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她的亲亲爹爹和亲亲夫君二人有说有笑的走了出去,完完全全忘了她的存在,黎芷桑看向一旁的竹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早已消失在了门外的两个人,愣愣的怔在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的老父亲到底是因为‘思女心切’来看她的,还是来向他的女婿‘蹭饭’的?
出了泉王府,司马景泉看向一旁的黎褚,“岳父大人找女婿有何要事”,他知道,黎褚会不请自来必定是什么要事找他。
“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黎褚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恢复了往日的威严,这才是他认识的岳父大人。
司马景泉点点头,他对黎褚要带他去见的人挺好奇的。是谁能让他亲自来王府请他去见他呢?
芙蓉楼是燕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之一,店内生意红火异常。不同于厅外的人声顶沸。
一间别致的雅间里坐着一个英气十足的青衣男子,他静静的端着一只酒杯,时不时望着门外的动静,一看便知道他正在等候着某个人。或者,某些人。
这时,芙蓉楼里正踏进来两个人,霎时间引起了楼内所有人的骚动。青衣男子情不自禁的歪了歪嘴角,把酒杯搁在了木桌上。自言自语道:“总算是来了!”
不错,踏进来的正是司马景泉和黎褚二人。
青衣男子便是黎褚要带司马景泉来见的人。
店小二看见司马景泉和黎褚二人,殷勤的跑过来,“二位总算是来了,有位公子已在楼上的雅间里等候多时。还望两位随小的上楼去。”
司马景泉看了店小二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随着他往楼上踏去。
雅间的门微启,两个人同时看到了对方,打量一会,青衣男子潇洒起身,腰间翠青色的流苏随着他的起身,在风中凌乱的飘飞。柔逸的面容,颀长的身段,优雅的气质,惑人的笑容。这个人,是人间极品,站在他的面前,连一向自负傲人的司马景泉也不禁有些啧啧称奇。忍不住的开始好奇,猜想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没有武夫的鲁莽,没有文士的蜍弱,没有下士之人的卑微,亦没有皇室管家的狂傲。这个人,纵然是再厉害的司马景泉也无从猜破他。
“阁下想必就是燕苓国的三王爷司马景泉了!果真百闻不如一见!”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青衣男子。
司马景泉点头,依然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他实在是太好奇了!“怎么,不介绍一下自己吗?”
司马景泉终于移开了放在他身上的目光,恢复了以往的慵懒。走到他的对面坐下。
黎褚见青衣男子也向他示意坐过去,于是他也走过去坐在旁侧。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知道你是谁就行了!而且我要告诉你,我的到来,将会给你带来翻天地覆的改变。”
青衣男子笑着,分别给司马景泉和黎褚二人倒了一杯酒。
司马景泉眼里的怒意一闪而过,这个人的过度自信让他觉得极度的不愉快。他司马景泉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担敢明目张胆的挑衅他的权威!
青衣男子似乎看出了司马景泉的怒意,却故意要激怒他似的唯恐天下不乱。脸上的笑意更深,“怎么,不相信我有那个能力么?”
司马景泉拍案而起,要不是不想给一旁的岳父大人难堪,他早就一拳擂过去了!司马景泉忍住发飙的冲动,佛袖而走。他司马景泉何时受过这等侮辱!
“就要走了吗?看来我的直言又得罪了一个朋友啊!”,青衣男子耍弄着手里早已空了的酒杯。“不过没有关系,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司马景泉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没有理会他,直接下了楼。
司马景泉从芙蓉楼里出来,窝了满肚子火。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
青衣男子的出现扰乱了他的心思。
为什么他会那么在意他的话,难道他真的会给他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吗?
他害怕改变,害怕再一次失去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东西。那种痛,那种慌乱与无助,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司马景泉拧拳捶在一杆树上,几片摇摇欲坠的被虫蛀枯了的叶片随着飘落了下来。
“怎么了,干嘛跟棵树过不去?这棵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
司马清翎绕着树看了一圈,幽幽的站在司马景泉身后,有些孤疑。他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司马景泉,竞然会躲在一棵树下大生闷气!!
“既然来了,给我去办件事吧!”
司马景泉恢复神色,看向一旁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司马清翎。
“哀……就知道没好事,每次我一出现在你身边就差我给你办事,好像我就是你天生的免费‘办事员’一样!算了,我司马清翎这辈子就是天生的劳累命。说吧,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司马清翎一脸哀怨状。
“帮我查查他的身份。”
“谁?”
“芙蓉楼,青衣男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也去过那里。”
司马景泉淡淡的看着司马清翎。司马清翎忽然咧嘴笑了起来。清盈俊媚的笑。让一旁青翠的绿叶也险些失去了颜色。
“不是吧……你你你竟然是因为那男子而气成这样!呵呵呵呵,真是太有趣了~原来你司马景泉也有吃鳖的时候!!”
司马景泉一记白球仍过去,司马清翎立马闭嘴,封笑,逃也似的闪走了,“行行行,我马上帮你去办!”
司马景泉转身,便看见杜辛杜若神色凝重的匆匆赶了过来。
“爷,不好了!皇上的病情有加重的倾向,恐怕…恐怕…”
“说下去!!”司马景泉一脸阴郁。
“恐怕撑不过今晚。”
“确定是事实?不是有人在耍弄诡计?”
“是,我们俩亲眼求证过了。群臣都已经候在了宫门外。柳挚等人也已经悄悄派兵包围了整个皇宫。”
“怎么到现在才来禀报!”
杜辛杜若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吞吐出声:“那个…事发…比较突然。”,然后立马低头沉默。总不能跟他说,是他们的王妃大大在这十万火急的时候,竟然还派他们去成衣店里替她那啥子表妹的裁衣服吧!。
司马景泉不再耽搁,快速冲向了皇宫。杜辛杜若说的果真不错,群臣早已候在宫门之外,见司马景泉风风火火赶来,纷纷给他让出了一条小道儿。
司马潇仁的寝宫内,太医院的太医们,跪了满满一屋子。柳太后坐在床侧啜泣。床上的司马潇仁身体蜍弱,面色腊黄削瘦,哪里还有往日半分神色!这是一个再怎么优秀的演员也演不出来的!
司马景泉转身,准备出去,被身后的太后给叫住了,“为什么来了又要走?”
“我去找司马清翎。”,司马清翎的医术高超,或许他能够救他。司马景泉那次衰落悬崖,筋骨尽断,差点死去。也被司马清翎硬是从鬼门关外拉了回来。既然他可以救回他,那么同样,或者他也可以救司马潇仁。
“没有用的!”
“为什么,你怎么就这么肯定?难道…他已经来过了?”
司马清翎竟然会到皇宫里来替司马潇仁看病,这倒大出司马景泉的意外。
见太后点头,司马景泉又回过身来,“他说什么了?”
“他说,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活仁儿的病。”
竟然会这么严重!连司马清翎也无能为力!司马景泉的脸也霎时变得铁青,前所未有的凝重。
今天在芙蓉楼里那个青衣男子说,他的到来,将会给他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这才过了这么一会,宫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件事会不会和他有关联,难道那青衣男子真有未卜先知的功能?
他的到来将会给司马景泉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也会给整篇文文带来意想不到的改变。至于会有什么样的改变,
司马潇仁果真没能撑得过晚上,第二日天未亮便驾崩了。
驾崩之前,司马潇仁立过一道圣旨,立司马景泉为燕苓国的下一任皇帝。国不可一日无主,圣旨在他驾崩之时即刻起开始生效。
司马潇仁驾崩,柳太后伤心过度昏厥过去。霎时间,整个皇宫变成了一个硝烟滚滚的战场。柳挚,果真心怀不轨!
司马景泉曾经答应司马潇仁会帮他。现在司马潇仁死了,他只好替他接下了所有的事物。
只是,这个烂摊子还真是不好收拾,棘手的很。
柳挚的势力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不仅收买了大部分的朝臣,还勾结了鑫玉、齐襄、宁渊等国的反叛势力!看来他的筹划可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景泉侄儿啊,潇仁侄儿的离世舅父深感悲痛,如今太后又身体虚弱,昏迷不醒,这些日子你就留在宫中帮忙处理后事。至于朝纲之上的事务你就不要担心了,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把一切都打理妥当的。”
司马景泉淡淡的看了柳挚一眼,“那就有老舅父大人了!”
“哪里,哪里,谁叫我是你们的舅舅呢!”,柳挚喜笑颜开,狐狸眼里光芒四射四射。
要他留在皇宫里‘处理后事’,这算是被软禁了吗?司马景泉苦笑。还真是一个考虑周到的‘好舅舅’!
司马景泉自己倒是没什么,他放心不下的是此时此刻王府里还毫不知情的黎芷桑。
司马景泉四处留意了一下,柳挚留下了不少兵力监视他。要闯出去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他现在还不能这么做,他不能冒然的做没有任何把握的事,更何况现在他还有好多的事情没有完成。
当黑夜划破长空的时候,司马景泉凛然的看了一眼窗外,闪进来两个人影,是杜辛和杜若。
“你们怎么来了!”
语气明显的不悦。
“我们担心你,爷!刚刚我们过来的时候发现周围全部都是柳挚的眼线,难道说……”
杜辛、杜若的猜疑的确不错,只是司马景泉不等他们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们。
“这些都不用你们担心,我既然留在了这里自有我的用意。你们只要回王府里去好好保护王妃就可以了!”
“是,爷!”,杜辛杜若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却不知道该不该向司马景汇报,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说。
司马景泉见他二人温温吞吞,神色迟疑。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佛了佛袖上的尘土问他们道:“你们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此地不宜久留。说完里快些回王府里去!”
杜辛看了杜若一眼,对司马景泉道:“王妃的表妹突然生了一身子的红诊子,不知道这算不算…算不算…”
“什么原因?”,司马景泉问道。
“原因…还不清楚。”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下午还好好的,今天一大早就…”。
司马景泉低首想了一会,抬头对他俩道:
“这事先搁这,你们回府去,记住王府一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尽快来禀报我,这几天我可能都会留在这里。我不希望看到王妃有任何的闪失!”
“爷,你放心吧,就算拼了命,我们两个也会保护好王妃的!”
眼看这都过了两天了,司马景泉却还没有回过府来,黎芷桑等着等着,心里越来越恐慌起来。也不知道这宫里是出了什么事,夫君那日与爹爹相约去了芙蓉楼却只见爹爹一人回来,爹爹告诉她夫君早就先一步回来了,可是黎芷桑并没有看到司马景泉!杜若和杜辛也不在府里,他们出去的时候告诉过她好像要去皇宫什么的,所以黎芷桑猜想,司马景泉可能也是去了宫里。
辛舞儿自那日从泉王府回去后便起了一身的红诊子,黎褚急得团团转,带着她看遍了整个燕京城内的大夫郎中,却没有一个看出病因来的。
黎芷桑刚要出府去宫里找司马景泉,却看到两个黎府的下人急匆匆赶了过来,“小姐,老爷叫我们来接你去黎府,舞儿小姐病了,希望您能回去一趟。”
黎芷桑一听也急到不行,“舞儿表妹得的什么病,严重吗?”,她记得她回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呀!怎么会病了呢!
“回小姐,舞儿小姐前儿个就是从王府里回去的时候,突然之间身上生了满身子的红疹子,奇痒难耐,皮肤都给抓出血来了!老爷看了心疼不已,派人把燕京城内的郎中大夫请了个遍,却没有一个治的好的。甚至连病因都看不出来!”
听着他们这么说,黎芷桑更慌了神,此刻司马景泉也不在府里,要是他在这里,他肯定会有办法的。
“宫里不是有御医么?爹爹为什么不带舞儿表妹去宫里看御医呢?”,黎芷桑有些纳闷,宫里的御医医术不都比外面的那些郎中厉害很多么?大表姐是宫里的妃子,她肯定会帮忙的。
“小姐您还不知道吗?皇帝昨儿个一大早就驾崩了,告示贴的满城都是。宫里面现在一团乱,那些太医们哪有那个闲情肯来替舞儿小姐看病呢!”
“啊!”黎芷桑忍不住的惊呼了一声,皇上驾崩了,难怪夫君一连两天都没有回府来。那大表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在府里等不急司马景泉回来黎芷桑索性叫竹儿帮忙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急急的准备去黎府。
竹儿看到王妃急成这样,于是一边匆匆忙忙的帮黎芷桑收拾了一下一边不停的安慰她,“王妃您先不要着急,表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她那么天真可爱那么心地善良的一个人,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王爷在宫里可能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估计一时半会是不能回来了,您千万不可以有事的。这样王爷也就可以安安心心办他的事情。”
竹儿话刚落,杜辛杜若从府外回来了,“竹儿说的没错,王爷是在宫里有些事情要处理,王妃您大可不用担心!”
黎芷桑从马车上下来,抬头看了一眼黎府的大门,走了进去。三年的时间,黎府并没有太多的变化,此刻的黎芷桑也无心查看,一心想着表妹辛舞儿的病情,只想早点看到她。
下人告诉她,她的爹爹在西院的脆兰亭里接待一位客人。黎芷桑绕过熟悉的过廊,直奔脆兰亭。后面紧随着竹儿和杜辛杜若两兄弟。
临近脆兰亭,一阵清脆的说笑声使黎芷桑一行人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黎芷桑微微抬头,脆兰亭里黎褚和一个青衣男子相对而坐,石桌上放着一个棋盘,上头零星的散着数颗碎棋。只见那青衣男子面染微笑,抬眸看向对面的黎褚,“你真的确定要走这一步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