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想差人去叫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你说,这是不是说明我们父子‘心有灵犀’呢?”
夕滓秦没有答他。虽然他是他亲自封的太子,但是他并不感激他。
夕缙拿起案上的画册递给夕滓秦,上面画着的都是一些婀娜多姿的妙龄女子,“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是时候给你娶个太子妃了!以前在这方面朕从来没有催过你,所以导致至今你还是孤身一人。这是朕这个做父皇的疏忽!你挑一个吧。”
夕滓秦淡淡的看了一眼夕缙递过来的画册,没有接,“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我是你父皇!”,夕缙突然也有些冒火了。对他的这个儿子,他终于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放软了下来。
“秦儿,朕知道以往对你确实太严苛了点,你也因此对朕心存怨恨!可是朕终究是你的父皇,难道你就不能站在朕的角度体谅体谅一个父亲的心吗?朕也是为了你有朝一日能成为人中之龙啊!”
夕滓秦动了动嘴角:“这些,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怪你的是你为什么骗我,我的母妃去世了!夕滓秦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因为,时机,还未到。
“那你……”
“我来向你要一样东西。”,夕滓秦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他打断了他。
“什么东西?”
“暝雾云莲。”
夕缙一愣,不解的问他:“你要它做什么?”
“不要问原因,只要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有是有那么一珠,你要给你也行,但是有个条件。”,夕缙不紧不慢的说到。
夕滓秦从来不知道,原来他的父皇竟然还有这个特长,会抓着机会趁机威胁他。看来他以前小盱了他,“什么条件?”
“娶太子妃!”
“好!”,夕滓秦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为了黎芷桑,别说是娶太子妃,就算是娶一头母老虎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司马景泉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就得到这珠暝雾云莲。容易到他直想用短刀刺自己一下看是不是会疼痛。你想像一下,一个妖
魅的男子,因为自残而疼痛得呲牙咧嘴的模样,那画面该有多么的滑稽。
司马景泉欣喜若狂的捧着那朵在三角花盆里开得正灿烂的莲左瞧右瞧,“这真的就是那朵传闻当中万年才开一次的暝雾云莲吗?”
“错!这莲,跟本就是假的!”,一个突兀的声音,把司马景泉和夕滓秦双双给怔住了。他们不约而同的朝声音来源处望去,想看看到底是哪个瘟神。
“什么人,胆敢闯我太子府!”,随着夕滓秦的一声喝斥,飘进来一个妖艳的白衣男子。面容与司马景泉有三分相似,骨子里却多了几分阴柔。
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猜到了,这白衣男子便是我们的司马清翎同学了!
司马清翎咧嘴一哂,“你这太子府的防卫工作做得也太烂了点吧!这随便一阿猫阿狗都能闯得进来,我都怀疑你是怎么安全活到现在的!”
夕滓秦一听,俊脸一黑,极度不悦的哧声道:“你是说你正是那随便的阿猫阿狗么!”
司马清翎话语一咽,重新把夕滓秦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看这位太子一脸不苟言笑的样子,没想到他的反扑能力却也是高端的。司马清翎呵呵傻笑,“这位仁兄,在下和你说笑的呢!怎么能拿本人和阿猫阿狗比呢!要比也是比阿虎阿豹啊!”,再不济咱怎么说也是暗夜的灵蛇啊!司马清翎在心里暗暗的补充到。
“这位白豆腐兄弟,你刚刚说这莲是假的,可有凭据?这是我亲眼看见我父皇从皇家储藏室里拿出来给我的,我相信他不会骗我的!”,夕滓秦从司马景泉手里拿过那朵灿烂得有些耀眼的“暝雾云莲仔细瞧了几眼便欲递给司马清翎,“你要不要仔细瞧瞧,看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不用瞧了!”司马清翎自信满满的说到:“真的暝雾云莲一但离开那座独属于它所生长的环境,就算你再怎么保存,它也会日渐一日变得黯然失色。花,也和人一样,越娇贵越是受不得半点委屈。
刚刚我一进来,不仅看这莲光彩朵目、开得妖艳灿烂,还散发着一种不属于它的幽香。”
听他说完,夕滓秦朝司马景泉看了一眼。司马景泉向他微微点了点头。
夕滓秦拧了拧拳头。他是父皇难道又一次骗了他。只是,记忆中,虽然夕缙对他十分严苛,却也从来没有骗过他,除了他母妃那件事。这事,似乎有些蹊跷。
黄昏渐醒,鸟鸣渐歇。
当万物开始沉睡的时候,黎芷桑终于从迷糊中醒过来了。
她微微睁眼,目光空洞。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长长的梦,长到她几乎把自己都给遗忘了。
“殿下,醒了!醒了!小姐醒过来了!”,一声惊乎,把黎芷桑从浑噩的状态中给拉了回来。
借着昏暗的光线,黎芷桑察觉到一张英俊的脸庞落在她的秀眸里。挺拔的五官,浓密的剑眉。此刻夹满了说不出的欣喜道不尽的柔情。这脸庞这画面为什么这么熟悉?熟悉到她的心有一种微微发疼的感觉。
黎芷桑双手抱头,迷茫不已的望着他:“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的头为什么这么疼?”
夕滓秦心疼的把她拥到怀里,抚着她秀美的发丝不停的安抚她:“乖,什么都别多想。这里……是你的家,我……是你的夫君。”
“小可爱,记住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夫君了。”
“夫君!!夫君是啥米??”
“夫君就是,想亲你的时候你就给亲,想抱你的时候你就给抱,晚上还要陪着我一起睡觉。”
“噢,原来是这样啊~那也就是说我是我家阿福的夫君咯,我想亲它的时候它就给我亲,我想抱它的时候它就给我抱,晚上还陪我睡觉呢!”“……”
一段一段的话语莫名其妙的闪进黎芷桑的脑袋里,可是她记不起那张说话人的脸庞。难道说,此时此刻把她拥到他怀里的一个男子,真是她的夫君。可是,为什么她会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莫名其妙的很恐慌。为什么,她连自己的夫君也记不起来了!甚至,连她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我……是谁?”,黎芷桑有些迟疑的仰起秀颚。
“你是我的娘子,是我的太子妃。”
太子妃?好陌生的一个名词。
“我不是小可爱吗?你不都叫我小可爱的吗?”,黎芷桑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个词。
拥着她的身子轻轻一愣,“是……是小可爱。”
黎芷桑轻轻的挪了挪有些不不太舒服的身子,忽然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肚子竟然圆滚滚的,把她惊了一跳。“啊!”
闻声,夕滓秦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她的肚子上。
他仰起头,闭了闭眼睛。又把目光对上她澄净的眸子,“这孩子,是我们的孩子。”
黎芷桑低下头又把目光全部都放回到了自己圆乎乎的肚子上了。她的嘴角溢满了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笑容。这笑,像极了那三月里开得最灿烂的春花。把正细细的盯着她的夕滓秦都看痴了。难怪这世间,有人愿意用一千金,去买美人一笑。如果黎芷桑能对他施展这么美丽的笑颜,别说是一千金,就算是一万金甚至十万金,他都愿意给她。
夕滓秦离开的时候,黎芷桑又睡去了。不过这一次,是很正常的睡着。
掩好门扉,夕滓秦轻声唤了一下杵在门口似要打盹的丫头翠云。
虽然年龄不大,翠云却是夕滓秦府上资历尚深的丫头。因为家里穷,弟妹又多,她六岁就被卖到府里来了。夕滓秦见她聪明伶俐做活利索,所以把她叫到了身边来使唤。这段日子,除了夕滓秦,一直是她在照顾黎芷桑。
听到夕滓秦的使唤,翠云一惊,赶紧上前,“奴婢在,殿下有何吩咐?”
“好好守着,记得按时把药端给她服。还有,以后改口叫娘娘。”
“是,奴婢知道了!”
翠云小心翼翼的望了望夕滓秦离去的背影。又把视线放回了屋子里。
这位突然出现的太子妃,尽管这一个月来她一直熟睡,却给王府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沐颜公主远嫁他乡,一向勤于政事的太子也突然放下一切,整日整日的陪在这位始终昏迷不醒的娘娘身边。
她犹记得,那天太子在出府好些天后突然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一身伤痕累累的回来了,他对全府的人宣布说,“以后,她就是太子妃,你们都改口叫她娘娘!”
这个女子,她认得。曾经就是她害他们的太子遇刺险些丢了性命。所以,除了不讨厌,她对她并无好感。她曾经也在府上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只知道她说起话来总给人一种傻傻的感觉。太子竟然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她,说明太子对她的感情很不一般。
那次,这女子被一个长相妖邪气度却非常不一般的男子带走后,太子还曾经为她消糜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那时她就知道,这个女子可能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能牵动她们太子心绪的女子。
当万物开始苏醒,晋阳殿里的一声爆戾打破了周遭的窃窃私语,“你……你,你想气死朕吗!!!”
夕缙一手紧紧的捂着胸口,一手指着殿堂下的夕滓秦,额上青筋突暴。因为他刚刚气得不浅,又加上年纪渐老,有些力不从心。他倒退了几步颓然的坐到龙椅上,“我不许你娶那个女人!”
因为气急,他的称呼也从“朕”变成了“我”。
“我不是来向你征求意见的,我只是来告知你一声,不管你愿不愿意,那女人我已经认定了!即便你废了我的太子之位!”,夕滓秦淡淡的看了一眼龙椅上喘吁不已的夕缙,背过身子就踏出了晋阳殿。
近一个月来,只要太子一出现在晋阳殿上,这样的冲突总少不了。只是还从来没有牵扯到太子废立的事情上来。而这一次,竟然是太子他亲自提出来的。
于是殿堂上的大臣一下分成了三派。一派支持废了太子,另立四皇子为太子。一派认为四皇子年龄尚小能力也有待商榷,此时燕苓国已经战服其他几国,对夕绰国虎视眈眈。切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把能力超群,战功显赫的太子给废了。而第三派则属于墙头草风吹两边倒的中间派,他们只是等待皇帝大人的定夺,这事皇上说了算。
自从那日,黎芷桑从昏睡了整整一个月零八天后醒过来,她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肚子也一天比一天大。
尽管夕滓秦对她呵护有加,太子府上上下下的人对她也和颜悦色。可是她总觉得她的生命里似乎少了一些什么东西。
记忆,莫名其妙的空白。她丢失了她的过去。
这种丢失,让她无比慌乱。
当一阵微风抚过,枯黄的叶子落满了地面。原来,不知道不觉间,已是深秋了。
“娘娘,外面天凉,你快些进屋子里来吧!”,翠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黎芷桑的身后,还给她披了一见栗色狐毛做的风衣。
黎芷桑转过头感激的看了翠云一眼:“竹儿,谢谢你!”
翠云脸一红,“娘娘,跟您说多少次了,我不叫竹儿,我叫翠云。”
“对……对不起。”,黎芷桑有些尴尬的垂下了头。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老是会把她叫错。
可能,当一个人尽管丢失了记忆的时候,他会毫无意识的把想要记起的东西莫名其妙的说出来。
“我……想去外面走走。”,黎芷仰起头看了看从院子外面伸进来的梧桐。自从她醒过来,她还从来没有出过这个院子。
“这……”,翠云看着黎芷桑楚楚动人的表情,心头一软。“好吧,那我们很快就回来。”
黎芷桑点了点头。
虽然天有些凉,街上却异常热闹。“娘娘,我们正赶上了赶集了呢!”,翠云欣喜的对黎芷桑说道。
“卖包子咯!又大又圆热呼呼白灿灿的包子!,卖包子咯!……”,突然,黎芷桑被一阵卖叫声给吸引了。她不自觉的走了过去。
那小贩见有客人来了,赶紧施展他的职业笑容,“这位夫人,您是来买包子的吧!我这的包子个头大味鲜美,不是我吹,这禹城街上可是再也找不着第二家的!”
见黎芷桑愣在那里,没有说话,翠云从布兜里掏了两颗碎银递给小贩,“给我拿几个吧。”
小贩拿着银子,面上一喜,“好叻,您稍等!”
正在她们转过身子的时候,一对人马忽然从远处飞奔而来,又扬尘而去。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因为他们行得太快,黎芷桑没有来得及看清他的面容。但是,她却觉得那个人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们是什么人?”,黎芷桑扭头问正在发愣的翠云。
翠云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似乎不像我们夕绰国的人。”
黎芷桑没有再问什么,和翠云在街上逛了一会便回府了。
回到府里,夕滓秦正在等她们。神情似乎很不悦。见到他们回来,他明显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把黎芷桑拉到怀里。
黎芷桑脸一红,有些不自然。想要挣脱出来,却被他搂得更紧了。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随便带娘娘出府!”,这话是对一旁的翠云说的,却让黎芷桑心里觉得很不爽。
夕滓秦是对她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过度宠溺。但是她在潜意识里却总是在拒绝他。拒绝他的宠爱,拒绝他的温暖,拒绝他的怀抱,拒绝他对她一切一切的好。
就算你为我付出的再多,你对我再好,我对你亏欠得再多。也及不了夫君的一个温暖的眼神,一次无意间的拥抱。因为。你不是我的夫君,你终究只是一个外人。顶多不过是一个救过我数次让我不胜感激的恩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