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真的好久不见了，最近好吗？”不晓得为什么在她的身边，我整个人都有种明亮的感觉，她有着和小白牙一样的味道，有着能够照亮人内心阴霾的光芒。
“嗨，忙得要命，有时候真不想起来，就这样赖在床上睡到自然醒多好。”安清慧埋怨。
“工作时想要放松，想要休息，可是一旦真的休息又会操心进度，又会想着要快点把工作做完，不光做完，并且还要做好，是不是这样的心情？”她的感受我似曾相识，因为我也有过类似的体会。
“中！确实，咱这种人应该算是工作狂了。”安清慧说，于是我们默契地笑起来。小白牙在一边看着我们，什么也没说，似乎只是这样看着我们，他就感到十分满足了一般。
“喂，你喜欢的女孩来了，但你半句话也没有，感觉你该说的话却被我抢了似的？”安清慧逗他，“咋说她也是你在我面前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的女孩，你就这样看着我们两个说话？”
“挺好，这样挺好，真的。”小白牙被她这样一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梁，而安清慧却不信服地回了一声：“切！”
“你就只管‘切’吧，我是真的觉得这样挺好。”小白牙笑着说，“看着自己的死党和……你说得没错，和自己喜欢的女孩在一起聊得这么融洽，光看着我的心就觉得舒服。”
“你啥时候也学会说好听的了？还这么直接。”安清慧又损他。
小白牙这样说我是真的感到很高兴，但同时心里又有种无法言喻和难以捉摸的复杂情绪，那情绪到底是什么，我也理不清楚。
“少拿我玩笑了。”小白牙用牙签叉起一块西瓜，冲我递了过来，我接过去，自己叉了一块梨朝安清慧递去，她打量着我们格格直笑，“你就不用替他打圆场了，男孩子都这样，有了喜欢的女孩就忘了朋友，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这种大方爽朗的风格作风，反倒让我不晓得该如何回应，小白牙似乎想要对我说些什么，却被另一个男孩拉了过去。
“国明，唱歌！”那个男孩摇着小白牙说，“今儿个咱寿星生日，非得好好献唱几首给哥们儿欣赏不可。”
“得了吧你，要他唱你这麦霸地位就不保了。”安清慧斜了那男孩一眼。
“清慧，你这话咋说呢？好歹今晚有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在这里，你就不能给我留点情面？啥麦霸的，多难听！”那男孩委屈地嚷了起来，于是大家都笑了，我也笑了。
和小白牙的这群朋友在一起，感受的是另一种氛围的开心，他们都是从各省来上海打拼的年轻人，据说也有两三个上海本地人，都在努力地工作，非常拼命地想要赚得多一点。
那些年轻而恣意的神情，相互之间的打闹嬉笑，这些在我的圈子里也时常看得到，但彼此的气息始终还是不一样。这些年轻人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阳光的味道，和他们在一起，我反而有些不太适应。
“这是一首简单的小情歌，唱着人们心肠的曲折，我想我很快乐，当有你的温热。”小白牙唱的是苏打绿的《小情歌》，不同于吴青锋的歌声，他的歌声是清澈而干净的。
他边唱边看着我，根本就没有去看歌词，而是一直盯着我在唱：“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写下我度秒如年难熬的离骚。”
渐渐地，包间中的朋友们都留心到了这一点，大家脸上都露出暧昧的表情。看着这些男孩的笑意，尽管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是尽可能从容地端坐着，小白牙凝视着我的专注目光，让我无法移开视线。
“就算整个世界被寂寞绑票，我也不会奔跑，逃不了，最后谁也都苍老，写下我时间和琴声交错的城堡。”我是真的很喜欢这首歌曲，苏打绿的音乐有着不同于其他华语流行音乐的委婉和动听，而现在回荡在耳边的这首《小情歌》，让我有种感觉，它更像是小白牙特别为我唱的。
被小白牙专注地凝视着，感觉到整个包间他似乎只看得到我，似乎只愿意看着我，听着那干净清澈的歌声，我想此刻小白牙脸上的表情，就是所谓的深情了，对于这个词语，现在的我有着最真切的感受。
歌曲结束时，小白牙还在看着我，另一个朋友又起哄要他再唱一首，“都为美女唱了，现在可得给哥们儿唱几首，你个见色忘友的。”这一起哄立即得到其他朋友的热烈响应，于是小白牙拗不过地继续唱了下去。
这种普通的庆生派对，和中国其他城市没什么两样的友情氛围在我眼里却很不一样，感受着小白牙的世界，忽地想到冰玲，于是心头略微一沉。
“在想啥？”安清慧留意到我的表情变化，询问道。她确实敏锐，我连忙摇头，“不，没啥，只是刚好想到些事情，没啥大不了的。”
“是吗？”她适时地转过话题，这实在是个聪颖的女孩，“国明他真的很喜欢你，之前他们公司接下我们公司的化妆品广告，国明做得特别带劲。他说希望能够晋升，然后有更多收入，这样就能带你去好一点的餐厅吃饭，去好一点的店喝酒。”
“他这样说过吗？”我怔住。
“国明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的事，我多少也知道你是一个千金小姐，可千万甭怪我用这个词，可对于我们这样的人，你确实是个千金小姐。”安清慧呵呵笑着，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也问过他，两个人背景差这么多，真有把握在一起吗？”她望向小白牙，声音也柔和下来，“但国明说，爱上就没法子去想这么多了，比起为未来烦恼这种事，现在的他更想要和你在一起。”
“‘只要能在她身边，能待一天就算一天，能待一天也是好的。’那家伙这样说，青唯，我从来没有看过国明用这样的语气去谈论一个女孩，你是没有瞅见他当时的表情，那种表情……”
安清慧顿了一下，“只有一个发自内心喜欢并且已经堕入爱河浮不上来的男孩，只有那样的男孩才会有这样的表情，国明他是真的很喜欢你，不，那小子是真的爱你。”
看着安清慧脸上变换的神色，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告诉我的这些事情，拨动着我的心弦，促使我内心的感受和情绪更加趋向复杂，我已经揣摩不透此刻自己的感受了。
“青唯，那小子或许愣头愣脑的，有时候太直，想法转不过弯来，但真是一个特窝心特讨人喜欢的家伙。虽然他不是太有钱，但是是值得去珍惜的。”安清慧缓缓地转过脸来，亲切地看着我，“答应我，好好地珍惜并对待他，好吗？国明这样的人，现在已经很少有了，如果你真的也喜欢他的话，答应我好好珍惜他，这是我这个死党最大的心愿了。”
看着安清慧友善、亲切而认真的表情，我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是多么期盼能从我嘴里得到确定的承诺。我也想要好好地回应她的这份期盼，可是我却回答不出来。
明明是想要回应她的话，但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这尴尬的氛围里，幸好小白牙过来了，“啊，一连唱了三首歌，我要喝杯酒。喂，你们刚刚在谈些啥，好像聊得挺投机的。”
“不告诉你，这是女孩之间的秘密——”安清慧拖长尾音强调。她及时反应了过来，随后迅速换了话题，她的表情和态度，就好像先前的请求从未存在过。看着这个可爱能干的女孩，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女孩相当地在意和重视并且也喜欢着小白牙，那种喜欢由于包含了类似家人、死党和男女孩之间的多种感情，深厚的程度是我或者冰玲所无法想象得到的。
小白牙，原来是这样招女孩欢心啊。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几次这样想。这一晚的庆生派对，过得欢畅而尽兴，我们玩到午夜一点才散场。小白牙想要送我回去，但是我说：“陪我走一会儿吧。”已经微醉的他没有多言，就这样陪着我在香山路闲逛着。
“今晚过得很开心。”我说。
“真的？那就好。”他呵呵地笑着，那表情特憨直。
“小白牙，有一件事我很好奇，那天我离开以后，你到底有没有去翻冰玲的包，有没有去确认防窃听器的事情？”一直积在心头的疑惑，最终还是趁着这个空当问了出来。
“啊？”小白牙对于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措手不及，“青唯……我……那个，我真的做不出来，但我有告诉冰玲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了。”
“你的意思是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
小白牙回答得直接而没有犹豫，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心里就像绑上了什么东西，总在往下拽总在往下沉。
“你凭啥相信我？如果说谎的是我呢？”在这复杂的心情中，我不禁责问，“我明白冰玲和你很有缘分，本来她也不是一两次见面就对男孩定了乾坤的类型，可是你们之间就算再怎样投缘，也不要忘记她是那种随时会对我下手的女孩！”
小白牙的反应有些愕然，就是那种典型的突然面对女孩责难不知所措的表情，男孩在遇见这种情况的反应和表情都很类似。然后他为难地说了一句：“青唯……”
“我不能再包容或者无视下去，或者当做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小白牙，你说你喜欢我，可是现在你却对一个存心要置我于死地的女孩温柔体贴，那女孩不断地对我布局，而你却连去验证这一切的勇气也没有！”
第一次，我第一次对小白牙发了脾气，我想也许是安清慧那一番话，还有之后由衷的请求，在我内心起的反应和作用，“如果喜欢我，那就做给我看看啊！”
“我……”小白牙有些急了，“我是真的喜欢你，可是青唯，冰玲她并不如外表那么坚强，如果我真的去检查她的包，那她一定会受伤的，我只是在想……”
“你只是想既能维护她的感受，又能保护好我，对吗？”我摇了摇头，伤感地笑了起来，“你真的太温柔了，真的，不光是对喜欢的女孩温柔，对不该温柔的女孩也这样温暖，如果是清慧那样的女孩我不在意，可是你温柔以对的可是随时会置我于死地的女孩！
“这样叫我咋相信你？一个说喜欢我，在朋友面前冲我唱情歌的男孩，转头又和一个成心想要整我的女孩混在一起。那天你明明可以证明我的话的，那天你明明可以更强烈直接地朝冰玲传递你的信息的，可是你啥也没做，你真的啥也没做！”
第一次，冲着小白牙吼了起来，此刻的我表现得就和普通的女孩一样，“喜欢一个人不光是说说或者做做样子而已，你是真的喜欢我吗？如果真的喜欢，至少让我看看你喜欢我的样子！”
小白牙嘴唇翕动却无法言语，这些话仿佛给他内心带来莫大的冲击，他的表情不断变化，好像越急着想澄清，就越是说不出话来，陷于这种境地里的他，露出了懊恼和不安的表情。
“我不想再陷入这种局面了，如果是以前我会非常有兴趣和激情去和冰玲抢人，可是，可是现在我只是觉得很累。小白牙，你越是向我表示你喜欢我，我就越是感到茫然，真的喜欢一个女孩的话，至少不应该是这样的。
“男孩都想对女孩温柔，但有时候，你也得作出选择，可能在这些女孩当中，有人得从这份温柔中离开，小白牙……”说着说着我忽然怔住了，“我真是疯了，干吗对你说这些呀？好端端的我到底为什么在这里说些他妈的没用的话啊？”
这时候，小白牙终于开了口。“不，青唯，我不觉得这些是没用的话。”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我，“或许，不，我真的没察觉到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如果你不把这些说出来，我还真的会觉得自己平衡得挺好的。”
“所以……我真的高兴在我生日的这个晚上，你能把这些话给说出来。”在这个看不到星星的晚上，在不断拂过的寒风中，小白牙凝视着我，第一次让我觉得心痛。我害怕而惊讶地意识到，原来我对他的情感已经到了想要独占他的地步了。
这就是所谓的独占欲吗？这晚以后没多久我就病倒了。
觉得头晕，昏沉沉的，颈椎也有些僵硬。起初还能勉强支撑，三天后意识到再逞强也不行了，于是暂停了工作窝在家里休息。一个人的日子确实自在，然而一旦生病或不舒服，这种悠然自得就会立刻变成折磨与枷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