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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谁说——(6)

事情就是这样,有些事情可以发生在别人的身上,却无法容忍发生在自己身上,这就好比青春痘长在了别人的脸上,我们可以任意的说风凉话,安慰他,哪怕不是发自肺腑,也好说是一种真心,可是一旦长在了自己的脸上,这就不是安慰能够解决的了,而是担心日后的形象,这就是区别,监视别人,我会,我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晓,可是一旦这件事情发生在了我的身上,那就是天大的恐惧了,我害怕被人盯上,因为生活的没有安全感,让我连上个卫生间都要开着灯,我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活着真累。

我看着手机上的这个陌生的号码,时间已经是一个月后了,自打看见水云宁之后,我的生活就出现了如此的不寻常,而我在这两个月里,经历了无数的监视与窃听,却始终仿佛感觉有一个人在背后盯着我的脊梁,你能体会这样的心境么?就好像自己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的文字,背后有着一双没有眼神的眼睛,你的心情如何?

我觉得我现在有点理解梁海涵了,他不是因为失去了小野而伤心的到了这个地步,而是明明知道了小野已经不在了,却还能时时刻刻的感受到来自小野的音讯,无论是她的笑还是泪,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像是在自己的左右一般,这样的生活,如同炼狱。

我想起了一部电影,宋佳主演的《救我》,究竟是这个世界都疯了,还是自己的理解方式出了问题,我闹不清楚,可是当我们就这样的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时候,我们就觉得这个世界变了,变得我们都已经不认识了,只好继续的走下去,直到,我们都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每一天我都要例行公事一般的看着监视屏幕上的两个人,仿佛在看赵忠祥主持的《人与自然》,然后就是静静地等待着,那个神秘的电话再次打来,可是我就这样的等待着,仍然是没有音讯,就像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我不敢打回去,因为我怕电话那头是警察,一旦用电话锁定了我的住址,那我岂不是暴露了自己?

可是这个电话不再打过来,我却像是中了魔怔一样,我每天醒来,心头总是有一股不祥的念头让我一整天都恍恍惚惚的,我一方面请求电话的主人尽早打过来电话,可是我有一方面不希望这个电话打过来,我一接……唔……

不堪设想,我可不想后半辈子在监牢里度过啊,可是这样下去毕竟是一个消耗精力的过程,我对此却实在是无可奈何,思来想去,我还是静等比较好,否则一旦被发现了就没法收场了,我要和这个人比比耐心,看看到底是谁有能力挺到最后。

可是等待的过程总是漫长而且无聊的,而我这里,还伴随着一股恐惧,让我不能从中自拔出来,这样的事情让我没有能力面对,我能面对的,是现实中的人,而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看不见的对手,我看着监视屏幕上的,杨俊,心头烧起了一种难以言状的火……

继续等待,只能是死亡,就算不是死亡,也是一种无穷无尽的煎熬,而且我还是无法克服随之而来的精神恍惚和失眠,这样的生活又在维持了半个月之后,我觉得有必要结束这样的生活了,我在一个没有阳光的上午,拨通了这个电话,我觉得这样的电话迟早是要来的,与其被动,还不如主动迎击。

这个道理就好像挂电话,反正不是你先挂,就是我先挂,几率都是一样的,我这次算得上是做了一次巨大的牺牲,反正是死是活就这么一次了。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

出奇的是,那个电话关机了。

警察是不关机的,因为随时都要待命,所以我有点放心了,反正不接,我也就不用太担心了,我只要等着他打过来好了。不多时,也我就是一个愣神的工夫,电话果然就打过来了,我赶忙拿过了手机,接听了电话,电话那头,声音依旧微弱……

喂?

喂,是侦探先生么?

我是。

麻烦你能来镜街的茶楼来么?

有什么事儿么?

我有要事相商。

行,我这就往那里赶,你先去,到时候请给我打手机,我好找你……

谢谢你。

茶楼见。

我挂断了电话,我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因为我听出来了,电话那头是一个女的,是一个典型的小女人,不太像是一个警察,我觉得这样的事情一定是十分要紧的,于是迅速的穿好了衣服,收拾了一下屋子,这样的阴沉沉的天气里,我觉得穿一件薄薄的外衣就好了。

茶楼,镜街的那家茶楼,上次为了跟踪杨俊和水云宁,我也在那里安装了一个窃听器,可惜那次我再去找的时候,已经被服务生当做垃圾给处理了,真是让我感到可惜,可是我已经成功的锁定了水云宁,那些个边边角角也就无所谓了,我还记得那家茶楼,自然也就知道去那里的路,我下了楼,路过杨俊家门前的时候,我觉得杨俊很可怜,可是,也很可恨。

直觉而已,当我急匆匆的感到茶楼门口的时候,我觉得我正在完成不亚于拯救世界的任务,我慢慢的走进了茶楼,掏出手机,准备打回去。

很快就接通了电话,茶楼里顿时响起了一阵电话铃声,很熟悉,我循着声音走过去,不多时,我就站在了一个雅间的门口,而这将会是我这一生中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因为我看到了……

一个女人正在我面前的雅间里,正对着我坐在席子上,我看见她从包里拿出了一部手机,手机正兴高采烈的响着,我看到,女人翻开揭盖,喂了一声,而正好,我的耳边,一个女人的声音——喂……

怎么回事?

她今天梳了一个很特别的发型,从我见到她的那天起,她从来没有梳过这么好看的发型,可是当我看到的时候,却是在这么个尴尬的场面,当我颤抖的端起茶杯的时候,我简直就要崩溃了,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这么尴尬的境地,我竟然没有从电话中秀出某种气味来……

过得好么,这些年?

老样子,我已经找到了他。你呢?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什么“什么都没有”?

你不在,我就一个人。

可是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我知道,可是你爱的人,也已经不爱你了……

什么意思?

跟你一起住的是不是一个叫杨俊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

两个月前你和他在湖滨公园见面,那是你们在博物馆偶遇之后见得面,你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按理说现在已经,小说已经得有十年了吧?

你跟踪我?

之后你们很快就像初恋时的那样,整天在一起,以至于很快你就跟他在了一起,我说你为什么不让我碰你一下,原来你心里还有着他,还没忘记了他,你一声不吭就走了,你想过我没有?

你别说了!……

我就是要说出来,你欺骗了我那么长的时间,你说完事儿就完事儿了,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哭着说)我又何尝不是心存歉疚?那段时间我真的很感谢你,给了我生活上的帮助,让我活着的勇气,可是我真的不能忘记他,因为我的很多东西都给了他,我就有了这么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对不起……

既然你心里还想着他,那就去找他吧,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你还找我做什么?

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走……

说着,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让我已经转了过去的身子,不由得再转了回来,我第一次见到水云宁这么伤心这么绝望,我有点儿于心不忍,只好扶起了她,她坐在席子上,我看着她满脸是泪水,只好接着问她。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先不说这个,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有一个朋友,她说有一个和厉害的侦探,能够办很多的事儿,我只是想求求你,帮帮我……

帮你做什么?

帮我留住他……

谁?

杨俊。

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想到的人,只有你能帮我,也只有你肯帮我。

对不起,我做不到。

我求求你,就当我离开你是一个无心之过,好不?

不行,我怎么可能帮助我的前任女朋友追男朋友?这事儿传出去岂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我不管,我要你留下来帮我!

你还是这样,大小姐脾气,对不起,恕难奉陪!告辞!

慢着,你不帮我可以,不过你的下半辈子可就要在监狱里度过咯!你会后悔当初你的所作所为啊……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做的事儿我会不知道么?你偷窥别人的隐私,判你个无期都是便宜了你啊,只要我一报警,你就等着警察找上门吧,反正我无所谓,你自己选择……

水,你别吓唬我,我还真就不是吓大的,你有什么证据?警察没有证据可是不会相信你的!

呵呵,你还别拿我当法盲,在博物馆工作这么长时间,多少都有了些法律常识,我还为此特意买了一只录音笔,你就等着警察怎么抓你吧!

你!你竟敢这么对我!把录音笔拿来!

你放手,你别抢!

我伸手就抓住了水云宁的脖子,用力一推,我和她就直接倒在了席子上,她被我压在身下,当时可能是我太用力了,她的衣服撕破了,露出了她胸口处白皙的皮肤,手里的录音笔也丢到了一边……

不巧的是,这时服务员到了我们的雅间门前,撩开了门帘——您好,这是您的……发票。见到这个情形,我和水云宁都很尴尬,服务员知趣的把发票放在了地上,然后拉上了门帘。

我慢慢的站直身来,水云宁整理好衣着,我吧录音笔捡回来放在了桌子上,水云宁看了看我,没说一句话。

我帮不了你,你去报警吧,我不拦着。

那我就再告你一条,说你强暴我!

那我也不怕,反正我早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没有你的日子里,我觉得生不如死,还不如就此有一个了结。

谁知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一刹那,我被吻袭……

这是我欠你的,我还上,我们扯平了,我不想让我们之间变得这么尴尬,我知道很大程度上都是我的错,但我绝对没有玩弄你的感情,因为离开了你,我的良心也受着很大的谴责,但我不怪你,因为你是无辜的,我只想着我的俊哥哥,如果你想让我弥补,今晚我归你。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他说他想回去,下个月他妹妹要和梁海涵结婚,他回去给他的妹妹办婚礼,我怕他这一回去,就再也不回来了,我不能在失去他了,我不管他是不是心里有别人,我都想帮他回心转意,而你,是我唯一可以信赖的人,我不想提起别的,我只想说,看在你爱过我的份儿上,就帮我这一次吧,我愿意下辈子再遇见你,再爱上你……

嗯,我听明白了,你说的我都明白了……

那,你有主意了么?

嗯,这个主意虽然狠了点儿,但正所谓不打动人心的招数是没用的,我决定和你冒一次险……

冒险?

是的,这招叫苦肉计……你明白么?

这招好使么?

只有用过才知道,凭借我多年的经验,这个应该管用,对付高手显得倒是嫩了点儿,但对付杨俊,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抿嘴一乐——你真好!

说着,就扑到我的怀里,轻轻地抽泣起来……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我当时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知道我后来搀着哭得没有力气的水云宁走出了茶楼,不知道她回到了家,看到一脸无辜的杨俊,心里会怎么想,但我回到家的时候,眼泪再也没能忍住。

打开电脑,我看着屏幕里平静的两个人,就这样把时间一点点的消耗着,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我们之间的秘密,我觉得这样的方式,只能用于这样的情况,没有分歧,没有矛盾,和平分手,这样的情景好像在那首歌里有所体现,可是我对这样的歌曲没什么兴趣。毕竟这样的歌曲除了让人感伤,没什么价值。

我打开电脑,翻出了从前我和水云宁在一起是的照片,当初水云宁走的时候,我曾经气愤的想要删除掉这些照片,可是后来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无论水云宁怎么样的伤害过我,照片总是无罪的,所以我就没有在打这些照片的主意……

现在看来,我已经回想不起当初的那些甜蜜了,只剩下这些泛着酸涩回忆的照片,简单的图像,背后隐藏着巨大的痛苦和无言,可能是我习惯了,从此不愿意在接触任何一个异性,我开始自闭,却没有找到出口,只剩下一段无法抹杀的回忆,就像文革时期的样板戏一样,不停地,翻来覆去的播放着,我觉得我再看见水云宁的时候,心头已经没有了从前热恋的时候的那种欢喜的劲儿。而当我看到水的令人心疼的眼神,就像一盏唤醒我麻木心灵的灯一样,我顿时就心软了下来。

我慢慢的走进这个女孩的内心,却发现,从前的钥匙已经对不上原来的那副心锁了,我只能说,我徘徊过这扇橱窗,却无法打开一探究竟。

这样的生活我厌倦了,如果我这次拒绝了水云宁,可能我从此就会失去一个重生的机会,我不能失去,我宁愿为我爱的人做点什么,然后就转身一去不复返,也不愿在这样的生活中煎熬着自己的身体和心灵。

可是这样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帮自己的前任女朋友追回自己的真爱,这算是我能做出的最为荒诞的事儿了吧?

可如今我已经没有办法抓住水的心理了,我对此已经无能为力了,我只能默默地祝福着这一对恋人能够生活幸福,我能做到祝福,我不会诅咒任何人,无论是我的情敌,还是什么,他们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我又能够阻挡得了么?

我看着这个曾经心仪的女孩如今躺在情敌的床上,我已经没有了气愤的理由,是啊,我没有人家优秀,我不会赛车,我只会跟踪监视,偷听着别人的对话,我没有本事,我知道其实在爱情这方面,光凭着一腔热血是不够的,可是我只有一腔热血,最后当我拿着这一腔热血来到我心爱的女孩儿面前,她却把这一腔热血倒在了我的脸上,最后这一腔热血变成了一头狗血,腥咸的滋味流到了嘴里,最后化作同样腥咸的泪。

说实话,我很羡慕杨俊,因为他首先爱上了水云宁,我知道很多时候这件事情是不分先后顺序的,但是我又怎么能够容忍她一直念念不忘她的初恋呢?我曾经问过她,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喜欢他哪里,就是那么一种感觉让她久久不能释怀,我心想完了,自己算是彻底栽在这个没有谋过面的对手身上了,当时我就好奇这个人会是谁,可是当我真正的从监视器上,从望远镜里,从窃听器中,感受到这个人的魅力的时候,我着实被这个人给深深的折服。

他就是七站冠军的杨俊,我一生都无法战胜的对手,而我输给这样的人,算得上是心服口服。

可是我总是不理解为什么这样的一个人,就是对水云宁不管不顾,我这样的人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明白,刚才我总是想问水一句,可是一看到她的那种令人心疼的眼神,我就止住了自己的好奇心,然后安慰了她几句,到最后还是没有张开嘴,我也就无从知晓其中的原因。

最后我还是没弄明白,就这样,我答应了水云宁的要求,我没有要钱,因为我觉得我能给予别人幸福,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我甚至留下了我的电话,我为了她似乎什么都不怕了,哪怕是警察。

就这样的等着,我慢慢的习惯了等待,无论是看着监视器还是听着窃听器,我都没有了无聊的感觉,我总是恍惚的认为,水云宁是在跟我说话,说着这些个令人心疼的话语,而我作为一个场外观众,总是默默地为他们鼓掌,太多时候就是这样的度过一整天的时间,而我就这样过了很长的时间,直到有一天,那个神秘的来电再一次出现在我的手机上……

喂?水云宁?

是我,你能来一趟么?

去哪儿?

我的家,在S小区D栋楼,到时候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这就到你家里去。

废话,还用告诉我地址?我就在你家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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