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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奈世事无常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清华殿里的仪芳觉得那吵闹声似乎越来越大,正准备出去査看的时候听到帘帐里有轻微的响动,忙走过去低声问道:“娘娘可是睡醒了? ”

锦帐内之人伸了个懒腰,像是坐了起来。然后便看到一双玉足缓缓伸出来放在了铺设著锦绣软垫 的脚踏上。

仪芳忙过去将帘镘用玉钩挂起,然后弯下身绐皇后穿上了袜子,系着袜带。

“外面怎么了?好生吵闹。”皇后秀眉微蹙,似乎是被打搅了好梦,揉着眉心有些烦恶道。

“没亊,许是那些奴才们在瞎闹呢! ”仪芳忙笑着道。“娘娘睡得太久了,想吃些什么吗?”

皇后冷笑一声道:“瞎闹?咱们清宁宮的奴才还没有这般不识礼数的吧? ”她望著仪芳,神秘的一笑道:“你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刘公公亲自挑选的,对吧?”

仪芳很是诧异,她居然都知道?也正是如此,这么多年来,虽然奴才们换了好几茬,但是清宁宫却一直是个少有的清净地儿。

“出去看看!”皇后淡淡道。

仪芳见她这么说,便知道她已经做了决定,不敢再阻拦,忙点头道:“是。”然后转身去屏风那边的衣架上拿来斗蓬绐她系上,又忙着去拿手炉,皇后摆手道:“不用了,那么麻烦做什么?”说着径自往外走去,仪芳忙跟了上去。

宫门内的广场上,只听清脆的破空之声,然后是‘啪’的一声响,秀嘉手里不知道从何处拿出了一条鞭子,正在教训一个跪在地上的太监。

其他的宫女太监跪在周围,吓得面面相觑,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她本就是娇弱少女,金枝玉叶,手上力气自然不是很大,加上天寒地冻,大家穿的都厚实,所以一鞭子抽下去那太监动也未动,她不由得有些生气,觉得面子上很过意不去。

心头灵机一动,挥鞭朝那太监清秀的脸上兜头抽去,只听一阵阵吸气声,凌厉的破空声过后,一道长长的血痕已经自那太监左眼角划到了右下颔。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边跪著的随溪急的伏地磕头,“求您大发慈悲,饶了福公公吧!”

秀嘉却是不为所动,又一鞭子子甩了过去,福穗儿原本清秀干净的脸上立刻呈现出一个大大的红叉。

可是他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一直忍着不出声,都己经痛得伏倒在地上全身痉挛了,却还是不求饶也不哭叫。秀嘉心里更气,面子上也更加过不去了,心想着你一个太监敢跟本公主作对,这不是找死吗?

于是咬牙狠狠的又挥起了鞭子……

“住手!”忽听得一个碎冰裂玉般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秀嘉自是理也不理,依旧手下不留情,甚至加重了力道。

这个宮里,还没有人管得住她呢!可是顷刻间只觉得眼前有个白影一闪,她手中的鞭子就怎么也甩不下去了,抬头一看,却见自己的鞭梢已经被人握住了。

只见那人白衣长发,幽绝冷艳,眉目清澹,正是多年不见的皇后。

她自从九岁那年闯到清宁宫大闹砸了皇后宫里的一盆绿玉如意之后就被关了三个月的禁闭,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去见过皇后。

秀嘉只觉得眼前之人素衣翩翩,肤腻似雪,冰容雪颜,眸澈如水,冷如冰,亮如星,静如松,正幽幽的望著她。

两人之间不过数尺之隔,但却朦胧飘渺,仿佛隔了云山雾海一般的模糊而不真切。

偌大的清宁宫前庭,茫茫飞雪中似乎只剩下她一人独立,其余的人都成了她的背景。

皇后平日深居简出,即便偶尔出门也是坐于重重帘幕低垂的凤辇之中,或者就是轻纱珠帘遮面,很少有人见到她的容颜。

所以,不少人都一下子惊呆了,只在心里叹道,原来她是这个样子呀?可是又都觉得,她确实该是这个样子。

秀嘉愣住了,自小她就不喜欢这个女人,因为她知道是这个女人让她的家再也不能完整,如果没有她,父皇和母后在一起多好呀?他们一家三口多么其乐融融、幸福温馨。

可是,这个妖女迷惑了父皇十几年,而且不顾姐妹之情一直霸占着父皇的宠爱,让母妃在无数个寒冷凄清的夜晩在灯下垂泪而天亮之后又要对着外人强言欢笑。

母妃的痛楚,她是从小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可是那时候她年幼,没有办法替母妃分担。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那个事实却一点点的逼迫啃噬着她的心房——那就是在父皇的心里,自己这个女儿的位置也及不上那个孤僻冷傲的女人。

所以,慢慢懂事之后她就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宫里权利最大的人是父皇,所以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去讨好那个人,得到他的认同和恩宠。这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只有这样,才会让她们母女的地位更加牢靠。她想着男女之间的情分,毕竟是无法和骨肉亲情相提并论的。那么年深月久,父皇的心必然会向她们倾斜的。

因为自小就有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所以长大之后她愈发坚信,这个天下,父皇是母妃的,也只有母妃才配拥有父皇,别的女人都是多余的,都是障碍。包括母妃的姐姐皇后薛凝霜!

“原来是秀嘉公主,几年不见,愈发出息了。”皇后唇角牵起了一丝笑容,眼波微微荡漾着,饶有兴致的斜眸着她。

秀嘉只觉得手中一轻,那鞭子已经脱手而飞,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远远地落到了宮墙根处。

从方才的喝止到阻拦再到夺鞭,不仅是在场的宫人,就连仪芳也惊呆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皇后娘娘居然有这等身手,刚才她都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亊皇后就自几丈外倏忽掠到了秀嘉公主面前。

那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而且,不见她怎么动,秀嘉公主手中的鞭子就飞了,真是太厉害了。

在场的宫人,有在清宁宫侍候三四年的,也有七八年的,可是从没有人见过皇后娘娘显露身手,甚至很有有人见过她大庭广众之下露面。

所以大家不由得都是又敬又畏,只觉得眼前这个传竒般的女子愈发的深不可测和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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