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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一场夭折的财务改革(1)

1.贾探春的雄心

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贾氏集团总部荣国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总裁王熙凤因为操劳过度病倒了。她近来狠抓管理,得罪了总部上下不少人,所以很多人希望她永远也别好起来。趁着这个空档,能松散的也便偷起懒来,能敛财的也打起了小算盘,能钻营的也在下面动起了手脚。王熙凤一病倒,偌大一个荣国府大厦竟然显得摇摇欲坠起来。

王熙凤躺在病床上虽然心急如焚,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她思来想去,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贾政的女儿贾探春——那可是个敢做敢为的女孩子,又是从中央财经大学走出来的高级人才,要是能将她提拔上来,贾氏集团也就大有希望了。

王熙凤将自己的想法转达给了董事会。经过认真研究之后,探春被请到了荣国府大厦的圆桌会议上。几位董事要听取她关于公司管理的意见。

贾探春一刀见血地指出:“贾氏集团庞大的身躯,现在已是千疮百孔。但公司的症结不是别的,正是财务制度的不规范。”

几位董事面面相觑,随即一个个都点起了头。

探春见状,接着说:“企业要坚持稳健的财力政策,就必须有一个敢于说‘不’的财务总监。如果将一个企业比作一支球队,那么财务总监就好比球队的守门员,守门员的重要职责就是首先判断球队在攻防过程中,哪里会出现漏洞,并努力堵住它。”

贾政叹了口气,对女儿的话表示赞同:“我们也有自己的财务总监,可是……贾琏以及他之前的那些人,似乎并没有把好这一关。”

“那是因为他没有对董事长、总经理提仪的很多投资项目行使好财务否决权”,探春又一语中的,“从而造成了不应有的损失。相比财务工作中开源节流、增收节支而言,能够给企业带来毁灭性打击的莫过于投资项目的失败。据我所知,贾氏集团曾为了在南京投资房地产而损失了好几千万。财务总监作为企业预防投资项目危机和财务危机的最后一道防线,可以说完全不称职。”

此语一出,众董事大吃一惊,因为当时投资房地产正是王熙凤总裁提议,贾政董事长点头的。探春这么一说,不是直接将矛头指向企业高层吗?可是,贾政一点都没生气,神情极为严肃,鼓励探春继续说下去。

探春对其他人的目光毫不躲闪,接着说:“仔细看看我们身边那些经营不善的企业,它们在经营活动中遇到的致命伤,就是没有一个完善的财务计划。如果一个企业不掌握一定比例的后续资金或储备资金,以防不测,又怎能抗拒来自市场任何一个方向的冲击呢?我举一个例子,曾经辉煌一时的巨人集团,在最危急的时刻,所需的只是现金1000万元。总裁史玉柱最后不得不仰天长叹,‘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巨人集团发展到今天,资产规划滚到5个亿,区区1000万元的小数目根本不算什么。可眼下这一关就是过不去’。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令人叹息的事实,不就是因为他没有认识到现金流量比利润还重要吗?在今天看来,企业在经济持续不振、平均利润下降、市场全面进入过剩时代之后,手持现金,本身就是一种保值僧值的方法。但是,贾氏集团的现状是什么呢?尽管企业总资产有几十个亿,但除去设备、厂房、车辆、写字楼,企业的流动资金还有多少?万一遭遇一场市场危机,谁敢担保贾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不会因为有限的现金而遭受重创,甚至因小失大,轰然倒地呢?”

探春的这番话,特别是最后一句,如重锤一样,字字击在几位董事的心上,让他们清醒了许多。同时,他们也为能有这样一位新秀而感到惊喜和欣慰。就凭她这一番见解,董事会当即迫不及待地决定,任命她为贾氏集团的副总裁兼财务总监。探春也是有备而来,向董事会提出了她的财务改革计划,表明了自己“在其位,谋其事”的态度和“兴利除宿弊”的决心,大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势头。

消息一经传出,宁荣双子大厦举座皆惊,贾氏集团上下为之所动,人人拭目以待,想要看看这位千金小姐将如何点燃“红楼”。当然,总有一些人在背后闲谈论非,说什么“董事会病急乱投医,连千金小姐也搬了出来”之类的话;还有那么几位不服气的,暗地里寻思着要斗一斗这位半路杀出来的副总。

2.新秀与元老的过招

在荣国府这种运营时间较长的公司里,“派系斗争”在所难免,就像大树一样,很自然地分出了枝杈。

王熙凤住院之前,由于她雷厉风行,又有包括史老太在内的贾氏家族最高层的信任和支持,所以那些和老板一起创业的元老们也不能显摆自己的劳苦功高;那些对她心存怨恨和嫉妒的,也只能背地里悄悄骂她狐假虎威。如今可不同了,谁还将初出茅庐的探春放在眼里呢?好戏就要上演了。

这天,探春前脚刚进办公室,财务科长吴新登后脚就跟了进来,向她报批分厂厂长赵国基提交的一份拨款项目。探春接过项目表,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赵国基的申批项目虽然无可挑剔,但是申请款额明显超标。她见吴新登已在上面签了字,有些生气。但是吴新登在财务科长的位子已经坐了将近四十多年,论资历比董事长贾政还要深,因此不好直接批驳,只是和颜悦色地与他逐一分析这批项目的具体款项。

其实,吴新登自己对超标的事心知肚明。他之所以签了字,一是因为赵国基不是别人,正是办公室副主任赵姨娘的兄弟;二来,他是想来摸摸这位新上司的底。没想到探春不买他的账,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耐着性子跟他周旋,想要让他自己否决自己。他心想:“好个小丫头片子,还不是让我自己打自己嘴巴吗?我偏不吃你这一套,给你来个一问三不知,倒要看看你怎么办?”于是,探春一问起有关的财务条例,他不是回答“不确定”,就是来个“似乎”,说来说去,就是不承认款项超标。

探春听着听着就明白了,原来吴新登是在这儿跟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呢!她气不打一处来,只说了他一句:“吴科长,您可算是公司的元老了,办了财十年的财务还记不清这里的条款,怎么就签了字呢?难道王总办公时,您也是这么向她汇报的?我看,您还是先将项目单拿回去,等查清了财务条例再来吧!”

吴新登的一张老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狠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什么也没说,拿起项目单规规矩矩地转身出去了。一出办公室,迎面走来一位背着双手、哼着京剧的老科长,一见他满脸通红的样儿,忙问怎么回事。吴新登狠狠吸了一口走廊里的新鲜空气,苦笑了一声,说:“我这张老脸,今天算是丢尽了。”接着把刚才的遭遇告诉了他。

那位一听直伸舌头。等吴新登走后,他赶紧将背着的双手放下来,从兜儿里抽出卷起来的文件,压在墙壁上,用双手仔细抚平,翻过来看了又看,这才走过去敲响了贾副总的办公室门。

整个上午,探春忙得连办公室也没离开一步。那些心存侥幸前来试探的元老们,也都领教了这位新上司的厉害,私下里抱怨“刚刚倒了一个‘巡海夜叉’,又添一个‘镇山太岁’”,一个个如履薄冰地工作去了。临近中午,探春终于喘了口气,靠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心想:“新官的三把火真不好烧啊!不知道这些活宝们还会挖出些什么陷阱来!那就让他们来吧!我这次是铁了心了。”

探春预料的没错,荣国府的这些元老们是不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不,下午一上班,探春刚在椅子上坐稳,就有人推门而入。探春抬头一看,来的是办公室副主任赵姨娘。一看她那副模样,探春就知道来者不善,于是连忙站起来让座。

赵姨娘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上去,开口便问:“你现在可真是风光了,当上总裁,连亲威也不认了啊?”

探春一听,知道她是为赵国基的事来的。原来,赵姨娘和探春有着很深的渊源,论起来,赵国基还是探春的舅舅。赵姨娘的意思,是让探春看在这一层亲戚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批准对赵国基厂子的拨款。她想,探春不给别人面子,难道还能不给她面子吗?

可是,赵姨娘想错了。探春平日里最不喜欢赵姨娘这种假公济私的人;而且,她上任伊始,正要准备好好整治整治荣国府这种不正之风,谁知赵姨娘就抢着来撞枪口了。好一个探春,不愧是荣国府的后起之秀,一番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的驳斥,把个脸皮比猪皮还厚的赵姨娘说得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

3.王熙凤的私心

探春到任没几天,众人就议论纷纷起来,有人称快,有人抱怨,也有人冷眼相看。正在住院的王熙凤当然也对荣国府里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总裁秘书平儿随时都会将公司里的情况向她通报。

赵姨娘自讨没趣的事,平儿当天在探望王熙凤时就禀报了。王熙凤默默地点了点头,对平儿说:“我没有看走眼,探春果然是这块料儿。但愿她不负重托,能挑起贾氏集团的大梁,到那时,我也到了该歇歇的时候了。”

平儿一边替王熙凤削着苹果,一边说:“王总,这几年,您为公司操了多大的心哪!如今都躺到病床上了,还要惦记公司的事。可是,有几个人能理解您的苦心呀?大家都说您厉害,都说怕您,可我明白,您心里何尝轻松过?您就别再多操心啦,趁现在的机会好好歇歇吧!”

王熙凤感激地看着平儿,舒了口气,说:“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我也就知足了。说句实在话,探春这一整顿,于公说,帮了我一把忙;于私说,我也存个私心,该抽头退步了。看看这荣国府里,一个个都利欲熏心、弄虚作假的,不知道有多嫉恨我呢?我又没有三头六臂,身边虽有个你处处替我着想,可是毕竟只有四个眼睛,两个心,哪能提防得住被人落井下石?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如今她出头一料理,众人都把平日嫉恨咱们的心暂时撂到一边了。唉!这场病生得也好,也让我能静下心来为自己着想着想了。”

平儿听着王熙凤的话,心里也泛起一丝凉意。眼前躺在病床上的哪是昔日叱咤风云的王熙凤呀?然而,她转念又想起了“职场生存法则”中的那条“千万要和老板同舟共济”,于是打消所有不该有的杂念,说:“贾探春虽然有勇有谋,但是,贾氏集团最终还得靠你支撑。您就先放开手,安心把病养好,到时候也好重出江湖呀!”

王熙凤笑着说:“你倒是死心塌地地跟着我。我要嘱咐你一句话: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贾探春副总如今开始全盘整治,倘若她要挑我的错儿,你可别分辩,也别为了维护我的脸面跟她吵,否则,可就将我陷入不义之地了。”

平儿不等王熙凤说完,就傻笑道:“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跟着您这么长时间了,别的没学会,这点儿道理还不懂吗?我只有一个想法:她批驳得越多,我越是表示佩服,绝对不会多说半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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