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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奇缘奇遇(1)

上海,我对它的了解只局限于书本。自从鸦片战争后,它就开始成为世界的焦点之一。“十里洋场”、“租界”等是那个特定历史时期上海最具黑色幽默的产物,真正的“国中之国”。外国人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不少汉奸也在其中游走穿梭。当然,也有一些正义之士在里面从事其他活动。介于二者之间的还有部分亦正亦邪、忠奸难分的人,真正的龙蛇混杂,三教九流!在这样的背景下,这里就成了“万花筒”,有用留声机放着西洋音乐的夜总会,也有拉二胡,弹琵琶的中国式青楼;有放国外黑白电影的影院,也有打快板说书的茶馆;有黑黢黢的甲克虫汽车,也有车夫拉着满城跑的脚力车;这里被欧洲人称为“冒险家的乐园”,很多在欧洲混不下去的人都借钱买船票,漂洋过海来到上海淘金。有的挣了个盆满钵满,浑身流油的回到欧洲过上富足生活。也有的感叹时不予我,郁郁不得志无功而返,甚至魂落异乡。这一时期崛起的还有部分本土人,最具代表性的是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等,而最邪乎的要算蒋介石了,据说他受上述三人资助一百五十块大洋作为盘缠,由上海南下广州参加北伐战争。从此平步青云,位及九五之尊......由于上海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的军事意义,所以上海还是饱经战乱的地方,除了各国的“租界”,几乎它的所有地方都经历的炮与火的洗礼。

一九四九年之后,上海又接受另外一种模式的管理和洗礼。由于它特殊的历史背景,复杂的人文社会环境。市长就需要一个能文能武,会和三教九流打交道的人来担任。于是,用两把菜刀起义,后来参加革命有汗马功劳的陈毅将军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战后的上海虽然满目创痍,百废待兴而且后来走了很多弯路,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肥,几十年建设过程中,它很快就脱颖而出,被誉为“东方巴黎”。今天我看到的它已经是车水马龙,游人如织,到处一片繁荣景象,历史的碎片只有在博物馆里可以看到......

走在大街上,我心里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这感觉是陌生又是熟悉。说陌生是因为我此前从来没有来过上海,说熟悉是因为以前在书本上对它有所了解而且我还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在澳门碰见的那位很有修养的美女。她在澳门说我要到了上海,就给她打电话,她至少还可以尽尽地主之谊。这样客套的话我听得多了,虽然身上一直带着她的名片,但是我却不敢打电话,要是打了电话,人家半天想不起来你是谁,那是多么没有面子的事!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从来不愿意轻易欠人家的人情帐。人情帐这玩意儿不像金钱帐,到期还本付息就两不欠了,有时候有的人情帐你一辈子都还不完,虽然施与者觉得是无关紧要的事,但是对被施与者,那可能是没齿难忘的恩情。当然这只是针对没有深交的人而言的,对于真正的朋友就另当别论,无论大事小事,我都会毫无忌讳的叫朋友来帮忙,因为是朋友,所以就没有谁欠谁的了。

对上海有了这种奇妙的感觉,我决定先逛逛再说,毕竟人生苦短,尤其对我这样的人来说,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即使小丽他们在地下有知,也会原谅我给自己放两天假的,而且这逛也可以顺便熟悉一下环境。

其实想休整两天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在澳门折腾后,我感到食欲不振,越来越讨厌油腻的东西。而且左下腹部常常隐隐作痛,有时全身乏力。以为是感冒,我自己买了感冒药吃。但是最近不见好转,而且有加重的倾向,所以我要好好修整两天。

根据去澳门的经验,我决定休整两天后给海口那老板打电话,让他给我介绍这边道上的朋友。毕竟黑道这行的人人脉广,路子也多,只要有人引见,其他的就好办,凭我的经验和性格,和他们交往是不难的。

休整的头一天,我在旅店睡到上午11点,起来找地方喝了点粥,然后打车去外滩。听人说这里是最值得看的,到了外滩,感到很陌生,也和想象中有差距,而唯一有亲切感的就是车里的交通广播和其他城市的风格都差不多,也让我回忆起自己以前开车无聊时就听的交通广播。

休整一天,我的身体状况稍微好转了点,也许是心理作用,我觉得自己好了不少。第二天,我决定去明珠塔看看,据说这是亚洲最高的塔。

来到明珠塔,它还真非浪得虚名,是个比较不错的景点。逛得差不多,人也累了,我打算回旅店。正当我准备去打车时,突然啪的一声,在我面前有人掉了一个厚厚的纸包。看样子是钱!旁边的一个人生怕被别人抢了先机,连忙拣了起来,并看了看我,然后掀开纸包看了看,神色很惊喜,凑过来对我说:“哥们儿,别吱声,全是钱!”还递眼神,意思到僻静的地方说话。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见者有份儿!

我觉得好笑,就迎合他的意思,来到人相对少的地方,他又左右看了看生怕失主找来。然后故意露出纸包一角,看上去真是一叠百元大钞!他遮遮掩掩的说:“哥们儿,咱们今天运气好了,见者有份儿,这钱咱们分吧!”说完他又谨慎的左右看了看。我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他说:“这里人太多,马上分不方便,而且怕失主找来就完了。这钱你就先拿着,等我们找个地方分,但是你得先抵押点东西给我,最好是先给把你身上的钱给我点儿,然后咱们去前面会合再分这钱!”。

我点我根烟,笑着对他说:“算了,这钱你拿着吧,我就要那最上面和最下面的两张就可以了。”那小子一听就知道闯在明白人手里了,也一笑说:“你早点说嘛!弄得我给真事似的给你说这些。”然后悻悻的走了。

其实这“丢包计”我早就知道。狼狗他们最开始就干过,虽然不是他们首创,但是也算是头一批玩这把戏的了。那所谓的一大笔“钱”,除了上下两面的是真的外,中间全是报纸,一个人故意丢在别人面前,然后另一个人去拣起来并故弄玄虚的让喜欢拣便宜的人上当。因为这么多的“钱”,所以叫别人拿值钱的东西比如手机等抵押,或给千八百的现金,很容易同意的。人家拿了抵押品或现金就走了,而被骗的手里就两百元的钱是真的。骗人者利用多数人有不劳而获的心理和爱占便宜的特点屡屡得手。被骗的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我想想很好笑,其实在这个世界上要想不上当受骗很简单,只要记住一条就可以万事大吉,那就是: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天上永远不会掉馅饼!

我把烟头灭掉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直接去拦了一辆车。因为有点困,所以我坐进去给司机报了目的地就开始闭目养神,但是一路的喧嚣很嘈杂又很难让人真正的安静下来。交通广播主持人在播报路况信息,我不是开车的,对此也一点兴趣也没有。不一会儿,广播多少有了点变化或者说起了涟漪。主持人插播了一条寻物启示,大意是请在明珠踏附近的出租车司机留意一下自己的车里,看看有没有一个黑色的公文包?不久前有人在明珠塔附近下车落车上了,里面有失主的身份证和机票等重要票据,希望发现者及时与失主联系或交给他们。虽然是主持人在叙述,但是着急之情依旧溢于言表。这种心情我是能理解的,有时候你掉了东西,别人捡去可能没有多大用处,甚至分文不值。但是对于你来说却是十分重要,而最可恨的是有的人捡到了觉得没有什么用处,就不负责任的处理了。我读刚去大学时就有一次这样的经历。那时我刚去报道,手续繁多,虽然有高年级的同学接待,但是我的一个大纸袋还是丢了。里面有我交纳各种费用的收据等,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只有费尽周折补办了手续。最后有同学在垃圾桶里发现了我的纸袋。要是当初有人不嫌麻烦,按照收据的内容应该是可以找到我的,再不交给有关的单位也会让我少吃不少苦。从此我一旦有拣到东西,就想法找失主。不是想当活雷锋,只是我知道丢了东西的滋味确实不好受。没有想到,今天这个丢东西的倒霉鬼居然幸运的碰到了我,而我也通过这件事幸运的和毛毛联系上了。

车一个左转弯,我不经意的一伸脚,下面好象有什么东西,低头仔细一看,是一个类似公文包的东西,黑色,比一般的公文包要小,比一般的钱包又要大。我以为是司机的,捡起来对他说:“师傅,这包是你的么?”

司机瞟了那包一眼,把头甩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不是!”随即他又猛的说:“难道这就是那主持人说的包?我刚拉一个人在明珠塔附近下的!”

“打开看看,主持人不是说里面有机票么?”我觉得这事要是真的话,就太巧合了!

我们把包打开后,惊奇的发现,这巧合的事真的发生了!那包里的东西和主持人描述的丝毫不差。有时侯觉得电视或广播里的东西和自己没有什么联系,这次却活生生的把自己牵扯进去了,所以司机比我更惊喜,忙说打热线!(一般电台里说的其他人的电话都不容易记住,所以我们不能和失主直接联系,而这热线对出租车司机来说却是很熟悉的)。

他开车,我就按他说的号码打过去,居然一打就通。我把情况向导播说了,导播也问了我一些情况,诸如姓名啊,联系电话啊等,我也把和司机捡包的经过大概说了一下。本来我们以为要把包送过去的,但是导播说他们让失主和我们联系。

挂了电话不一会儿,主持人就开始在电台里说这条消息,大意是刚才的寻物启示已经有了眉目,包被一个叫宋杰的外地游客发现,并和所坐出租车司机及时与他们取得了联系,他们正在和失主联系。然后就是说公民素质已经有了一定的高度,公德心也比以前强等等,给我们精神奖励。

我的电话很快就响起来,对方很激动又很慌乱的问:“喂,请问是宋先生吗?”

“是的,你就是丢了包了人吧?”我直接问到。

“是的,是的!”对方心情缓和了些,可以想象出他边擦汗水边不停的点头的样子。

“你的包在我们这里,你现在在哪?我们碰头把包给你吧。”由于我的电话没有在广播里公布,失主是电台联系的,所以我不用核对失主的身份。

“谢谢,谢谢!我现在在明珠塔附近办事,您说您在哪儿吧,我来找您!”对方生怕怠慢了我。

“我们也离明珠塔不远,这样吧,我们在明珠塔下见面,到时候电话联系。”我看了看司机,他表示同意。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对方不停的叫谢。

我们折回明珠塔,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在着急的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出租车。我们下了车朝他走去,他也认出了我们,就三步并着两步走的上来和我们打招呼。又是递烟又是叫谢,很是感激。我们把包给他,并叫他点点里面的东西,看有没有少什么。他很不好意思的看了说东西都在!最后拿出两百元钱说做我们来的车费,我们不要,那人千恩万谢......

人与人是需要了解和沟通的。我刚上车时司机的冷漠和木然一扫而空。回去的路上,他变得健谈和热情起来,前后判若两人。在这钢筋混凝土的城市森林里,人们面无表情的穿梭其中。有的对门住了一辈子,相互之间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真的“虽鸡犬相闻,但老死不相往来”,他们不是孤傲和自以为是,而是社会的竞争和生活的节奏很难让他们停下来和人交流、了解。长期下去,就养成了一种社会风气或者说传统——冷漠无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其实有时候一句问候,一个微笑都可以结识一个朋友,打开一个人的心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内心世界。这个社会要真正的“和谐”,那么心灵的沟通是必须的。

和司机攀谈中,我知道他是一个下岗工人,卖段工龄时,他要资格没有资格,要关系没有关系,所以就“按照相关规定”严格的走了程序,得了可怜的几千块钱就被扫地出门。一个大男人就这样失业了,具有中国特色的称谓叫做“下岗”。这“下岗”二字就没有“失业”那么难听和悲凉。“下岗”的意思是不在岗位了,外国人一听,还以为是轮班制度的换岗呢。而“失业”就不一样了,凡是叫人的都知道那意味着生活没有着落;如果他家里的顶梁柱的话,还意味着父母,老婆,孩子不敢生病,不敢逛商场,孩子不敢上学,更有甚者不敢和过去的亲戚朋友交往。一是因为“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没人愿意和其交往,二是因为人情客往需要那致命的钱,喜事丧事都要往钱上硬过三关的。给我触动最大的是99年,有报纸说某下岗家庭的主妇带着十来岁的儿子去菜市场,那小孩路过卖肉的铺子时,不顾一切扑向那案板上的肉就啃。原来他们家好几个月都没有吃过肉!当时我看到这报纸时恨不得出去咬人,觉得这社会太他妈的不公平了,前几天的报纸才报道有神秘人物在某省会城市的餐厅吃了一顿三十多万的大餐!天理何在?人有时就是这么奇怪,遇到有的事情,他作为旁观者会痛心疾首的骂娘,但是一旦事情落到他头上的时候就完全是两个人了。有的人整天对社会腐败,官场黑暗等骂得狗血淋头。但有时候他们却参与腐败,当他遇上麻烦的时候,他就多么希望这社会这官场腐败,通过暗箱操作或者其他非法程序把自己的事情搞定。当自己没有麻烦事的时候,他们就又开始表现得正义。有的根本就是眼红而骂的,要是他在那个位置,他也一定觉得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同样知道不捞点才是笨蛋。本来我就属于“愤青”类型的,同样对现实社会很多东西感到不耻。但是毕业工作期间,我却懂得揣摩领导的心思,知道把乡下带回来的东西给头儿上贡以讨好他;经手单位采购时也会在发票上做手脚;在朱军身险囫囵的时候,很希望用钱去把事情摆平;在海口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恐吓,绑架建筑工地老板,栽赃陷害别人......

继续和司机聊天,他说他下岗后就东拼西凑,借钱买了这辆车,生活多少还过得去。他也同样敢坏事,耍小聪明,有时也绕道走,让计费器多跳点钱......

人活着有时辛酸,有时又不忘找乐子甚至让别人辛酸,人性真是复杂的!

他把我送回酒店,我们已经很熟悉,走时还留了电话,说要是想长途用车就打个电话。他叫黄三。

一路回来精神很好,但是一回到房间就又开始感到身体不舒服——恶心、浑身发软、一点食欲都没有。我脱掉鞋子便倒在床上。看来休整这两天的效果没有我预期的好,心想不能这样耗下去,明天就给海口的那老板打电话。

大概到了晚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电话响了。我闭着眼睛掏出电话,很含糊的喂了一句。那头马上响起一个轻快的女音:“呵呵,你还没有换号啊?我还以为你换号了呢!”一听这声音我清醒了不少,这声音太熟悉了,居然是毛毛!没有想到她居然给我打电话,而且是我刚到上海不久,难道她知道我到上海了?难道她掌握了我的行踪?

我定了定神,坐了起来回答:“呵呵,是你啊?”心里有点激动。

“那你说说我是谁?”她质问我。

“章由忆,毛毛,我们在澳门见过,对不对?”我有种莫名的欣喜,而且不得不承认我对此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哇,你记性很好啊!谢谢你还记得我的名字。”看来她最近心情不错,然后又接着问:“为什么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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