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句来自古中国战国时期一位兵法大家的格言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它常常被李闻挂在嘴边,尽管他的军事指挥能力和素养都表明,他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
当然,他同时也用自己在生命之城战斗中的行动向世人证明了他对这句格言的深刻理解。
——外太空战争回忆录
生命之城就在生命矩阵的正下方.随着生命矩阵的下降,它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跃迁将在十秒钟后开始。”
卡尼莎咏叹般的声音在HN网络系统中回响。
“九……”
李闻面无表情地看着数十个读数和显示屏,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担忧。密闭着的谜一般的引擎使船体开始震动,跃迁发生器引发的震颤越来越厉害,似乎要把船上的每个人都切成两段。
每一秒似乎都披拖长了,接着,他听到卡尼莎的声音:“……二……一……零!”
“开始超空间跃迁!”李闻命令道,舰桥机组立刻分头忙着执行这道命令。
在李闻看来。舰桥上的一切都变了样,或许他看到的是高于红外线、低于紫外线的光谱成像。不管怎么形容,战舰上层建筑的轮廓被怪异的亮红色、黄色和橙色光线勾勒出来,不过到最后成为了带着神秘色彩的银色,这些显现出前所未有的景观。
也许我看到的就是局部光谱?
即便如此也无法解释这道奇异的、甚至是鬼魅般的景象。这景象并不是很清晰,它在空气中忽隐忽现,变幻的效果跟二次曝光没有什么不同。
生命矩阵正处在红热的气体云的中心部位,以它为中心,一个银色的光球出现了,带着一种生命般的光辉。人类从来不曾听过的声音在机组人员耳朵里回响,却不知它从何而来。
超空间跃迁的银色球体越涨越大,它脱离了墨菲博士的理论和计算范围,覆盖的面积不断的往外延展,最终笼罩在生命之城、基地,甚至笼住了宙斯号和鸿钧号超级航空母舰。它们也变得模糊起来,变得有原来两倍那么大,海水冲刷着这个球体,仿佛撞上了一块铁板。
地震一般的颤动开始了,简直比都天德人发起的进攻还要凶猛。它冲击着避难所,市民们都以为大难临头了,他们所能想像到最糟糕的事情就是外星人发现了他们了,而且要把他们全部消灭。
在生命之城,突然卷起的银色光流横扫着所有的建筑物,还有那些残留的地面战斗部队。
炽热的尘埃终于出现,光球越来越亮,它打着旋,像一只懒惰的昆虫,又像一颗敏感的小星星。舰桥上的机组成员根本不能把精力集中在仪表或显示屏上。水圆圆呜咽着,她觉得既痛苦又恶心,那种感觉就跟把生命从她的肉体强行分离一般,她感觉灵魂分离了出来。
生命矩阵周围的球体环绕着整个生命之城,它的四周被海水所环绕,球体还包容了很大一片的天空。大海冲刷着球形力场,但毫无设果。
生命矩阵从二次曝光的景观中再次变幻,最终稳定下来,渐渐淡去消失了,刚才还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中不为所动的球形力场也在转眼间彻底消失,不见踪影。
数百万吨的海水迅速填补了力场消失留下的空隙,巨浪互相冲击碰撞引发的潮汐超过了这些天星球上最凶猛的浪涛。空气也涌进来占领那片瞬间形成的真空,巨大的霹雳声跟核武器的爆炸并无二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世界边缘,都天德人的主力舰队正在聚集,准备发动最后的进攻。然而就在他们开火前的这最后一微秒之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夺目的光环照亮了地平线。
不用借助任何仪器,也不用听取战场监测员的汇报,泰多尔用眼睛就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超空间跃迁!简直令人无法想像!”
“如此靠近行星重力场,真是让人不敢相信!”马西多终于迸发出难得一见的感慨。这些低级的智慧生物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修复了生命矩阵,他们还修正或是预先编制了超空间跃迁的进程!也许是格洛尔所设计的,但是这无关紧要;只要它还在宇宙的某个地方,我们就必须夺回它!而且他刚看完了之前的绝密档案,非常震惊其中提到的空间生命重塑,感觉像是得到了神灵的宝藏一样,生命的跃迁啊,多么伟大的技术,它一定要属于都天德人。
泰多尔正发出他那可怖的野兽般的咆哮,他的拳头握得那么紧,就连马西多都能够听见骨节噼啪作响的声音。
“我命令,所有的人员,立刻、马上行动起来,我要在第一时间知道生命矩阵的准确位置!”
自从两千万年前太阳系诞生的阵痛开始,在这个星系最遥远的领域就是一片寒冷和黑暗,熔炉一般宏伟的太阳在这里不过是黑夜中一颗冰凉渺小的水滴。地球与太阳之间的距离是孕育生命的基础,而海王星,这片空间里惟一的行星和太阳的距离却是地球到太阳的四十倍,因而它的表面温度已接近绝对零度。
然而就在这独一无二的时刻,海王星和它的卫星都并入了那条孤独的偏心轨道。
跃迁力场再度出现了,一个惊人的巨大天体出现在太空。生命矩阵和基地就像一张壁画一样很突兀的挂在宇宙空间,还有一部分海水。
球体一闪,不见了。本来,水应该在真空中气化,没有闭锁在战斗堡垒或掩蔽部中的气体都该全部散逸。
但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这证明其它某种生命法则起了作用。
海水立刻冻成了冰块,一边扩展一边断裂,一块一块漂浮在太空中。空气大都朝着地表往下沉,凝成固态的空气像雪花一般落在基地上,数秒种内就为它披上一层冰做的外衣——尽管仪器显示在这样一片地表根本不可能产生重力。但事实却是,基地凝成了结结实实的一大块,两艘超级航母不久便被冻结在冰块中,嵌在这一片冰封世界里。
这次跃迁成了太空战争爆发之后无数让人难以索解的奇事之一。只有到了后来,经过一系列事变和发现,人们才得以隐隐约约去猜测远在数百万英里之外的太空中所发生的事。
“把照明系统打开吧!”李闻命令道。为执行跃迁,他们已经抽调了所有系统的能量。在紧急状态下,舰上的照明系统把怪异的银色光线投射在所有的物体上,然而在真空的宇宙空间根本不需要使用加热部件,李闻脑子有些混乱。
“我们正切换到备份系统,长官。”卡尼莎的话音很清晰,她很快把灯光调整为正常模式。机组成员眨了眨眼,接着忙自己的事去了。在晃眼的灯光照射下,一股夹杂着各种碎片的尘暴刮过舰体,碎片不时敲击着船壳。
“雷达显示有个特别的物体正在我们的下方,长官。”维妮莎向他汇报。
至少对于生命矩阵来说,它的确是在“下方”,然而从中控电脑数据来看,它却非常特别,即使对于为实施超空间跃迁而切断人工重力系统的战舰来说也是如此。
“我们的跃迁目标是月球。你们看到的那个家伙就是它。”李闻说。
“对于月球来说,它实在太小了,长官,”她作了个比较,“我为您把它投射到主显示屏上。”
大伙看了一眼,每个人都因震惊和后怕倒吸了一口凉气。
“它正冲着我们飞来,长官!”维妮莎说。
李闻迅速看了一眼读数反驳道:“不,是我们在朝着它飞!”
“那是基地,长官!”维妮莎喊道。而此刻,李闻也已把它看得一清二楚。他已经得出自己的结论并估量这次碰撞会造成什么样的损失,然而现在还有些事情需要马上处理,其它问题还是留到以后再思考吧。
“减速,卡尼莎!以最大功率开启后行引擎!”
卡尼莎抿着嘴忙个不停,她仅仅找了个空档说了句:“没有动静;不管怎么摆弄,我的计算机都没有反应!”
可恶的能源枯竭!
“紧急警报!紧急警报!准备碰撞!准备碰撞!”
生命矩阵号很无助地撞向了基地。
“基地上覆盖着一层冰。”苏珊汇报道。
大家从屏幕上也都看得很清楚。卡尼莎离开探测空间镜伸了个懒腰,以防撞伤自己的鼻子。
生命矩阵轻轻擦在基地表面,倾轧着地面上的建筑,它们就像浸了液氯的薯片一样不堪一击。战舰横扫着这个数小时之前还满是人群的基地。。
这时,水圆圆的声音响了起来,“很抱歉打扰您的沉思,长官,生命矩阵中层监控系统回报发现数量不详的生命源信号,图像传输要等待几秒钟,我已经接入主屏幕了。”
几秒钟之后,主屏幕上显出了一个画面,画面上全是人类,穿着不一,而且看上去表情很是惊慌和无助。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是平民,不是军人。经过系统确认,他们竟然是在生命之城地下掩体的避难人群,而且是全部的避难人群。
但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呢?
想到这里,所有人的心里都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与此同时一丝恐惧也悄悄的在指挥中心里弥漫开来,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灵存在吗?
沉默,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