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躺在床上懵懂的想着,春儿却一直在室内焦急的走来走去。
我忽然想到一个人,难道,难道是姐姐薨了?!
我的心猛的一揪,不会的,不会的,姐姐不会死的!!!
眼前一黑,又昏迷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我已经不在关雎宫的南厢房。
而在我自己的储秀宫,我猛的一惊,春儿!
忙四处望去,见春儿正在不远处擦拭着一尊金像,我看到那是姐姐给的送子观音。
我出声喊道:“春儿!”
春儿惊愣,忙回头看,然后惊叫起来:“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马上从外面跑进来好几名御医,他们“呼啦啦”的冲到我的床前。
看见我睁着眼睛躺在那里,一起跪倒,口中念道:“苍天庇佑,娘娘醒了!臣等幸甚!”
说着,齐齐的磕起头来。
春儿忙过来道:“你们干什么?还不给娘娘诊治,跪在这里作什么?”
那些人听了如梦初醒一般,才选了一个出来给我诊脉。
那人一诊之下惊喜异常道:“大喜,大喜啊,娘娘的脉象平稳,度过危险了。”
春儿忙道:“真的?”
那些御医互相望望,一起朝我恭喜一番,才忙齐齐的退了出去,开了方子带着小太监回御医院拿药去了。
春儿激动的落下眼泪道:“主子,您真的醒了?春儿不是做梦吧?”
我虚脱的笑道:“没有,是我真的醒了。”
随即我想起了昏迷前的情景。忙用手朝肚子摸去,一摸之下,腹部扁平,什么也没有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上来,春儿见了,忙道:“娘娘别哭了,刚刚醒来,别哭坏了身子。”
我着急道:“皇上哪?皇上哪?我要见皇上!”
春儿,眼睛一红道:“这会儿怕是您见不到皇上呢!”
我一惊,道:“你是什么意思?皇上怎么了?”
春儿低低的道:“皇上在庙里呢,没人请的回来。”
春儿一句话说的我满头雾水,忙问道:“皇上在庙里做什么?”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我及其熟悉的声音道:“是真的吗?你们贞主子醒了?”
这个声音,我梦里都不会听错,她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噩梦,皇太后!
我身子一震,忙一翻身,朝里躺着,闭上眼睛。
我听到春儿在我身后朝太后见礼。
太后没有出声,春儿似乎退出去了。
我的身后响起了声音,一个人坐在了我的身后。
她轻声道:“我知道你醒了。”
我没有做声,说不恨她是假的,我怎么能不恨她,她那样听信谗言使我痛失了孩子。把静妃害成那样凄惨,这样的太后我不想见,不想和她说话。
身后静静的,忽然,我听到了她低低的抽泣声。
只听她独自道:“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没有保护你,然后任着皇后打掉了你的孩子,你还恨我身为静妃的亲姑姑,看着她被皇后折磨成那样竟也不管。”
她一句一句慢慢的说着,竟然有些哽咽道:“可你可曾知道,那个时候我是气坏了的,皇后拿来了静妃的口供,那里面说,静妃的孩子是和侍卫私通的孩子,还说,你和那个侍卫也有染,当然,那个侍卫已被皇后杀死。”
我听了气坏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太后接着道:“起初我也不信,可架不住皇后带了许多的人证来,连绣珠都跪在那里哭着说真是静妃私通。”
我一下子翻身坐起,厉声道:“怎么可能?绣珠对静妃那样忠心!”
只是,说完这一句,我感觉头晕,一下子瘫软在床上。
太后冷冷道:“当然可能,一个人被打断了双腿,还要打断她的双手,她就什么都可能说了。”
我听了浑身一冷道:“难道你看不出那是屈打成招吗?”
她用帕子擦着眼睛道:“如果娜木钟当初有了孩子就好好的跟我说,她有了皇上的骨肉,我也不会一点准备没有就听说她有了孩子,还没有记录,我怎能不怀疑孩子的来历?”
我忽然想起一事道:“静妃姐姐如何了?”
太后擦了眼泪道:“她彻底哑了,疯了,这次真的送到庵里去养着了。”
我怒道:“为什么不留在宫里?”
太后忽然变了脸色道:“她虽然可怜,可大清的面子更重要,一个来历不清的孩子,一个疯了的后妃,你叫我怎么向天下人交代?难道要我说,是皇上使小性子改了敬事房的记录?”
我被她说的有些语结,不由得恨道:“那我呢?我的孩子呢?我是有记录证实是皇上的孩子吧?皇后踢掉了你不也没管吗?”
太后听了,痛苦的一闭眼道:“这个的确是我错了,身为奶奶竟然连孙子都不护不住。”
我惊讶道:“竟然是男孩?”
太后此时也流下泪来道:“掉下来御医看了说是男胎。本来坐的就不是很稳,受了刑罚就掉了。”
我的哀伤一下子就袭上来,我的孩子,我的阿哥,姐姐的希望,就那样没了。
我大哭:“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太后见了也跟着哭道:“已经如此,哀家也是爱莫能助。”
我忽然想起一个人,道:“皇后呢?皇后在哪里?她做了这样的坏事,她人在哪里?”
太后听了一震道:“罢了,她也苦,她也在养病。”
我冷笑道:“她苦什么?她害死了许多人,她有什么苦的?”
太后这次大声哭道:“她被静妃咬破了相,掉了半个耳朵。又被皇上毒打,现在关在坤宁宫里,一天只给一顿水米,不得外出。”
我听了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好!好!,真好!这就是她的报应。”
太后看着我虽然有些惊讶,但还只是擦着泪,由我发泄。
我发泄了一阵,实在无力,就躺回到床上道:“贞儿累了,请太后回去休息吧。”
这时太后竟把眼泪都擦了,冷着声音问了一句:“还有一件事情,皇贵妃已薨,你可知道?”
我的心里猛的一惊,对啊,那晚,我初次醒来时还在关雎宫,我记得那时震耳欲聋的哭声,春儿焦躁不安的恐惧。
窗外的哀嚎声,当时,我也是怀疑是姐姐薨了的,我转过身子,用力撑起来,追问道:“怎么可能?姐姐的病并不是无药可救?”
太后答道:“怎么不可能,你的孩子掉了,你又昏迷不醒,你的姐姐当时就昏倒了,只坚持了七天就水米不进的薨了。”
我用手虚脱的推她道:“你冷血,姐姐薨了,你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你让开,我要去看姐姐。”
太后冷笑道:“你可知,你的姐姐薨了,皇上做了什么?你要知道,你就该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冷血了!”
她说着,站起身,指着门口道:“你走出去,听听看看,因为你的姐姐,这个后宫,这个大清朝改变了多少?”
我还是固执的用我最后一点力气撑着身子道:“我不需要知道什么,我只想去看我的姐姐。”
太后突然仰天大笑道:“太晚了,你的姐姐已经火化了。现在你只能看到她的骨灰。”
说着,她冷冷看着外面,冰冷的语气中不带情绪的说道:“你的姐姐活着的时候没给大清朝带来幸运,死了却给大清朝带来了动荡。我恨她。不过,如果你想去看她,等你的身子养好一点,我可以带你去。”
说完这句话,也不管我呆愣的表情,就直接走出去了。
我听见外面她吩咐春儿道:“好好伺候你的主子。不得有半点闪失。”
我听见她出去了,一下子松了力气,又瘫倒在炕上。
姐姐,姐姐,你怎么真的就这么走了,扔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你让我怎么活?!
我用力的哭着,嘶哑着嗓子,春儿听见,马上跑了进来道:“主子,别哭了,别哭了,你的身子虚,这样哭对眼睛不好的。”
边说着,边给我擦眼泪,只是,我根本不听她的劝,继续用力哭着,不一会的功夫,她也哭着,抱住我道:“主子,您的命好苦啊,当初刚升了妃子,就被太后叫去侍奉,结果差点丢了性命。现在可下有了孩子,又这么不明不白就没了,现在竟然连皇贵妃也不在了,这后宫以后谁还是您的依靠啊?呜呜呜。”
我们两个抱在一起哭着,这时,安公公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放着汤药,进来了,见我们大哭,忙犯下托盘,着急道:“小祖宗,您不能哭啊,一来对您身子不好,这二来可有杀身之祸啊!”
我和春儿本大哭着,听安公公一说,春儿立即收了声音,不敢哭了。
我本哭着,见春儿如此变化,心里起疑,抽泣着道:“春儿,你怎么了?”
春儿,忙朝外面看了一眼道:“主子,别哭了,等让你哭的时候再哭吧!”
我不解,自己擦着泪道:“你们说什么?”
春儿似有难言之隐,没有立即回答,一眼瞥见了安公公端进来的药,忙道:“主子用药吧,把身子养好些,有了力气才能去拜祭孝献皇后。”
说着,掩饰了眼里的复杂神色,把药给我端了过来。
我见安公公眼里也有复杂的神色,知道定有隐情,便不再哭泣,直接用袖子擦了泪。
靠这垫子坐好,由春儿喂我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