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要是她,也会生气吧,毕竟以他的聪明,应该猜到她跑去见了谁。
房内的丫鬟还等在门口,见到他们,立刻多亮起几盏灯,待他们进屋,全都退了出去,帮忙关上们。
沉默,压抑,闷得人心发慌。
这是桑榆最直接的感受,他这么沉默,不准备问她干了什么吗?
看着他缓缓的走到桌前,放下他带来的锦盒,从里面拿出一件很漂亮的衣裙,问她:“漂亮吗?”
“……漂亮。”这种冷静有点吓人,她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本能的回答他。
“既然喜欢,那就试试。”
他语气轻松的说着,放下手中的衣服,转而来脱她身上的衣服。
如果是以前,她会骂他流氓,可是现在她已经傻了,自知理亏,任由他摆布。
脱得她只剩下中衣,再将新的衣裙帮她一件一件的穿上,动作小心轻柔,已经呆滞的桑榆看着他认真穿衣的侧颜,还在发懵。
“你……”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被他截了话。
“穿上了,我看看,很美,你喜欢吗?”他拉着她的手转了一圈,手工确实不错,穿上之后身姿显得轻盈飘逸许多。
“薛少,对不起……”现在她没心情欣赏衣服,只想跟他解释。
薛少宗搂住了她,下巴轻抵着她额前的碎发,轻轻的问:“就穿着这件漂亮的衣服嫁给我,好吗?”
“……”这本来就是她要穿的嫁衣啊,不就该穿着这件吗?
可她这次不能装傻了,他的本意不是这样,他也在害怕她会反悔吗?
薛少宗确实感觉到一丝慌乱,不确定的情绪困扰了他一整个下午,自从下午知道了她的失踪。
他知道韩家一直有人针对桑榆,可他看到柳含烟躲闪的眼神时,他不得不相信桑榆确实“失踪”了好多天。
韩家人的说法是,桑榆当时跟一个男人出去了,就没回来。
他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是安成珏。
其实,他也有关注过安成珏的境况,说不上来的感觉,没想到那个男人还有回心转意的一天,只是那样伤害了一个女人之后,还这样死皮赖脸的想挽回,真当他不存在是吗?
他看不起这样的情敌,可也摸不透桑榆的心思。
曾经看着她是怎么为一个男人而心碎憔悴的,那么死心眼的样子让他当时气的想把自己的脑子换给她,这样刻骨铭心的伤痛,真的能忘了吗?
“薛少,真的对不起……”
除了道歉,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回抱着他,眼泪刷的掉下来。
为什么大家都想要逼她?她想装鸵鸟都无所遁形。
薛少宗放开了她,擦掉了她的眼泪,叹口气,“道歉的话就不必了,关键是你自己的决定,离成亲的日子不远了,我不希望你抱着犹疑不决的态度嫁给我,但是我也不会放手。”
虽然他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可是他并不想放弃。
能够有一个让自己想宠爱,想全身心对待的女人,本是件让人幸福的事,这种让人烦恼的幸福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未必会感受到,他很庆幸自己能遇到,所以怎么会轻易放弃?
即使再郁闷,他也只能忍着。
他是个男人,必定要忍受各种挫折,战场上的生死都能挺过来,感情上也不能当个逃兵。
桑榆的心七上八下的,在渐渐感受到他并没有真的生气后,才开始松懈下来。
她知道她该感恩,该知足的,谁能遇到这样大度的男人?
心里纵有迷惘,有心痛,也能被这样包容,所以她才能真正的喘口气。
只是——
“他的情况还好吧?到底是什么病?”他还是会介意对方的出现,谁知道是不是装病博同情?
“……他的脑子里有血块,大夫说如果淤血散不掉,他很有可能失明。”
那一瞬间,薛少宗有点非常无力的感觉。
女人都是心软的动物,更何况是对着以前爱过的男人,遇到安成珏这样的状况,还怎么会狠下心不管呢?
可是这样,他们难道要一直没完没了的纠缠吗?
或许是他小气吧,即使对方真的情况很糟糕,可是他仍然无法抑制自己的私心。
“桑榆,如果需要最好的大夫,我可以帮你找,也可以帮他找个更好的人照顾,但是你们不能再这样私下接触了。”
那是要她彻底断绝往来吗?可他现在是这种情况啊!
她的犹豫更让他捏了把汗,心里的醋意不断的翻滚。
“薛少,我知道这很为难你,可是他现在是情绪低潮期,我怕他会出事。”
身上的伤暂且能治好,可就怕人失去了所有的希望,万一出现意外呢?她不想让自己的心里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如果你想陪着他,我陪着你去。”这是他的底线,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独处。
“……好。”她支吾着答应。
能被允许看望安成珏,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妥协了,她还能矫情什么呢?
薛少宗的确信守承诺,很快就找到能诊治安成珏的大夫。
大夫一一瞧完了病,给开了几味药,分计量,分火候熬出来给安成珏喝。
他的话被桑榆和请来照顾安成珏的大婶牢牢的记下,他们这边正说着话,徒留薛少宗跟安成珏两个人干瞪眼,都对对方有说不上来的感觉,却又都不打破尴尬。
熬好了药,桑榆端到房间,但还是有所顾忌的让大婶喂给安成珏喝,自己则跟薛少宗呆在客厅。
“薛少,谢谢你,真心的。”她说的很诚恳,要一个人这样的包容她,她何其有幸。
“别把我想得太好了,我也是有私心的,而且你别做太过,我会吃醋的。”
很直白的叮咛,桑榆乖乖的接受,她知道分寸。
这时候,她还是清醒的,还能意识到分寸,可她没料到,有些事一旦动了念想,是根本由不得自己去控制的。
而她也在这种自认为的身不由己中,不断的欺骗,犹豫,直至将薛少宗给与的信任和宽容消耗殆尽,断了自己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