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我有没有心上人没有关系。我和你之间，你不是也感觉到了吗，我给不了你要的感觉，你和我在一起，连你的笑容都不见了。”
“可是，我还怀着你的孩子，他马上就要降生了！”语嫣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这一点我们谁也不能忽略，那一刻我觉得我自己就是一个畜生，害得一个女孩子为自己这般，却要伤害她到如此地步，太残忍，也太不负责任了。
“对不起，语嫣，我不会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我就是看你会担心我，我怕你不会笑了，所以才会要放你自由。”我慌乱的安慰道，竟然不自觉的为自己找起了借口，冠冕堂皇。
看，萧霖，你就是一个不择不扣的大坏蛋！
伸手去覆上语嫣的肚子，将她满是受伤的脸按进自己的怀抱，听着她闷声闷气的要求：“萧霖，说你爱我，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说你没有爱上别人，说你会永远珍惜我疼爱我，就是你的心不在我的身上，也要用自己的行为来爱我，一辈子，这是你的债，你的债！”
“我不会离开你，我爱你，我会守着你，守着孩子，守着我们的家。除却你，我谁也不要，我的心……”我看着天边彩色的云朵，紧闭双眼，那一刻只有神仙能知道我的心又多难过，“我的心也会放在你的身上，只要你笑着就好。”
“萧霖，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是我不好，是我太敏感了，许是因为怀孕才会这样无理取闹！”
我没有在说话，只是将头下颏抵在她的发间——下一刻，我整个人僵直在原地，因为我看见了玉泽瑛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正在不远处的长廊尽头向着这边看过来，他的目光隐秘在、入夜时分的昏暗里，看不清楚其中的情绪。
我不受控制的收紧了手指，而后极不自然的偏过了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我想，我伤害了我心爱的人，我真正的心爱的那个人。
直到语嫣睡下，我才来找玉泽瑛，他整个人都蜷缩在角落里，看起来有些孤寂，我走上前去，对着的背影叹息：“我不能伤害语嫣。”
“我知道，我也觉得你不要伤害她才是最好的。”他的声音透着疲惫，我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受伤了。
我走上前去，环住他的身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却突然间的一阵躁动，手不由自主的伸入他的怀里，贴着他的肌肤向下滑去，带着一种暴虐的意动，我开始故意的揉搓他的皮肤。
玉泽瑛没有给我回应，也没有拒绝我这样的举动，只是僵直着身子坐在那里，就在我扳过他的身子的时候，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在生气，下一刻，他的话更是怒不可止：“我不是女人，你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怀孕，我也不能靠着一个大肚子来要你抗责任，你想好了，你还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萧霖，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我和你之间不存在责任。我们没有办法分开。”我说出来我想说的话，全部都是我的心声，没有半点假话。
“那你那个大肚子的媳妇怎么办？难道你就能放下她和我在一起吗？”玉泽瑛问了一个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但是我的知道，如果我回答了他这个问题，我真的成为了一个不择不扣的大坏蛋了，对面前这个人，还有对怀着我的孩子的女人，都是。
我摇了摇头，颓然的坐下来，静静的看着面前这张俊雅的面庞。
良久，他凑上前来，看着我的眼睛，问道：“孩子生下来，你还要留在她的身边么，你要瞒着她我们的关系么？”
“对，我必须对她负责任。”我终于还是没有给玉泽瑛希望，因为我知道，如果我骗他给了他希望，当他知道我真正的想法的时候会更加的痛苦。
他看着我，又是一阵的沉默，最后他解开了衣服上的盘扣，褪下上衣，接着在我已经染上****的眼神中吻上了我的唇，辗转反侧。
我有些僵直，一面是因为他知道我的想法后的主动，另一面是因为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然，下一刻，我却突然要推开他——有人在靠近，而且脚步声很是熟悉！
是语嫣。玉泽瑛，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做这么不堪的事情，他还怀着孩子！
我推他，他却死命的抵住我的唇，在听见门框震荡的瞬间，他的眼睛看向了门口，邪魅的牵起了嘴角，对着门口那个挺着肚子的女人说道：“语嫣，我爱萧霖。”
我想要听见的告白绝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我不敢回头去看语嫣的表情，害怕面对，直到她的声音飘渺的传过来：“我早就知道是这样。”
我猛然转过头去，看着她，看着她那张仿佛随时都会随风飘走一般的面庞，不知所措。
她却很是坚强的一步步走近我们两个人，肚子很是笨拙，步子却是坚定的，她说：“早在这个男人没有出现的时候，不，在我和你在一起的那一个刹那，我就知道了我不是你的爱人。你对我好，但是却从未真正的注目过我，我描摹的画卷，写的书法，你除却赞美没有一丝一毫的其他的参悟。我那个时候就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身上。后来，你总是对着天空发呆，梦里会做梦，蹙起眉头，嘴唇总是在动，我凑上去听，听见你叫‘瑛，回来’。我以为你口中的‘瑛’是个女子，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子，于是装作很是大度的不去打听，以为我想，哪里有人和死人比的呢？我怎么比得过一个死去的人呢。结果，我却错了。你的瑛回来了，他不但没有死，还是个美男子。玉泽瑛不输你分毫，你们站在一起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协调。虽然都是男人，却让我嫉妒得很。萧霖，我不过是要你和我说实话而已，我不过是贪恋你的温柔而已。可是，我想我还是自私的，我不想要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爹爹，萧霖，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我说不出一句话，眼神不由自主的向着玉泽瑛看去，他的目光带着歉意，无声的对着我说“对不起”。
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好道歉的呢。我不禁苦笑，走上前去扶起语嫣，扶她离开这间屋子。
然而，手臂却被玉泽瑛从后面抓住，他的声音带着坚定：“语嫣，我爱这个男人。我不想和你抢他，也不想要你的孩子没有爹爹，但是我爱他，我不想要离开他。”
语嫣身子一顿，突然吃力的弯下腰，大声的喊出了声音：“啊……霖，疼！”
“疼？”我看着她扶住肚子的模样不禁大叫，慌了阵脚！
半个时辰后，玉泽瑛带着产婆回来，产婆把我们都赶出了门，我出门前听见语嫣大叫我的名字，她汗湿的脸让我恐慌，我害怕，我在害怕。
可，终究在害怕什么，我也不知道。
风动，我看着玉泽瑛的侧颜幽幽问道：“为什么不惜要伤害她，也要占有我呢，你不是这样的人。”
他侧过脸，看向我，带着点点的笑意：“我还不知道你会那样爱我，连做梦都叫着我的名字。”
“你别这样，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我爱你，萧霖，你有没有认真的听我讲话，我说因为我爱你。”他忽然换上了怒气的脸，走到我身前，握住我的手臂。
我只觉得很是疲惫，绕开他的掌握，看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也爱你，可，不是用伤害别人的方式去爱你。”
原来我在害怕我和他之间的爱被玷污，被染上不好的色彩。我是在害怕这个。
他的眼睛加深了色彩，良久没有说话。
这时，一声啼哭划破了夜空，我飞一样的窜到门口，产婆打开门，满脸笑纹的说道：“恭喜萧公子，是个千金。”
“孩子呢？”
“孩子呢？”
我和玉泽瑛异口同声的问道，许是产婆没见过两个男人都这样急迫的场面，连忙说：“夫人在喂奶。”
我和玉泽瑛奔进去，在看见那个弱小的生命时，互相的对望。
我握住语嫣的手，颤抖不已：“语嫣，辛苦你了。”
她摇了摇头，却是对着玉泽瑛说道：“玉公子，帮我的女儿取个名字可好？”
玉泽瑛一愣，随即笑起来，出神的望着小孩子一会，才幽幽的说道：“萧莫离，可好？”
语嫣笑了：“恋萧莫离，好，真的好。”她的笑容很是虚弱，额角有汗水还未干。
我握住她的手，放在脸上摩挲：“看你好累的样子，睡一下吧。”
“好，你和玉公子都不要离开可好？等我醒来，我有话要对你们说。”语嫣最后交代了一句话后，便沉沉的睡去了。
五年后。
萧莫离吧嗒着小脚丫从一处河边大石上摆着手，奶声奶气的叫道：“瑛爹爹，快来看看，看看宝贝捡到什么宝贝了！”
“来咯！宝贝！”玉泽瑛笑着跑过去，双手架起小家伙的身子，在空中转了一大圈，问道：“捡到什么了？”
“是沙子啊！”说吧，小家伙将满手的泥沙涂上玉泽瑛的脸颊，大笑得肚子都疼了。
我和语嫣铺好食材，对着那边玩乐的两个人喊道：“你们两个快些洗手，要开饭啦！”
玉泽瑛洗去满脸的泥沙，带着莫离来到我和语嫣身侧，坐在了我的身边，拿起两副筷子，一个递给莫离，一副递给了语嫣，笑言道：“宝贝越来越顽劣了，一点也不想你娘亲，也不像你霖爹爹！”
“那我像谁？”莫离大叫起来。
语嫣笑道：“这里除了我和你霖爹爹外，还有谁啊？”
“啊，原来我像瑛爹爹啊！”
“哼！你还不愿意啊！”言罢，玉泽瑛便要去搔莫离的痒。
“没有不愿意啊！反正你是我爹爹啊，哪里会不愿意啊！就只是我很是不了解为什么我会有两个爹爹啊！”
“因为，他们都爱着你啊。”语嫣挂了一下小莫离的鼻尖笑道。
我想，这就是幸福吧。
至少，我们可以相互依靠，相互守护。
俯览山河，看千秋万代，不过一瞬一隙，亘久弥坚岁月枯荣，不过一朝一夕。
我是马背上出身，却也是帝王世家的一粒沙尘。
太多命运的牵绊，犹如垂死的花瓣，燃尽芬芳之后，只能为泥，不曾荣艳。
今日的我，已经是七十四岁的老人，却要端坐在金銮殿上接受满朝文武的朝拜。我身侧的儿女已经有了子嗣，我却始终未听见有个孩子唤我一声爷爷。
他们叫我皇祖父，他们是我皇孙。
我看着他们十六七岁的模样总会想起那样几个人。那些岁月中经历的轰烈爱情，交割的政权，玩弄于股掌间的势力，如今在我这个老人眼中已经成为一幅记忆新鲜的画卷，多想要再经历一次，多想要看看这世间万物回溯于昨的惊艳。
然而，总是回不去了。
五年前的秋天，夜岚媗在皇城郊外的一处水榭处离世，我站在她的墓碑之前听见玉沐霆飘然的笛声不禁哭得泪流满面。
我想霆也和我一样，也是满脸的泪水吧。这样想着，也就不由得笑出来。我将夏日里最好的一株玫瑰放在了她的墓前，多年后的今日，我才真正敢对着这个墓碑说出心中的话语，我说媗儿，我对你甚是想念。
这么些年，她和玉聪罹没有回过皇宫之中，一别便是数十年的春秋，那些堆积的书信虽然告知近况，却总是造成距离，也越发的想念。
我想，我老了。若不老，怎么会如此怀旧感伤？我将佩刀放在夜岚媗的墓前，又静静的伫立了一会，而后转身离去。
不死之身，夜矶的奇迹，却改变不了命途。
我看见玉聪罹淡然的目光，看见他依旧惊艳四方的模样不禁失笑，我说：“大哥，我们真的不适合这个世间，做神仙还差不多。”
“媗儿去了，我留在这世间也就没有可恋的了。最放不下的是孩子们，你这个帝王做的很好，我将孩子们托付给你，你好生照顾。”他这样对我说，嘴角有清浅的痕迹。
我知道，就算他的容颜不老，他的心也已经老了。
我笑着说好，便与他擦身而过的离开了。
这是一个并不公平的世界。
太多的富贵高低，太多的贫贱差异，让原本就脆弱的人心更加慌乱。一寸一寸的瓦解赛过刹那间的摧毁，我不知天命，谁人会知道天命？
那一年的中秋，我陪在玉聪罹的身边，没有月饼，只有新开坛的牡丹佳酿。他说：“一晃几十年，青春不再，岁月不饶人，故人去了，花未开，未央沉浮，香寻千里。这月亮真美，怕是再没有机会能见得到了吧。”
我知道他做了什么样子的决定，也明白，这这样的一处荒凉世间，没有谁能真正的取代谁的心怀，恋一个一辈子才是最出色的眷恋。
我永远赢不过罹。
我永远得不到比他更好的爱情。
因为，他比我更懂得表达爱，更会守护爱。
倾国艳绝玉聪罹，一笑天荒云淡去，只为岚宣剑舞迷，不传佳话不留际。
中秋翌日，玉聪罹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