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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大别山鏖兵(2)

秋风在山野里哀鸣,黄叶在低空飘落。我军一名优秀的政工干部却静静地在大别山安息了。但他浩气长存,永贯日月,英雄胆气,万古留芳。

9时整,1纵队向敌人发起全面攻击。1旅由东至北,2旅由东向南,独立旅由南向北,三面攻击,居高临下,如奇兵天降,以迅速勇猛的动作插入敌战斗队形。我1团2营从右侧加人战斗,协同友邻迅速将敌人分割成数块。由于敌人前天遭受重创,士气沮丧,在我强大的攻击面前,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跟随敌40师师部的1个团,经1小时战斗即纷纷缴械。在清水河、界岭之间的敌316团被我1个排击溃。敌40师大部被歼于清水河附近。

敌40师残余部队急沿公路向西北逃窜,企图靠近敌82旅。而高山铺地区的82旅亦不战自溃,总溃退之敌拥到大路铺、独山地区,恰遇6纵队由西向东猛扑,把敌人压缩在山沟的稻田里,敌人遭我火力杀伤,纷纷缴械投降。

下午两点,战斗结束。此战,计歼敌40师师部、106旅、39旅115团、52师82旅全部,共毙伤俘敌副师长以下官兵1.26万余人,缴获美式化学臼炮3门,追击炮及60炮67门、各种机枪513挺、掷弹筒52具,步、马枪及手枪4323支,各种子弹40余万发,骡马172匹。

我军发起总攻后,敌40师告急,蒋介石闻讯于当日飞抵九江南的牯岭镇督战,仍梦想以40师与我军决战到底。当我军打扫完战场满载而归,部队押送俘虏沿公路成四路纵队向广济方向行进时,蒋介石从武汉派宋的4架轰炸机和战斗机,见地面部队中夹着许多国民党兵,以为是他们的部队,于是低空飞行,投下许多面饼和于粮;我参战部队一齐射击,1架敌P—51战斗机被击落坠毁,做了敌40师和82旅的殉葬品,1名敌飞行员被我1旅1团活捉。

高山铺战斗结束后,全军进行战斗总结和评功庆功活动,野战军党委为嘉奖和勉励参战部队,给1纵队(包括独立旅)记一大功,6纵队也荣记了战功。部队涌现出许多英雄集体和功臣。其中,1纵1旅1团4连扼守洪武垴阵地战绩卓著,荣获功臣连,授予“攻如猛虎,守如泰山”锦旗一面。

二、驰骋江汉

我军在大别山的活动,把敌人搅得昼夜不宁。蒋介石采取挖肉补疮的办法,急从陇海、胶东等战场抽调33个旅的兵力,企图乘我军立足未稳,将我军从大别山驱向淮河以北,两面夹击,一口吃掉。

为了粉碎敌人对大别山的“重点清剿”,建立巩固的中原根据地,从而调动敌人,进一步将战争引向国民党所占区域,1947年12月下旬,刘、邓首长遂令第10、12纵队向平汉路以西挺进,分头建立桐柏、江汉根据地:并决定由中原独立旅与12纵队合并组成江汉军区,赵基梅任司令员,刘建勋任政治部主任。由12纵的34旅、35旅和中原独立旅各抽1个团组成江汉独立旅,旅长吴世安,政委齐勇。

江汉地区,东临武汉,南凭长江,西依巴山,北接桐柏,是敌人防卫武汉的屏障,扼守鄂北的隘关,是我军西进四川的门户,南渡长江的跳板。这里物产丰富,交通发达,是蒋介石赖以进行内战的重要经济基地。

如此重要的战略要地,敌人岂能容我进占。蒋介石为阻止我军横渡长江,已把中原列为主要战场,不仅集中力量与我纠缠,以达到战略防御目的,而且在沿江加重守备。这就决定了江汉地区军事形势的特点,即敌强我弱。

面对这一形势,我军将怎样既能调动敌人,以减轻大别山的压力,又能避开强敌,歼灭弱敌,确保战略展开,重建根据地。这是江汉军区每1个指挥员都在思考的问题,而且事在燃眉,必须立即做出决断。于是,中原军区李先念司令员参加了江汉军区党委扩大会,研究确定了具体的军事斗争方针和作战方案,从此揭开了重建江汉根据地武装斗争的序幕。

为了便于实施战略展开并同敌人进行有力的斗争,江汉军区党委决定以大小洪山和白兆山为中心划为3个分区,并由杨焕民、刘西尧、李学先、文敏生、李人林、杨殿奎等同志分别率1、2、3分区部队按预定计划展开。12月14日,军区机关率独立旅由礼山(大悟)以南之陈家湾地区出发,越过平汉铁路,向江汉地区挺进,江汉军区部队离开平汉铁路不久,正在实施战略展开的时候,军区司令员赵基梅因多年为革命奔波,积劳成疾,不幸病逝。根据斗争的需要,中央令张才千接任司令员职务。

按照军区党委部署,军区机关率独立旅及1、2分区部队,向大洪山、白兆山地区挺进。李人林、杨殿奎率3分区部队进军襄南。3分区部队过平汉铁路后,向南经赵家棚直逼安陆,但不占安陆,而过府河直插大山头,然后越宋(河)应(城)公路经石板河,直扑皂市,连克十余城镇。并且攻占皂市,放弃皂市;夺取天门,放弃天门;解放岳口,放弃岳口;进而克潜江,捣石首,直逼沙市、荆州。

部队所经之地,到处张帖标语,宣传群众:“打过长江去,活捉蒋介石!解放全中国!”大张旗鼓地摆出了一付要打过长江去的架势。

为了迅速开展地方工作,扩大我军在襄南的影响,从而迷惑敌人,根据当时情况,3分区又及时地组成了天(门)潜(江)沔(阳)、监(利)沔(阳)、江(陵)监(利)石(首)、江(陵)荆(门)潜(江)、川(汉川)汉(阳)沔(阳)等5个民主县政府,每个县并以1个连的兵力组成指挥部,广泛地发动群众,迅速建立和发展地方武装。

大别山既已被我刘邓大军所控制,在南京、武汉之间形成了一个向南鼓出的大肚兜,直接威胁南京、武汉;眼下江汉军区又在武汉、宜昌之间形成了另一个向南鼓出的肚兜,像一把钢刀直插在蒋(介石)、白(崇禧)长江——大巴山防线的咽喉处,并使上通秦陇,下控荆楚,西障巴蜀的战略要点襄樊,陷于孤悬境地,从而使坐镇武汉的白崇禧更为惊恐。

白崇禧在国民党军队中被称作“小诸葛”,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他深知荆州战略地位重要。当年关羽在襄樊失败走麦城而被杀,其主要原因是后方荆州被东吴夺取。于是,他速从大别山等地调来敌整编85师、整编52师33旅98团、及在川鄂陕边安康、白河一带布防的宋浠濂兵团的79军和国民党湖北省保安第4总队、交警2大队,部署长江防线,妄图对襄南我3分区部队实行合围“清剿”,并扬言要将我江汉军区主力一举全歼在长江以北。

被称为“小诸葛”的白祟禧,这次当然失算了。被其重兵围困的我襄南3分区部队主力,其实仅有1个团的兵力。就是我军的这个团,与地方武装紧密配合,采取内线坚持和外线作战相结合的方针,积极主动地层开了殊死的反“清剿”斗争,机动灵活地把大量敌人紧紧地胶着在长江北岸一线。

这一来,既大大地减轻了大别山的压力,积极地支援了大别山的斗争,又利于我江汉军区部队实行战略展开。此时,江汉地区的洪山、随县、应山、钟祥、安陆、京山、云梦、孝感、应城等1、2分区的辖区已无敌人的正规军,仅有湖北省保安1旅和第1、2、4、5等4个保安总队和各县自卫队等土顽。于是,我江汉军区主力独立旅和1、2分区所属部队便乘此时机,对土顽展开了扫荡战。军区主力和地方部队协同作战,横扫大股土顽,清除乡、保武装,摧毁伪政权。在短时期内,我1、2分区建立了10个县的工作基础。即1分区的洪山、襄(阳)枣(阳)宜(城)、随(县)南、钟(祥)北、随(县)枣(阳)县政权;2分区的京(山)钟(祥)、京(山)应(城)、京(山)安(陆)应(城)、天(门)汉{川)沔(阳)、云(梦)孝(感)县政权。各县的党、政组织和武装指挥部都迅速建立了起来:

为配合各分区行动,完成“打土顽、铺摊子、扎根子”的首要任务,江汉军区决定独立旅于12月20日首先进攻京山县城。可是,未等我部队抵达,京山守敌却早已闻讯而逃了。

京山城虽然解放,但却没有消灭敌人,这件事引起了我军区领导的深思。经过研究,张才千等人一致认为:这些土顽,有的是红军时期的反共老手,有的是抗战时期的磨擦专家,有的是中原我军突围后屠杀老根据地人民的刽子手,总之,是一些十恶不赦的地头蛇;他们的鼻子比狗还敏感,他们的耳朵比兔子还机灵。他们了解社情、熟悉地形,有时化整为零,残杀我分散的工作人员和我们的基本群众,有时又合零为整,同我小分队顽抗。这些家伙,在一定程度上比国民党的正规军还难对付。但是,不管土顽怎样狡猾,我们必须把他们干掉,否则,即使实行了战略展开,也无法完成刘、邓首长交给的消灭敌人,土地改革的战略任务,更谈不上建立巩固的江汉根据地:

针对土顽狡猾多变却又是惊弓之鸟的特点,我军决定采取长途突袭,围攻全歼,咬住一个吃掉一个的战术。并于1947年12月22日对钟祥县城守敌湖北省保安第2总队发起了攻击。

钟祥在京山西北75公里处,而道路又是那种“晴天一把刀,雨天稀巴糟”的粘土路,坎坷难行。为了出敌不意,抓住战机,全歼钟祥之敌,我独立旅日夜兼程,长途奔袭,一天一夜赶到钟祥,遂即将城包围,并进行了攻坚战。敌人仗恃城墙高厚坚固,负隅顽抗。我军指战员怀着为民除害的决心和创建根据地的愿望,不顾疲劳,不怕流血牺牲,奋勇冲杀。有的部队从出发地已连续行军90余公里,可他们到之能战。

经过周密组织,充分准备,在我强大炮火掩护下,我突击部队架梯攀城,突入城内,有的战士没有梯子,便用手扒着砖缝往城上爬。经过激战,我军打开了东、南二门,全歼守敌1300余人。敌副总队长被俘后懊丧地说:“我们估计,你们至少要两天才能赶到钟祥,没料到贵军如此神速,而且来之即战,真是神兵天降啊!”

钟祥战斗告捷,首创我江汉军区攻坚战白天登城的范例。为此,刘、邓首长专门发来贺电:“独立旅以日行75公里之急行军,奔袭钟祥县城,仅伤亡十余人,获全歼守敌湖北保安第2总队计4个大队的胜利,这种积极歼灭土匪为民除害,有力的战斗作风,殊堪嘉奖,特记功一次,通报全军。”刘、邓首长的贺电极大地鼓舞了部队士气。

经过短期休整,总结了钟祥战斗的经验之后,1948年1月8日,我江汉军区独立旅继续进军,直指鄂北重镇随县。随县是国民党第3专员公署所在地,城内由以反共老手、国民党专员曹勖为司令的湖北省保安第4总队防守。

曹勖相当狂妄,他仗恃有当年日寇曾攻打七天七夜未能攻破的厚城墙和坚固工事,凶狠地叫嚣:“随县有我曹勖老夫在,共匪休想安身!”并发誓要与我军见个高低。可是,敌人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随县城,在我江汉军区主力和1分区部队的紧密配合下,只经两小时战斗便被我攻占,俘敌少将副司令何时远和少将战地巡视组长周齐镇以下1400余人,全歼湖北省保安第4总队和泫县土顽武装。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战斗即将结束,当我军部队攻占敌专署时,发现敌报务员手中有一分尚未发出的求援电报文稿,上面写的是:“番号不明之共军一部,向我进攻,我全体将士正在英勇反击中。职荷党国重任,誓与随州共存亡,奈敌众我寡,独力难支,祈火速派援,职当坚持最后,以待援耳。曹勖。”一个干部报告领导后,领导命令敌报务员将该电报稿发出。敌武汉“华中剿总”司令官白崇禧接到后,立即回电,令曹勖坚持二天待援,并令次日上午10时接收空投物资。我战士准时以白布为号,接收了三架敌机空投的食品和弹药。战士们开心地说:“白崇禧真够‘朋友’,我们敲断了他的狗腿,他还来空投慰问哩!”

我军进入江汉地区以来,攻无不克,所向披靡,相继解放了京山、钟祥、天门、潜江、沔阳、应山、云梦、随县等县城。特别是随县之战,威震敌胆。对此,远在甘肃天水专署任专员的胡受谦大为恼火,咒骂曹勖等江汉地区的土顽是“脓包”,自愿辞去专员高职,“返回乡梓,剿匪救国”,回到他的故乡安陆任伪县长兼保安大队长,决心与我顽抗到底!

胡受谦系军统特务,是个有名的“杀人屠夫”和反共老手。他的侄女婿因为参加了新四军,被他亲手杀死,并将其侄女打入土牢。

胡受谦一回到安陆,就滴血饮酒,对天盟誓:“不灭共匪,誓不为人!”

然后,他纠集了全县乡保武装,坚守城池,并将东、南、北三门屯封,只留西门出入:同时,在城里制造白色恐怖,逮捕和杀戮我地下党的同志及基本群众。对于这个狂妄的屠夫,我军当然严惩不贷。军区决定,立即歼灭这股土顽!

2月17日清晨,大地银装素裹,西北风吹在脸上如针扎刀刮一般。我指战员不顾天寒地冻,破冰踏雪,飞兵直下安陆城。这次战斗,我军吸取了随县战斗的经验教训,避开敌人防御重点,以小股部队从西门佯攻,突击部队由北门爆破突进,战斗进行得相当顺利,只经1个小时的巷战,大部敌人被歼。匪首胡受谦见大势已去,便下令将在押的我13名地下党的同志和群众统统用铁丝勒死。他的这种倒行逆施和残暴自然受到人民的惩罚。

现在再来说说进入襄南地区的3分区部队。3分区部队是由中原独立旅旅部和1团组成,李人林任司令员,杨殿魁任政委,张水泉、钟春林任副司令员。其实分区部队只有2个营,共1400余人。然而,这些同志多数是身经百战的老战士,有高度的阶级觉悟、坚强的革命意志、崇高的自我牺牲精神和丰富的战斗经验,可以说每一个战士都是干部,李先念所谓“骨多肉少”即指此而言。

3分区部队进入襄南地区时,由于敌重兵集结在大别山区与我刘、邓大军角逐,襄南尚无敌正规部队,但伪政权及县乡武装却多如牛毛,比比皆是。若不清除这些土顽,我党我军便很难立足襄南。按照预定方案,各部队展开的时间要赶在敌正规部队到来之前,因此我军不顾长途跋涉的疲劳,昼夜兼程,连续作战。

我追击潜江逃敌的部队,猛追20公里,于12月24日在直路河将潜江县土顽大部歼灭,遂挥师横扫了通海口、沔阳城、峰口、府场等地。阳历年关,分区部队转向西进,分头进击郝穴、麻布拐,攻占横沟市,全歼石首县敌保4中队,活捉该县敌指挥官杨佐宝;接着,又以摧枯拉朽之势,扫荡盘踞在江、监、石地区的顽匪,夺地拔城,连克十余城镇,直逼长江沿岸,威胁荆州、沙市。随后,我军以突然、猛烈的攻势向监利城郊推进,沿途痛击监利县保安队等土顽武装,不给敌以喘息之机,先后歼灭土顽3个中队、1个分队、4个乡公所,打垮2个中队、2个乡公所。我军士气空前高涨,铺摊子建立各级政权的工作进展得很顺利。

白崇禧以为我3分区部队是过江的先遣部队,乃速令整编85师自大别山尾随我3分区部队进入襄南,于阳历年关占领我潜江县城;接着,元月上旬又调整编52师33旅98团由武汉经新提直入我腹地新沟嘴。土豪恶霸也乘机蠢蠢欲动,敌监利县长谢自力同大恶霸、县参议长刘坤璧,一同上书国民党湖北省政府及荆州专署,直至白崇禧,要求派兵“剿共”、“戡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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