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兮实在是想不通，当年跟着姥姥之后，各方神仙相邀，慕兮瞅着那红色请柬，哪一个不是了不起的上神，却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姥姥又原封不动的将请柬归还，如今却这么毫不犹豫的带着佚诺小师弟赴约去了，此等心情。慕兮端坐在大殿，手里捧着花茶，愤愤地望着门外，最后一口吞下茶水，重重放下茶盏，“太可气了！”
慕兮大步跨出门槛，打算去山南放松心情，今日姥姥一早只留下‘好好修炼’四字，便再不给慕兮说话的机会，她可是肯定的很姥姥绝对知道她想什么，就是不给她机会。
陉山山南仍如往日那般灵气萦绕，慕兮坐在一棵古树树枝上默默郁闷，这几日真是一波三折，节外生枝，虽说福祸相依，这福与祸也太不成比较了，她还没来得及飘起来就被摔下深渊。
“姑娘！”
慕兮早发觉有凡人靠近，本心情不好懒得搭理，那凡人却跑到这儿来了，听着背后的声音倒是像谦逊有礼的样子，慕兮眉头一展，陉山并非什么风景独特的地方，也并非是交通要道，凡体肉眼又不可能看见什么灵气，上陉山的人少之又少，而大部分又是误打误撞走错了道的，倒是偶尔会有路过一两个小妖，莫非今日倒遇到了花前月下风流韵事，这等好戏倒是难得一遇。
慕兮想着接下来莫不该是段子里说的年龄女子说话了，她可没听过凡间女子是什么样儿的，倒是见过几个妖媚迷惑人心的树精。此时却迟迟没听得其他人动静。慕兮忍不住偷偷回头瞟一眼，虽然心里还有些恐怕看见不该看见的激动。
“姑娘。”却见一蓝袍青年站在青松之下，有些从枝丛间穿过的狼狈相，发间还夹了几片树叶。
这些倒说不上什么怪异的地方，慕兮却有些心惊，因那蓝袍青年面向着自己，而自己背后少了那戏中女儿，他俨然是在问自己。
慕兮猛然回头，伸手胡乱摸了摸脸，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想她如今几近入神格，就算是还未成为山鬼，一般人也不应当看得见她的，暗自打了个响指，不远处的一株荸荠便使劲一晃，法力没差呀！
“姑娘可听得在下说话？”背后蓝袍青年又再问话，慕兮坐不住了。
慕兮骂一句没出息，便转身从树上跳下去，枝丫的高度对慕兮来说算不上什么，这一动作却像是吓着了蓝袍青年，“咳，你在和我说话？”
蓝袍青年微微一笑，“在下唐突，姑娘莫怪。”说着又退后一步，说道，“姑娘可知从哪里可以到最近的山路？”
慕兮从未与凡人打过交道，只得沉着回答，“怕是要公子失望了，陉山还未开路。”
蓝袍青年只轻轻一笑，“原来此山名为陉山，怪不得感觉十分灵气，原来是未曾开路。”
“公子眼力甚好，”这都看得见，慕兮暗自内伤，她当年修得人形之后过了百年才辨别的出灵气，“公子莫不是神巫？凡人可看不见的这些的，山带有灵气，本是亿万年聚天地之灵气才有的造化，灵气随着万物修行消逝，开不开路又有何关系，只不叫那市井俗气过分侵害便是好的。”慕兮可是想开路的很，凡人的供奉，可是修炼的好捷径。
“这么说来，姑娘倒更像是神巫，说这么久，在下余以殇，并非神巫，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如何下山？”
殇字以歹为徬，这么个不吉利的字竟也用做字，慕兮有些不可理解，只多看了几眼余以殇，伸手随便指了个方向，看着余以殇走远才皱紧了眉头，余以殇是凡人之身没错，既然不是神巫，竟也看得见她。慕兮捏了捏下巴，就地坐了下来，那余以殇莫不是哪位上仙甚至哪位上神在历劫。慕兮咂咂嘴，如若如此，早知道该多拉近拉近关系。
这几日慕兮瞅着那南方，姥姥已经出行两日，怕是要回来了。想着那佚诺师弟恐怕地位高涨，没准，现在都晓得姥姥有个气度不凡的新徒弟。想到这一层，慕兮又郁郁起来。好不容易挣得个山鬼一职，如今在陉山众生灵的威信又要岌岌可危，虽说，向来凡是有灵性生灵对她的态度是不屑的。
姥姥是这日傍晚踩着祥云回来的，慕兮站在殿门口看着佚诺小师弟仍旧一副淡然神色，倒叫慕兮看着有一种‘也不过如此’的意味。
“姥姥玩的可还舒心，可有给慕兮带什么稀罕物？”慕兮见姥姥一着地，屁颠颠跑过去夹在姥姥与佚诺之间，一手扶着姥姥，“这些天姥姥不见，慕兮可是心慌得紧。”
姥姥斜睨慕兮一眼，余光却似有似无得瞥向佚诺，悠悠说道，“你怕是因着没去成心里生了疙瘩，别拿那个眼神看我，姥姥我可看不上那些物件给你带回来。”
慕兮一瞥佚诺，姥姥看不上，可她看得上，昂起头，说道，“佚诺小师弟，泡茶去！”
姥姥好笑的望了一眼，却并未说什么，慕兮见姥姥坐下来，才想起一事，走过去问道，“姥姥，慕兮有一事不解，凡界除了神巫可还有什么人见得凡界之外的，就比如我们？”
姥姥手中握着柺木轻轻一紧，神力突的从柺木下端蔓延开来，“无，”，却站起身来，见慕兮未察觉异样，待神力散尽，缓缓道，“此类愚蠢问题，莫要再从你口中问出。”
慕兮一惊，此前她可是连因法力太弱连姥姥的柺木都看不出原身的时候，甚至问过那柺木是否是殿后那丛灌木折下来的，姥姥都有答她，她自是认为方才所问，可不是个愚蠢的问题，潜意识里却再不敢将余以殇的事说出来，慕兮望着姥姥的背影，一时不知怎么答话，却听姥姥叹一口气，沉声说道，“姥姥既认定你做弟子，便不会害你，此后，只要不是仅你我在，说话做事都收敛，三思而后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