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都说过甭担心了吗?”看见我长时间静默不语,小白牙误以为我仍旧在担心着,连忙在我面前舒展四肢,证明自己确实没有受伤,“我很经打的,老实说,在青岛时我也遇到很过分的事,我没有和你说过我是在咋样的环境里成长的吧?一个人同时面对好几个人的围攻,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的。”
“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能发生这样的事。”他的直爽和纯朴,反而让我从短暂的迷惘中解脱出来,接着我正色地盯着他说,“再也不要让我担心,再也不要。”
“是。”小白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大概体会到这番话的重量,他迅速地作出了回应,很短,只有一个字,然而我也感受到了这短短一个字的重量。
“那个……”就在气氛逐渐变得微妙,两个人暂时性地陷入没有话题的局面时,我忽然提了个建议,“在这里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了,咱们出去走走吧?”
“好啊。”小白牙抹去前额的汗水,“那么,要去哪里?”
“到我公寓吧?”
“你的……公寓?”小白牙吃惊的表情久久不能退去,犹如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一样,在我等了很久之后,他才用力地点了点头,“成!无论哪里,都陪你去。”
在K的冲突之后,李晨就没有再和我联络,虽然有时候会猜想他会不会还在生气,可是还是不想主动去询问他的近况。我躺在床上听着Michael Buble的Hollywood时,拿着手机调出李晨以前发来的幽默短信。在这个时候我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介意小白牙被欺负的这些事。
如果是以前,我会觉得这只是男孩间的小打小闹,因为这个世界就是强者居上,但是现在我完全不这样认为,我不希望有人贬低或者伤害小白牙,即使对方是李晨也不例外。因为仍旧没有工作,于是我就在卫红的陪伴下每天外出玩乐,借此打发时间。
第八天,李晨来了。没有任何预兆,当门铃响起我去开门时,李晨就这样斜倚着门框,抬起下颌一脸坏坏表情地站在门前。他以LOEWE宝蓝色衬衣搭配AGNES B浅蓝色紧身裤,瘦版的着装风格勾勒出他修长结实的身体曲线,也透露出一份性感的帅气。
“嗨。”李晨才刚向我打招呼,我就迅速地伸手关门,然而他的动作和反应却更敏捷,猛地伸手往里使劲一推,门就这样被他强行突破。李晨走了进来,我抬起头看着他,虽然脸上一副明显不欢迎的模样,但实际上我在想,这条毒蛇直到这时候才想起联系我吗?
“这八天来你为啥不给我打一个电话?甚至连一条短信也没有?”李晨边脱鞋边问,然后驾轻就熟地找出拖鞋并套了进去。
那你又为啥没有给我打电话也没有给我发短信?这些话在内心回转,然而我以沉默来作为回应。
“如果我不联系你,如果我不主动来找你,你就不会联系我,就不会主动来找我,你打算就这样和我持续冷战下去吗?”李晨有些恼火,现在的他并没有平常那种冷酷无情的恶男风范,却恰恰像极了一个赌气的小男生。
我继续沉默,有时候在男孩面前保持沉默是非常有效的方式,也是一种最能让男孩慌乱的惩罚方式,因为男孩猜不透你的真实情感,因为不晓得你到底是咋想的,这就能让他们不安和多虑起来,毕竟男孩有时候是一根筋思考的动物。
李晨等了半天,看见我没有一点反应,有些不踏实起来,瞄了我好一会儿,他朝着我举起了手中的袋子,“喏,夫妻肺片和腌菜,跑了好几个地方买的,有好几种口味,够你今晚嘴馋的。”
几乎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接了,可是最后还是强行命令自己不可以动摇,和男孩的博弈要点就在于谁更在意对方多一点,谁先让步多一点,感情这种事儿,无论爱情或者友情都是一样的,最在意和最先作出让步的那一方就是输者。
“喂……”见我半天没有反应,李晨开始沉不住气了,他并没有知难而退或者赌气收手的意思,反而维持着原先的动作,一动不动地伫立着,右手抓着袋子前伸的动作纹丝不动,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
一分钟,三分钟,六分钟,这样的动作和站姿,李晨几乎没有动过,这股倔劲一上来他就不肯退让了。原本想不答理他,但是这样站着很累吧?那根本没动过的手,会不会发麻?可是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和我有啥关系?
告诉自己无视他,告诉自己最该做的就是转身进入客厅,把他抛在玄关,可是手却鬼使神差地伸了出去。在我接过袋子时,李晨露出松了口气的样子,然后飞快地活动着四肢,“我说你还真狠!”他抱怨道。
“我还真不想答理你的,李晨。”我们一前一后进入客厅,在沙发上坐下。不想拐弯抹角,我想着今儿个一定要和李晨把事情说清楚,“李晨,既然你今天来了,我就好好和你谈谈这事,你以后能不能别找小白牙麻烦了?”
“整天‘小白牙’、‘小白牙’的,我说你可真够见色忘友,你到底才认识他多久啊?甭被那灿烂笑容和小白脸骗了,其实他就一大尾巴狼!”李晨相当抵触这个名字,立刻嚷了起来。
“我愿意!你管不着。”我立马反驳,“真的,李晨你今天非得答应我不可,不然再这样下去我啥也不干了,就为这件事儿分神了,如果你不答应,这夫妻肺片和腌菜我也不想吃了,爱谁谁,咱各走各的。”
“喂,王青唯!”李晨踢了我一脚,“我为你做过多少事?你居然为了个小白脸威胁我?你居然为了个小白脸要和我‘各走各的’?我真的看错你了,现在对你来说那小白脸比我更重要是不?”
毒蛇真的是气急而怒的样子,身体绷得很紧,眉毛全部皱了起来,一双乌黑的瞳孔紧紧地盯着我,看着那又怒又失落的表情,我想自己是不是过于较真了些?
悲伤的毒蛇,让我不太习惯,尽管只是这短暂流露的瞬间,但这瞬间却推动着我说出了真心话,“不,当然是你更重要,目前……是你更加重要,可是李晨,那不代表小白牙就不重要,我觉得你们是一样的重要。
“所以真的甭再生事让我操心了,好吗?看着小白牙受伤,就跟我跌倒了一样会觉得痛楚,你真得让我揍你,真的要变成这样不可吗?”我伸手抓住李晨的胳膊,而他只是看着我,没有回答。
明明知道我等着一个答案,可是李晨却硬是不愿意让我安下心来,在相互对视了好长时间之后,我慢慢松开了手,“算了,假如你根本就存心让我难受,那我也没啥好说的。你走吧,不见不心烦。”
“你真的舍得让我走?”李晨忽然笑了起来。
“为啥不舍得?”我反问,潜台词是“你还是快些走吧”。
“M品牌即将在上海和北京扩展业务,这次的中国区总经理是个海归,虽然是个海归,但毕竟是从咱这儿出去的,中国人的习气他全都有,我知道你的工作已经停了好久了,所以这次我带来一个可以帮你重新开始的好机会,计划都筹备好了,你就舍得这样让我走?”
我确实是被李晨抓住了软肋,他突然抛出的撒手锏,对我的心理施压确实是起到了作用。我瞪着他,再也说不出要他离开的话,而李晨得意地看着我,脸上那表情简直是在说:“毕竟是你嘛,男孩怎么可能比得上事业重要?”
就目前来说,男孩确实是没有我自己的事业重要。
“很多海归都能操一口以假乱真的英语,他们在美国腔或者英国腔方面也能不逊色于当地人,虽然学识和阅历到手了,但在这儿培植的习性却没有随着环境而改变,所以海归自然也是有弱点的。”
李晨娓娓讲述了下去,我承认自己被这个话题迷住了,然后李晨从背包里取出一摞资料,还有一些偷拍的照片,一并放在茶几上,“李照希的弱点在于美色,当然这也是很多这个圈子里的人的弱点,咋样,有没有兴趣来打个漂亮的翻身战?”
我拿起照片和资料,细细地翻阅和检视着,看着看着我忽然笑了起来,“有趣,如果以M品牌的创意摄像工作宣布我回归了,那确实是再理想不过的铺路之举,我说李晨,你真有把握能让我赢?”
“如果要赢大部分得靠你自己,我只不过帮你搭个平台而已。”李晨露出了那邪气又帅气的笑容,“青唯你的演技没有退步吧?如果你能够演个好戏的话,这事估计能成。”
演戏吗?演技这种东西距离上一次的施展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可是看着M品牌中国区总经理李照希的照片,还有手中的资料,我告诉自己要试,我必须试,这种无所事事的日子已经过腻了,所以我要抓住这次M品牌进军北京和上海的契机,好好地让时尚界知道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