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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反复敲定渡江日(2)

21日,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毛泽东、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司令朱德发布了《向全国进军的命令》,并严正地指出:国民党方面“拒绝这个协定,就是表示国民党反动派决心将他们发动的反革命战争打到底。拒绝这个协定,就是表示国民党反动派在今年1月1日所提议的和平谈判,不过是企图阻止人民解放军向前推进,以便反动派获得喘息时间,然后卷土重来,扑灭革命势力。拒绝这个协定,就是表示南京李宗仁政府所谓承认中央八个和平条件以为谈判基础是完全虚伪的。”

谈判破裂后,周思来在北京饭店召集各党派、团体和民主人土代表参加会议,作了《关于南京政府拒绝和谈及时局的发展》的报告。会后,与会代表纷纷表示:中共所提和平方案,条件非常宽大;南方人民将更清楚地看到谁是谁非,并希望人民解放军早日解放全中国。

李宗仁未能在和平协定上签字,走错了一步棋,但蒋介石也并不能容他,后来李宗仁不得不远去异国他乡漂泊。出于爱国热忱,并在中共统一战线政策的感召下,李宗仁毅然排除险阻,远渡重洋,于1965年7月回到祖国的怀抱。在回国声明中,他说:“1949年我未能接受和平协议,至今犹感愧疚。”

二、汤白加紧布江防

1949年1月25日,在蒋介石的老家浙江奉化溪口镇,已经通电下野,但却以“总裁”自居,没有放弃国民党军权的蒋介石,正在会见国民党军界的3个主要人物:国防部长何应钦、参谋总长顾祝同、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汤恩伯。

蒋介石身着长袍,坐在那里正在进行长江防务的部署:“长江防线分为两大战区,湖口以西由白崇禧指挥,湖口以东,”蒋介石眼睛看着汤恩伯,停顿了一下说,“由汤将军指挥。”

“是!”汤恩伯立即起立答道。

蒋介石继续说;“京沪杭地区的作战方针是;以长江防线为外围,以沪杭三角地带为重点,以淞沪为核心,采取持久防御方针,最后坚守淞沪,与台湾相呼应。”

“总裁放心,我明白!”汤恩伯答道。

顾祝同说:“总裁英明,守淞沪比守整个长江容易得多,我们有优势的海、空军从台湾支援淞沪,和共产党军队长期周旋是没有问题的。”

“只要我们守住淞沪,第三次世界大战就有可能打起来,那时美国将会大量对我们进行援助,我们就可以进行反攻。”何应钦面带喜色地说道。

“我们的估计不能太乐观,不过麦克阿瑟曾经表示,只要我们再坚持一年,美国一定会全力来援助,因为目前美国正在国内做动员工作。”蒋介石考虑了一下,转过头对着汤恩伯说:“你的江防计划就不必告诉健生(白崇禧)了。”汤恩伯明白,老蒋的意思是不让李宗仁插手长江防务事宜。

3月下旬的一天,汤恩伯在南京召集军长以上人员举行江防会议。

何应钦首先宣读了蒋介石的亲笔信,大意是说:我已离开,中央尚有200万军队,这是党国的基石,希妥为爱护。念完信后,何应钦说:“总裁虽然暂时离开,但仍在惦记着我们,大家应当好好努力。第三次世界大战必然爆发,美国会继续援助我们,京沪地区必须保住。”

“刚才何部长说了,大家应该明白,我们只要守住长江就有办法。你们大多数都是黄埔军校的学生,都是总裁的学生,希望大家不辜负校长的栽培,努力地工作,只有消灭共产党,才有光明的前途。”顾祝同在何应钦说完后,补充了几句。“下面还是请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汤恩伯将军给大家讲讲。”

“外面都在传言和平,这些都不可靠,我们是军人,绝不要轻信和平,应当加紧备战。长江自古是天险,我们又有强大的后备力量,对确保江南具有坚强信心。我们不但要对共军所说的4月份渡江有准备,而且要做好反攻的准备。如果他们4月份不来;我们就有可能于5月份渡江北上反攻!”汤恩伯说了一通后,又说,“下面请各位发表高见。”

第一绥靖区司令官丁治磐首先接过话题,他说:“长江作为天险,并有许多坚固的要塞,共军要想强渡湍急的长江,只会导致葬身鱼腹。假如共军要在江阴渡江,一定会被我们全歼;就是共军渡过了一二十万人,那也起不了作用,因为我们有强大的空军和海军,可以在长江截断其后续渡江部队,并在战斗发生后1小时左右就可以将我们集结在京沪杭各交通要点的装备优良的部队,利用所有的铁路、公路以及水道迅速运至主要战场,在飞机、兵舰、装甲车、战车等的协同下运用‘火海战术’,歼灭渡过长江的共军。”

“我们一定要守住长江,才能扭转局势。长江虽然是天险,但要是没有善于指挥的指挥官和精干的部队,还是不行。蒙古马性烈善走,要没有善于骑术的人,就不能发挥这些马的长处;长江江面再宽,水流再急,如无精兵固守,也是枉然。今天的形势对我们来说,是生死的关键,守江各部队,绝不能麻痹大意,这个任务交给丁司令官,交给各位,我是放心的。”汤恩伯接过丁治磐的话说。

首都卫戍总司令官张耀明说:“我们军队近来之所以老打败仗,其原因不在于将领指挥无方。我们在座的将领;哪一位不比共军的将领见多识广、学识渊博。共军的将领有许多没有文化,不识几个大宇,他们能打败我们,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们的下级官兵不争气。”

“是啊!现在的兵难带啊!”一些军长、司令官们纷纷附和着。

张耀明又接着说道:“总裁在没有离开我们之前,曾对我们训示说过:‘我们官兵之所以打败仗,是太不注意军容风纪,部队军容不整,像叫花子一样,换防的部队在南京大街上雇挑夫脚力运粮草,到处拉马粪,这样叫外国人看不起我们。以后换防的部队,不许通过城内。’我们的官兵太不争气了,要是这样下去,打不过共产党,将来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

“张司令,你说的这些算什么,还有比这更严重的呢!我们军队有逃兵,有叛军,还有共产党的地下党!”

说起这些,每个人似乎都有说不尽的话题,可以无休止地议论下去。

顾祝同见此情形,生怕再议论下去会影响军心,助长失败情绪,忙说:“这些问题我们以后会逐步解决的,现在大家还是谈谈江防的对策。”

家是安徽无为的装甲兵司令说,“我家乡来人告诉我,共军收集了很多夜壶,说是预备摆在船上,放入灯油灯草点灯照明,以备渡江之用。”他的话音未落,引起了一片哄堂大笑。

海军司令桂永清感慨地说:“不可轻视共军,他们诡计多端,必须加以防范。我们海军倒不怕他有灯,怕的是他偷渡长江。”

“长江自古天险,曹操、符坚等都渡不过来,何况没有海军的共产党?除非他们是天兵天将。”国防部次长秦德纯带着蔑视的口气说。

联勤副总司令张秉钧接着说:“我们应该先研究一下,沿江守备的兵力究竟怎样。据我所知,现在每个师平均人数不到5 000人,再以三分之一的力量直接部署在前沿,即在江边散开,以便直接用火力阻止共军在江上活动,其人数约需1 500人,再除去连营预备队,则真正担负江防任务的每个师人数不足1 000人,这样怎能守得住?”

作为担负首都卫戍任务的张耀明来说,他担心如果长江守不住,南京很快就会面临解放军的直接攻击,因此他说:“还是采取直接部署为好、不要留预备队,全师都散开在江边,形成宽大正面和纵深;并加强工事设施建设,以抗击共军渡江。”

而汤恩伯内心考虑的则不在于南京能不能守住,蒋介石曾经面授机宜说,南京是李宗仁的天下,让他垮掉。所以汤恩伯根本就不想为守备南京赔上他的精锐部队。汤恩伯说:“在非重点方向可采取直接部署,因为这些地方兵力少而防守的正面又宽,但在重点方向,像南京,可采取间接部署,控制强大的预备队,乘敌人半渡而歼其主力。现在的关键是把共军的主攻方向弄清楚。

“对,先判断一下共军的主攻方向是否在瓜洲、扬中方面。”顾祝同表示赞许。

国防部第二厅厅长侯腾站起来报告说;“根据各种情报分析,共军的主攻方向就是在瓜洲;扬中方面。”第三厅厅长蔡文治接着报告:“根据共军活动征候,其主渡方向应在荻港,换句话说是在南京上游而不在南京下游。因为,荻港渡江容易,一旦渡江以后可以从繁昌、宣城直下长兴、嘉兴,将我军的主力席卷到常、嘉、沪三角地区。这样,对于共军十分有利,对我们是最痛苦的。而且我军主力若被困在常、嘉、沪后,所有江西、浙江的大门都敞开了,可以任由共军纵横。我军绝不能这样指导。依卑职的意见,不如控制主力于芜湖、宜城、郎溪一带,尔后随战况退守浙赣铁路沿线,才能逐次抵抗,使敌不能一举深入,还能配合华中白崇禧部作一次最后胜负的决战。”

……

此时,汤恩伯手中共有21个军和一些保安、警察部队,有海军2个舰队、空军3个大队,总兵力约六七十万。不过,他知道这些部队大部分战斗力较弱,能战者甚少。21个正规军,战斗力较强的仅有第4、20、28、52、55、58、68、75等8个军,其他一些军均在过去的作战中受到重创,有的甚至是被全歼后重新组建的部队,士气低落,萎靡不振,不堪一击。

汤恩伯明明知道自己所掌握的部队的情况,但他过于迷信长江天险,受他的情绪影响,参加会议的将领们都认为守住长江是不成问题的,共军是渡不过长江的。因此,会议进行了一天,大家都越来越相信长江防线固若金汤。

汤恩伯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再讨论下去也没有什么新招,便抬手禁止大家再发言,说道:“下面我宣布江防作战计划。部署如下:淞沪警备司令部!”

淞沪警备司令部司令陈大庆立即从座位上站立起来,接受命令。“你部的防区为白茆口、昆山、青浦、嘉兴、嘉善、浦东之线,以有力的一部守备金山卫、奉贤、南汇,特别是警戒上海市区。”汤恩伯以严肃的口气命令道。

“是!”陈大庆回答了一声坐下。

“第一绥靖区!”丁治磐应声而起:“到!”“你部防区为白茆口至镇江与南京间的桥头镇,应确保福山、江阴、镇江等各据点的安全。当共军从镇江、南京段正面渡江时,应以机动部队突击予以歼灭;如不能奏效,则由镇江沿公路及铁路逐次进行抵抗,退至上海,加强整个淞沪的防御。”

“是!”

汤恩伯环视一下,目光盯住了第6兵团司令官李延年,“第6兵团!”李延年站起,“你部主要确保浦镇、浦口的安全,使南京不受共军炮火威胁。”

接下来,首都卫戍司令部司令张耀明,第七绥靖区司令张世希,第8兵团司令刘汝明,第17兵团司令侯镜如,海军第二舰队司令林遵等人,一个个站起来,受领了汤恩伯下达的任务。

按照蒋介石的指令和亲自确定的长江防御部署,汤恩伯指挥25个军共75个师45万人,在湖口至上海间840千米的长江防线上部署江防,他把18个军用于担任长江防线的守备任务,把7个军配置在浙赣路和浙东等地的战略纵深,执行支援江防和机动作战任务。白祟禧指挥15个军共40个师25万人,在宜昌至湖口间1 000千米的长江防线上部署江防,他把13个军用于担任长江防线的守备任务,把2个军配置在长沙、南昌等地的纵深地区,执行支援江防作战任务。

蒋介石把长江防线的重点放在汤恩伯防区的江阴以西、南京以东地区,在这里部署了重兵集团。

汤恩伯、白崇禧受命后,组织部队和大量民工加紧进行江防战场准备,抢时间构筑江防工程、补充兵员、筹措作战物资。

蒋介石企图利用长江天险,依托由陆、海,空军建构的立体的长江防御体系,借助美、英军舰的助威和支援,阻止人民解放军渡江。

三、丁顾二人猪拱猪

丁治磐是国民党军负责长江防务的京沪杭警备总司令部下属的第一绥靖区的司令官,并兼任国民党江苏省主席。顾锡九是第一绥靖区副司令兼所属的第123军军长。按照道理,顾锡九应该服从丁治磐的调遣和节制,可顾锡九仗着他是国民党军参谋总长顾祝同的堂弟,京沪杭警备总司令部司令官汤恩伯任师长时,他是其下属的营长,两人还有一段亲密的交情,因此他并不把丁治磐司令官放在眼里,既经常不服从指挥,又时不时地进行顶撞,甚至处处设置障碍。

一次,顾锡九听说丁治磐在仪征第4军的地盘上出了洋相,竟连续几天兴奋不已。那次,丁治磐视察他统领的第4军,来到了仪征、由于是前线,因此家家闭户,景象十分荒凉。加之丁治磐到达时,当地的地方政府和机构未组织人员来欢迎,丁显得有些不高兴。

丁治磐的随从见此情况,便找机会低声告诉陪同视察的第4军副军长李子亮:“我们司令官平时爱与老百姓谈话,你叫人去找些老百姓来见见司令官。”

李子亮立即派人办理此事。过了一会儿,在丁治磐视察的路上出现了5个老百姓,他们按照预先招呼好的说了一套恭维话,什么“丁主席关心人民疾苦,爱民如子”,“驻军纪律严明,秋毫无犯”等。丁治磐听了十分高兴,连连向陪同他视察的第4军军长王作华说:“好,好!”

当他们来到城门附近的街口时,看那里又聚集着一群妇孺和老头,约有六七十名老百姓,只见他们高呼着欢迎的口号。丁治磐见了好不高兴,频频地摆手示意,回答道:“你们辛苦了!”随后便口气和缓地问道:“驻在你们这里的军队好吗?”

这一问,老百姓顿时鸦雀无声,过了好一会儿,一个老太婆大胆地手一指并开口说:“那个茅棚里住的老总把我的棉被抢走了。”

“是吗?有这种事?”丁治磐客气地问道。

“有啊,有啊!这样的事还不少呢。”很多老百姓抢着回答。

“我家的门板给老总搬走了。”

“我家仅有的一口做饭的锅也被大兵们弄走了。”

“我家仅有的两只鸡也被老总们拿走了。”

一时间诉苦声、控诉声、哭声,声声不绝,有的还一边说一边号啕大哭,弄得丁治磐左右为难,走也不是,停也不是,无法下台。最后,丁治磐只得尴尬地说:“老婆婆不要哭了,大家不要再说了,我叫王军长查明实情,争取尽快把东西还给你们。”

丁治磐忍住愤怒,尽量放平口气回过头来对王作华说:“王军长,真有这等事吗?还没打仗你们就胡搞,赶快给我查清楚,给老百姓进行赔偿。”

欢迎活动不欢而散。

顾锡九讨厌丁治磐由来已久,其主要原因是认为丁挡了他的“官道”。1948年底,顾祝同命令国民党江苏省主席丁治磐兼任第一绥靖区司令官,让其资历还不够的堂弟顾锡九任副司令官,其目的是想要丁挂个名,好让顾锡九掌握实权。可没想到丁治磐把所有权力都握得死死的,不给顾锡九一点权力,弄得顾锡九实则是挂个虚名。虽然顾锡九一时无可奈何,却在骨子里嫉恨他的这个顶头上司。

顾锡九当然不满意这样一个有职无权的空头副司令,便央求顾祝同把江苏省保安第1旅改编为182师,把保安第2旅改编为308师,这样勉强拼凑起6个团的架子。顾锡九借口自己有了部队,便要求顾祝同“恩赐”他一个123军的番号,他也就顺理成章地兼任了第123军的军长。

顾祝同让他的堂弟如愿以偿,可是当顾锡九接到第123军军长的任命时,他还是觉得自己是“大材小用”,因此赖在南京迟迟不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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