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还会有人送来午饭,晚饭,哪知直到天黑,院门外也没有任何动静。
我把碗又放在了院门外,看着那空空寂寂的院子发呆。
一步一步再走回屋子里,坐在破被上。
天色很快的全黑了,风又呼呼的刮起来,我赶快把门关好,有了昨夜的经验,我已经不敢再在床板上躺着,只得用破被围了身子,坐在门板上。身子靠着破损的墙面,抱着膝,把头枕在臂上,勉强给自己催眠。
肚子饿得咕咕叫,白天吃的那碗嗖饭咸菜根本撑不了一天,实在饿得慌,我便到院子里在井里打了水拿来充饥。
在这暗黑的夜里,我不禁联想起,姐姐在做着什么,为什么她不来看我,难道她不知道我的遭遇?
皇上此刻在做着什么?在哪个妃子的宫里软语温存?亦或是又在谋划着找到第二个贞儿为他去牺牲,去解决棘手的难题?
不知道我这算不算受了刺激,此刻,我越冷,我的心中就越升起一股恨,恨皇上的无情冷酷,恨姐姐对我的遭遇不理不睬。
迷迷糊糊的我睡着了,梦中皇后娘娘的脸冷笑着出现了,她美丽的脸上挂着狰狞,对着我道:“你个傻瓜,皇上不要你了,他把你抛弃了,你就在冷宫里等死吧?两个月?你做梦吧,这辈子你都走不出那座冷宫了。哈哈哈。”她的脸变淡了,消失了,接着,我看到了偌大的一片宫殿,到处是残垣断壁,一个老婆子在里面弯着腰,走来走去,在翻找食物。突然,她抬起脸来,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容,竟是我年老的摸样。
我“啊”的一声,在梦中惊醒,冷汗满身。窗外的风依旧呼呼的吹着,天空还是那样的漆黑,没有一点天亮的意思。我听着屋子里的老鼠又跑出来作乱。
吱吱吱吱的四处跑着,不觉的自言自语道:“我都没有吃的,你们出来能找到什么?”
可惜老鼠听不懂我的话语,仍旧到处窜着,尽力搜寻。
我看着破旧的窗户,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但眼前总出现那张苍老的容颜,我想我是真的害怕了。我害怕,皇上会忘了我,姐姐会不理我,任我在这里受苦到老。
这一夜,我受到老鼠的惊吓,倒是我实在无聊拿棍子到处追着老鼠猛打,以发泄我内心的怒气。当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便蹲到了院门前,等着送饭的人到来。
我望眼欲穿的看到,在晨光中一个佝偻的身影提着一个篮子越走越近。直到到了近前,我才看清,原来这个人就是那个所谓的管事嬷嬷、她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道:“董鄂氏,你的饭。”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了大半碗粗米饭,放在我门旁的石墩上。我奇怪的问道:“怎么别人的都送完了吗?”
她冷哼了一声,像听了天大的笑话般:“这顺治王朝的后宫风雨调和,您倒真是出奇的一位,这冷宫里只有您自己,您不知道吗?”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追问道:“就没有别的妃子犯错贬到这里来?”
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浑浊的眼睛眨了眨道:“太祖皇帝倒是贬过妃子,可惜都已经死了,到这朝,你倒真是头一个到这里来的。”
我不由得急问道:“难道这里就只有你我?”
她笑了,笑声异常可怕,道:“这里空旷寂静,即便是宫女太监受了罚也不愿在这里干活,可不只有我和你么。”说着,转身就要走。忽的,她想起什么的转过身来道:“你别想逃,里面只有我和你,外面可有侍卫守着。”
我见她要走,急了,一把拉住她的衣角道:“这里只早上给饭吗?午间,晚上都不给吗?”
她转过身来,嘲笑的看着我道:“这里是冷宫,难道还三餐果点的伺候着?”
我听了心里难过,忽然一眼瞥见进宫时额娘给我的镯子,灵机一动,忙褪下一只道:“嬷嬷。能不能晚上也给我些吃食,贞儿实在饿得紧。”她接了过去,看看道:“好吧,就看在大总管的份上,晚上再给你送些过来,反正,给你吃和给狗吃也没什么区别。”
说完,阴测测的笑了起来。我心里酸楚,我竟和野狗画上了等号。
忽然,我又想起一件事,忙不舍的把另一只镯子也褪下给了她,低声下气的开口道:“能不能再给贞儿些日用品,贞儿的头发还一次都不曾梳过。“她接过镯子,像有些生气道:“就一对镯子,提这么多要求。”说着,就要走,我忙拉了她的袖子,她想了一想道:“也罢,我待会把那些已故罪妃的东西收拾收拾,能用的就给你吧。”
我听了心里有些好怕,无奈,这里也不是我提要求的地方,忙陪了笑脸道:“那就多谢嬷嬷了。”
她把一对镯子都套在腕上,满意的看了看,笑着转身走了。
我则无奈的转身端起那碗馊饭进了院门。
暗自嘲笑自己,我还真是这后宫第一人,唯一一个被贬到冷宫里的女人。
今天,我没有再需要很大勇气就吃下了那碗馊饭,因为,我太饿了。很快的就吃完了,还没有饱的感觉,无奈,再到了水井边打了水,喝水充饥。我拿井水洗了脸,等着她给我送东西过来。
这个老嬷嬷倒是守信用,没到晌午,就收拾了满满两大盆的物件,给我放在了门口,高声道:“就这些了,你觉得哪个能用,就用哪个吧。”
我高兴的跑到门口把东西拿进来,一看心里却刚有的热情都没了。都是些破破烂烂的东西,没有一件东西是完整的,我翻检了半天,才从里面翻出一个像样的木梳,一把有些变形的铜镜。
其余的东西被我丢弃在院子的一角,我只拿了这两样东西在井边用枯草蘸水细细的弄干净。自己叨念道:“还好,还好,还有梳子和铜镜,起码,我不用再像现在一样蓬头垢面了。我贞儿就是在这冷宫,也不能丢了我董鄂氏的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