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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约林子锋小院见

第二天,林家准时上门提亲,聘礼十分丰厚,看得语嫣眉开眼笑,尹霄也是满面春风,这门亲果然没有结错。

看着那些珍贵的西域红宝、顶级珊瑚还有硕大的南海珍珠等物,尹萍萍还忍不住酸了几句,“这林家倒是真有钱啊,看来姐姐嫁过去是不会受苦了。”

“呵,那又怎么样,一个没有娘家依靠的女人,一个纨绔的丈夫,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语嫣倒是看得开,“何况,你可是要进宫的,等你得了皇上的宠幸,要什么得不到?到时候,这些破烂,放到你面前,你都未必多看一眼。”

“那倒也是。”尹萍萍得意地抱住语嫣,撒起娇来。

待收下聘礼,林家人走后,尹霄才派了个人来正式通知了一声,让尹海棠可以开始准备了。

尹府正宅里的喜气与尹家小院中弥漫的愁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天,尹海棠在床边坐了整整一晚,手中拿着一串七彩的贝壳项链。房中没有掌灯,外面的月光从窗户的缝隙中隐隐透进来一些,照在尹海棠惨白的脸上。

“萍儿,我想明白了,我愿意嫁给林公子。”尹海棠找到尹萍萍,对她道。

“你说什么?”尹萍萍一时愣住,“你愿意?”

其实,她何曾有过选择的机会?她愿不愿意又有什么要紧呢,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尹海棠心中凄惶,无奈一笑,道:“是的,我愿意,只是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求妹妹。”

尹萍萍见到这样的尹海棠,不知怎的,心中的某一处竟也动了一下,不过转念想到苏远,那半点恻隐之心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得意与畅快。

“说吧,反正我很快也要进宫了,你呢,恐怕不久后也要嫁出去了,好歹姐妹一场,只要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我未尝不能帮你。”此时的尹萍萍,带着居高临下的口吻道。

“我只是想请求妹妹,能否给林小姐带个话,请她告诉林公子一声,我希望能见他一面。”尹海棠低着头道。

尹萍萍听了倒是一愣,讽刺笑道:“我的好姐姐呀,以后成亲了你有的是机会见,何必急在这一时呢?何况,你又不是没见过,要说起来,你还要谢谢我呢,要不是我,你不定就嫁给某个连面都不曾见过的人了,这林公子嘛,好歹是圆是扁你也知道了。”

尹海棠面色有些涨红,还是坚持道:“妹妹,你即将入主宫廷,而我一辈子大约也就这样了,是绝对比不上妹妹的荣华富贵的了,你就看在姐妹一场的分上,帮帮我吧。”说着,她稍稍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墙角的那几朵蓝白色的花儿,继续道:“我从小身贱似草芥,现在,就要出门了,只是想亲口问一下,日后他是否会待我好,求一个安心罢了。”

“好吧,虽然这不太合规矩,哪家小姐在出嫁前私自会见男人?不过算了,反正你也不是什么正经小姐。”尹萍萍正是春风得意,志得意满的时候,哪还会想那么多。在她眼里,自己那村姑姐姐不过就是一个蠢货罢了,而且懦弱无比,明知自己要被嫁给一个纨绔公子,连半点反抗都没有,现在还说什么,问一句“会不会待她好”,以求安心?哈哈,真是笑死人了。苏远啊苏远,你的眼光可真是差啊,居然看上这种女人!不过也无所谓了,如今我前程似锦,怎么还会把你放在眼里?

不过,不久的将来,尹萍萍就会为今天的掉以轻心以及对尹海棠的轻蔑而感到懊悔。

“什么?你说尹小姐要请我喝茶?是哪个尹小姐?”林子锋猛地放下酒盅,站了起来,抓住林倩的肩膀,急急问道。

林倩有些不高兴,白了他一眼,道:“大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为了一个女人激动成这样?以后要是我不在家了,你是不是还要纵着她骑到娘头上去?”

“怎么会呢!妹妹你以后可就是皇妃了,凭妹妹的美貌与才华,获得君上的恩宠绝不是一件难事,到时候,哥哥我还要仰仗你呢!”林子锋讪讪一笑,赶快放开林倩,讨好地扶她坐到椅子上,倒好一杯茶,递到她手中,“好妹妹,喝茶,这可是我托刘公子从杭州带回来的上好的碧螺春,你尝尝。”

林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不急不缓地细细品了一口,赞道:“嗯,不错不错,的确是好茶。”见到林子锋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忍俊不禁道:“好了,我也不吊你胃口了,是尹家大小姐。”

“真的?太好了!海棠,海棠怎么会主动邀我喝茶?”林子锋一听确切消息,简直都要兴奋地跳起来了,犹自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说,大哥,你这爱好怎么就与一般公子哥差那么多呢?娇滴滴的大家闺秀你不要,非喜欢那些怯生生的全身透着小家子气的女人。”林倩说罢,摇摇头,继续道:“我是真看不出那尹海棠有什么好的。”

林子锋心想,大家闺秀,别的不说,就看看你自己,还有那尹萍萍,一个比一个做作、刁蛮任性,我怎么会看得上这样的呢?不过嘴上却道:“你哥哥我又怎么是一般的公子哥呢?与我打交道的那都是名流雅士,品味自然非同一般了。”

林倩不屑地撇撇嘴,不再说什么。说实话,这个哥哥,连她自己都瞧不上。

“七七,你可不准调皮啊,姐姐这些花儿都是有要紧用场的。”尹海棠坐在院子里,又翻了一遍墙角晒着的那些蓝白色的差不多已经干了的花儿。

七七在一边“喵”了一声,添了添尹海棠的手,又乖乖地睡到了那堆干花的旁边,就像是恪尽职守的看护一样。

午后的阳光总是特别灿烂,尹海棠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算算时辰,也应该快来了。

想到这,她便站了起来,将那堆干花小心翼翼地放到手绢中,走进自己的屋里。

从五年前开始,她就不和母亲睡在一个屋里了。她们想法子将柴房收拾了一下,布置布置倒也勉强算是一间闺房了。尹海棠住在那里,起初还有些不太习惯,不过,时日久了,倒也觉得甚好。尤其是,那张土炕,曾经有过某个人的身影……

尹海棠走到自己床边,从枕头底下拿出两个纸包和一个小瓷瓶,握在手里,有些犹豫,似乎在为什么事进行着强烈的思想斗争。片刻,她凛了神色,好似已经下定决心,站了起来。

将方才的干花取出,放到桌子上的一个小香炉里,再逐个打开手中的纸包,其中一个是些褐色的木屑,还有一个纸包里面是少许白色的粉末,她将这些东西全部放到香炉中。

“姐姐?”院外传来了尹萍萍的声音,隐隐有些不耐,“林公子来了,还不快快出来迎接?”

尹海棠身体一抖,加快了手上速度,迅速打开那个瓷瓶,将其中的一滴油状物倒入香炉中。最后,拿出火石,点燃。

“林公子,您来了。”尹海棠走出房间,迎接她“未来的丈夫”,身后的房中隐约升起几缕香烟。

“尹小姐。”尹海棠今日是刻意打扮过的,自然,是合着那林子锋的审美来精心装饰的。果然,林子锋一见她从房中出来,差点就想冲上来,好在,这时候他倒还晓得要自矜身份。再说了,这小娘子不久就是他的人了,何必急于一时,那反倒不美。故而,又镇定了模样,翩翩施礼。

“既然你们想要在成亲前见上一见,我呢,也乐得成就好事,那我就不打扰了。”尹萍萍捂住嘴,“哧哧”一笑,便拉着林倩转身离去。

“林公子,请坐。”尹海棠一抬手,示意林子锋上坐。

“哦,不不,还是尹小姐请。”林子锋本能地想要坐上去,猛然间想到,怎么也是知府家,好歹还是要客气一下的。关于这尹府的情况,妹妹跟他提过了,所以见到这里如此破落,他倒也不奇怪。

“林公子,真是客气了。如今我是主,您是客,客人上坐,自是应有的礼节。”尹海棠低着头,半含羞涩,音低如蚊蝇道:“更何况,以后,你可是我的……”说到这里,尹海棠已是面色紫胀,再也说不下去了。而林子锋看到她这副模样,又听到这样的话,心情大好,也不再客气,大声笑道:“哈哈哈,老天爷真是待本公子不薄,能得此贤妻,真是天大的福气啊。”

“呸,果然是浪荡公子。”尹海棠心中鄙夷一笑,面上却不显,只作娇羞垂下双眸。

“不知海棠今日找我可有何事啊?”林子锋换了称呼,亲切道。

尹海棠身体不易察觉地一抖,略有些僵硬地笑道:“呵呵,也无甚,只是……”

“只是什么?”林子锋赶忙问道,自从他听说尹海棠要请他喝茶,可是激动坏了,做梦都想把人娶回家。

“只是,我担心……林公子往后……”说到这里,尹海棠故意露出为难的样子,没有再说下去。

“海棠你放心,等我们成亲之后,我一定会待你好的!”林子锋急急表明立场,甚至站了起来,一脸严肃,“我林子锋以前是有过一些……那什么,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想,以海棠的知书达理,必然不会计较的吧?”

原本林夫人听说是个不受宠爱的庶女,还有些担心会不会过于无知无礼,但林倩告诉她,那女子在府中虽不受宠,倒也是从小接受先生教导的,其他一应女红礼节倒也没有荒废,这才放了心。

“这是自然,只要林公子能待海棠好,海棠便……”尹海棠说着有些泫然欲泣的样子,望了望窗外边儿,“也不瞒你说,我在这家里……”

“海棠,我都知道!”林子锋露出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这尹府亏待你,我可不会!”

两人啰嗦了这么几句,尹海棠早已有些不耐烦了,尤其是面对这样的人,真是让她一点耐心都没有,于是道:“我知道林公子是可以托付的人,今天请你来也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多安心一些。现在想来,上次我们能在龙华寺相遇,那就是上天安排的缘分。”

“是啊。”林子锋激动地一拍大腿,“我就说那天天气分外得好,还想去求求菩萨能否赐我一段良缘呢,没想到,我还没开口,这良缘就到面前来了。”

“既然是缘分,我便私心里想着,我们成亲之时,能否有些与旁人不同的。”

“哦?如何不同?”

“海棠一直希望自己未来的夫君能戴着我亲手做的荷包来迎娶我。”尹海棠稍稍侧过头,却用余光暗暗注意着林子锋的神色。

果然,林子锋一听,大喜,“求之不得。”

他本就以花心公子自诩,但凡能够显示与众不同并能附庸风雅的事情,他都是乐意的。往后,没准还能去友人那里炫耀一番呢。

“我昨儿就已经做好了,现在放在房内呢,请林公子稍候,待我去取来。”尹海棠说着便往房内走去,进门后,好像一时疏忽忘了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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