车，从布局走到东溪，又从东溪走到高平，再从高平走回了国内。自卫还击作战进行了一个月，年过六旬的贾忠勇硬是步行走完了越北山区的崎岖山路。兵临城下谁来担当攻城总指挥？我南集团部队到达高平城下时，北集团部队尚在边境浅近纵深与越军部队激战。
二十日晚，军区前指发布命令:南集团和北集团部队会合后，由北集团指挥员统一指挥攻城战斗。命令下达时，贾忠勇正准备率指挥所由东溪向高平开进，指挥攻城战斗。看完电报，他愣住了。电报中只规定了高平总攻的指挥员，没有规定贾忠勇协助指挥，甚至连贾忠勇的名字也一字未提。
贾忠勇从十三岁参加红军，经历的大小战斗不计其数，对作战命令的内容和含义早已经烂熟于胸。他后来说:“这道命令实际上解除了我对已经到达高平城下的南集团部队的指挥权。”贾忠勇再次陷入困惑和痛苦。怎么办？是原路返回，还是原地不动，还是继续前进。贾忠勇整夜未眠，抽光了整整一包烟。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留在前线，继续参战，继续指挥部队作战，挎着自动步枪步行指挥作战。
当晨曦初露的时候，他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重重写下了一行字:“当然应以党性参战。”他走出屋子，下达命令:“向高平前进。”贾忠勇大步踏上了通往高平的道路。
二十一日中午，贾忠勇率领指挥所到达了高平城下的果冈，在听取情况汇报后，急电军区前指，建议不待北集团到达，迅速对高平城发起攻击。军区前指很快回电：同意贾忠勇的建议。于是，南集团部队于二十一日十五时三十分对高平城发动攻击。各路攻击部队奋勇前进，攻占山头，强渡河流，至二十一日傍晚，南集团控制了高平城南侧和东侧的几乎所有要点，高平城完全处于部队的火力控制之下。
经过侦察、反复研究，贾忠勇认定高平总攻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必须立即发起总攻。于是，贾忠勇急电军区前指，许世友回电指示:不待北集团到达，部队于二十四日下午对高平发动总攻，任命贾忠勇为高平攻城的总指挥，统一指挥高平附近地区的所有部队。
二十四日十七时二十五分，贾忠勇一声令下，南集团的炮兵部队一齐开火，实施火力准备。高平城内浓烟四起，人员、车辆乱作一团。贾忠勇立即命令坦克和步兵部队出击，总攻高平。攻击部队兵分五路，似五把利刃直插高平城区。经过七个小时的激战，全歼守敌，占领了高平全城。
一九七九年三月五日，中国政府宣布:“自一九七九年三月五日开始，中国边防部队开始全部撤回中国境内。”三月十六日，南集团部队全部安全撤回中国境内。在一个月的作战中，贾忠勇指挥南集团部队转战越北山区，连克数城，歼灭越军近万人，胜利完成了上级赋予的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