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餐。
墨瑾冷冷地看着坐在最角落、离主位最远的位置上的墨汘云,淡淡开口:“汘云,怎么坐那么远?”
墨汘云闻言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果汁吐出来,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讪笑道:“啊,那个……我忽然觉得,这里的位置很好,很适合用餐!”
墨瑾冷冷一笑:“是吗?”下巴微抬,朝旁边的位置扬了扬:“她已经全部告诉我了。”
嘴里含着半块糕点的朝歌无辜地抬起头看向墨瑾:他说什么了?朝歌想问,但是刚刚一口吃太多,现在说不出话来。
然后就听到墨汘云幽怨的声音响起:“嫂子你怎么这样啊……说好的不出卖我啊,怎么全告诉老哥了?到底是两夫妻是吗……”她失落地低下头,借此抵挡墨瑾锐利的眼神。
朝歌喝了一大口水,咽下糕点,抬眼看着墨汘云:“我……什么也没说啊。”
墨汘云脸色一僵,再也不敢抬头看墨瑾。
朝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乎想帮墨汘云,于是试探着开口:“怎么没有看到墨珏呢?”
“是啊是啊,”墨汘云极快地接口:“真是奇怪,珏哥哥跑哪儿去了,说好的今天要送我呢。”
墨瑾的眸光淡淡地扫过朝歌。
朝歌面上一红,忽然想起墨珏是给自己去办入学手续了,因为朝歌没有参加高考,又不能暴露世家身份,自然需要借助墨家其他的势力才能入学。今天早上墨瑾告诉自己说可以去上学,但是必须每天都回家,还有……嗯,还有别的不平等条约,这个等会儿再说。
于是理所当然地没有人再接墨汘云的话,她僵在那里,忽然想起什么,飞快吃完早餐,几乎是逃命一样冲上二楼:“哥,我收拾东西去学校了啊!哎,寄宿学校真是麻烦!”
朝歌好像明白过来了,他悄悄看了眼墨瑾,端着牛奶杯子无意识地摇晃,心里暗自想:墨汘云为什么那么怕墨瑾?其实他……还挺好的啊,嗯,至少……最后还是同意自己去上学了。虽然,要求多了一点……
这么想着,忽然就听到墨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吃完了?”
朝歌停下摇晃的手,觉得似乎有些失礼,于是轻咳了一声,然后微微点头。
“墨林在外面等你。”墨瑾看着小米带着下人收拾桌面,然后走远,终于回眼看着朝歌:“你报的是S大音乐系作曲专业,今天只是报到,墨林会上交你的病例书,你可以等半个月的军训过去之后再去上课。”病例书自然是假的,以往墨汘云为了躲避军训,没少拜托墨瑾帮她做这些,所以说墨瑾做起来自然得心应手。不过,至于墨汘云今年的病例书……哼,小丫头就慢慢等着吧。
“那么汘云呢?”朝歌看向楼上:“要等她一起吗?”
“不用了。”墨瑾淡声道,至少在自己进书房处理工作之前,墨汘云是不敢下来的了。既然这样,她也别想有司机送了,就自己带着东西去学校吧。
朝歌点了点头,起身往门外走。走到一半,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慢慢回过身来,正好和墨瑾平静的目光对视在一起。
朝歌的脸慢慢地红了,低着头走到墨瑾身边,抬眼偷偷看了四周,发现没有人,于是弯下身,微微侧着脑袋,在墨瑾飞快地唇上落下一吻,随即马上站直了身子,一转身跑出去了。
嗯,这就是朝歌答应墨瑾不平等的众多条件之一。
墨瑾一向对自己想要的事物志在必得,并且有足够能力筹谋到手。而对于朝歌,最好的方式显然不是步步紧逼,唯有一点点潜移默化,使得他适应现状,才能慢慢据为己有。墨瑾可能自己都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么做,这样的隐忍,很多年前他就已经戒掉了。然而他下意识地没有深思,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了,他甚至隐约知道,这个“雪朝阳”,有可能不是属于自己的那个。
然而,墨瑾最终只是选择了沉默。
他慢慢按压住自己被朝歌吻过的嘴唇,浓墨一样厚重的深邃眸子里,有星光明明灭灭,最后只化作暗沉的幽芒。在晨光微晞里,随着朝歌的脚步走远,慢慢消失殆尽,变成丝缕的线,紧紧将之缠绕。
…………
朝歌站在偌大的学校门口,无措地看着四周来回走动的人群。
墨林的车在离学校500米远的时候就停下了,然后墨林给了朝歌一只小巧的耳麦,让朝歌别在耳根处的头发上。
朝歌就这样听着墨林的指示,转过几个弯,走到了这里。
他垂眼看着自己手上的个人资料,上面写着:朝阳,女,18岁,毕业于S市第一中学,以超过S大20分的优秀成绩被录取。然后是录取通知书,以及一些个人证件。
朝歌抬眼看着眼前耸立的学校大门。
S大作为C国著名的重点大学之一,自然底蕴深厚,文化气息浓郁。校门口隐约斑驳的痕迹就能看出,这所高校在历经风雨之后,透出的沧桑磅礴气息。带着复式风格的建筑,人流如织,一张张洋溢着青春的张扬面孔,以及他们之间热烈得化不开的气氛。这些无不吸引着朝歌,无不让朝歌心如擂鼓,欢欣雀跃。
然而,他却只是收回视线,抬起脚,一步一步,慢慢走近这扇大门。带着对光明的向往,带着对人群的渴望,带着心中那跳动的音符,走近这个他梦寐以求的地方。
他的眼里有无法掩饰的清亮光芒,他暗自捏紧了手里的资料,走向那边竖着一张牌子,写着“大一新生报到处”的地方。
原本嬉闹成一团的人都是男生,是大二的学生,这样方便新生报到的地方有几处,但是因为这边实在太闹了,所以几乎都没新生愿意过来。朝歌不知道情况,只听墨林说去新生报到处,于是就往这边过来了。
朝歌今天穿的是一身纯白的休闲服,棉质的T恤,七分短裤,以及一双纯白的板鞋。衬着他清爽的短发,还有清澈双眸,一张精致美丽得雌雄莫辩的脸,几乎瞬间让对面那群闹腾得有些过分的男生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