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芬戴上咖啡色的头巾，穿上咖啡色的围裙，她讨厌这种有着特定意义的制服，像是一个人的身份象征，穿上就变成了最底层的服务员。
她梦想着有一天能走进写字楼，变成都市白领。
小芬暗自给老板算了一笔帐，学校寒暑假，奶茶店要关门，一年只有八个月的营业时间，即便如此老板一年大概能赚十万左右，还能像老师一样享受寒暑假，真的很惬意。
两千五的薪水太低了，以前在其他奶茶店，小芬还能拿提成，这里没有任何提成。
但是她能享受寒暑假带薪假期，小芬十四岁出来打工，打工四年还是第一次找到如此轻松的工作，碰到如此好说话的老板。
早上迎来一波小高峰，小芬脑子灵活手脚快，店里有活动，买八杯奶茶送一杯奶茶，一碰到赠送的，顾启恩的脑子就要乱，不好算账，柜台放着一个计算器，算不清的时候，她就要借助计算器。
小芬是彻底的服了老板，如此简单的数学题，她也算不清。
男生们排队买奶茶，一开口就是八杯起跳，他们最爱看西西算账的样子，西西的外号来自“西施”中的“西”，还有人喜欢叫“施施”。
一旁的小雀斑女可以忽略不计，只见西西先是直勾勾的盯着一百元的现钞，很努力地心算，小鹿斑比一样的黑眼睛一眨不眨，真的是一副绞尽脑汁思考的小模样呢。
心算失败，西西拿起计算器，送到鼻子底下，认真的按数字键，小模样真的很可爱呢。
一群工科男生露出隐晦的笑容，每天早上来看西西算账，一天都会有好心情喔！
小芬忍而不发，任由老板吭哧吭哧的按计算器，所有的推销策略全都是小芬想出来的，虽然没有提成拿，她还是很用心的帮着出谋划策，万一奶茶店倒闭，她也会失业，到时就没办法专心蹭课了。
小芬不想奶茶店倒闭，至少在她学成之前不能倒闭。
顾启恩单是收钱，算账，找钱，就忙得小脸通红。
小高峰结束，小芬背着书包蹭课去了，按着课程表，她熟门熟路的找到教室，老乡已经帮她占好了座位，小芬坐到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她瘦瘦小小的，脸上有些小雀斑，老乡的室友说这是欧美斑，很可爱的！
她勒个去！
小芬很会借花献佛，老乡室友们的奶茶，她全包了！
没有提成拿，那她还不喝免费奶茶喝到死！
进来的教授是个地中海，能升到教授，年纪足可以做小芬的爷爷，这才是血淋淋的现实，那些有教授情结的女人，快睁开你们的钛合金狗眼吧！
面对着地中海爷爷，就连小芬老乡那样的骨灰色女，也一脸的肃穆严肃，双眼释放出追求知识的严谨，一副大义凛然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
望着下面求知若渴的学生们，地中海爷爷露出欣慰的笑容。
小芬挺胸抬头，双手背到身后，坐姿端正得像个小学生，她张大了嘴巴，哇哇的发音。
她使出了砸夯的力气，屎都快震出来了。
她的发音一点不标准，每次还非要坐到第一排，对于这个蹭课的，教授感到很无奈，她会影响到其他学生。
一下课，小芬飞奔去厕所，她的屎真的震出来了。
中午小芬拎着她的行李来到奶茶店，学校保卫处对她作出驱赶，她不能再蹭课，也不能继续住老乡宿舍里。
小芬跟老板商量，以后她能不能住店里，只要有块巴掌大的地方，她就能睡。
“交钱就可以听课了吧？”顾启恩思考一下，问她。
“废话。”小芬翻了个白眼。
“小芬你去问问，要交多少钱，我帮你交，算是员工福利。”顾启恩认真说道。
“冤大头才交钱听课呢！”小芬义愤填膺的一挥手，她这样一个资深蹭课人士交钱听课，对她来说是一种奇耻大辱。
她总是有办法蹭到课的，就是住宿是个大问题。
“老板，你给我提供员工住房补贴吧，员工教育基金就免了。”小芬话锋一转直奔主题。
“好的。”顾启恩很好说话的点点头。
“租金不便宜呢。”小芬转着眼睛。
顾启恩没租过房，“一个月两千够吗？”她问小芬。
小芬眼睛骤然一亮，“勉勉强强。”她吱唔道。
“那你赶快找房子去吧，要不要我开车帮你搬家？”顾启恩打开钱包，先给她一个季度的租金。
小芬接过六千块钱，连连摇头，让老板安心看店。
拎着行李走出校门，小芬抑制不住的仰天大笑三声，掏出手机打给以前的房东，单人间的小平房，一个月才三百。
“哦嗬嗬嗬——”小芬乐得全身打颤。
很快搞定了房子，小芬斥巨资花两块买了一串糖葫芦，请老板吃。
暂时都不能蹭课，小芬一人扛下看店的重担，让老板好好休息几天。
太阳还高高挂在天上的时候，顾启恩就回家了，开店以来，她第一次这么早回家。
顾莱打来电话，陆启政回来了，让大家晚上都去大院吃饭。
啃着苹果的顾启恩一口咬在了舌头上，放下带血的苹果，她捂着嘴眼泪汪汪的准备出门。
“小芬又逃了？”陆启霖不悦的问。
顾启恩胡乱的点头，逃出家，开车去学校。
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逃过了家庭聚餐，就遇不到陆启政，他每次都来去匆匆，也许明天就飞走了。
顾启恩心不在焉，出错频频，一会儿打翻杯子，小芬嫌弃地将老板赶出奶茶店。
顾启恩双手插在连帽衫的大口袋里，低着头在校园里游荡。
她快变成学校里的名人了，大家都认识她，一看见西西走路，她的女神形象瞬间幻灭，弓腰豁背，走路步子像是迈不开，背影真的很难看。
自信的女人是最美丽的，缺乏自信总是少了点什么。校园里那些满脸痘痘的女生，一个一个全都昂首挺胸，高傲得像白天鹅。
很多男生就是因为看见了西西走路的姿势，才放弃了追她的打算。
男生因为西西的正面而爱她，女生因为西西的背影而爱她，所以男生女生都爱她，顾启恩只顾埋头走路，没留意周围人投来的各种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