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床的病人呢?”一个护士碰了碰还在熟睡中的春燕。
春燕睁着朦胧的双眼看着对方,“我问你,这床的病人哪里去了?该输液了。”护士又强调了一遍。
这句话使她的头脑立刻清醒过来,她忙抬头去看床上,被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头,在被卷上还放着一张简易的便条。她赶忙过去拿过来看,上面写着:对不起,燕子。我先回家了,我在家等着你。她立刻明白原来他心里就从也没有放弃过自己心中的执着,为了敷衍她,他才会在这勉强在这待着。她在他心里却没有那个讨厌的气功分量重,这是多么可气的事情。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刷刷”流下来。
“请问,病人哪里去了?还输不输液?”护士似乎并不同情她,冷冷地问她。
“人跑了,不输了。一会我结帐办理出院手续。”她擦了擦泪说。
护士可能看流泪的人多了有了免疫力,面无表情地走到另一个病床。
办理完出院手续,她木然地走出医院。她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向何方?张峰的顽固不化使她很失望,她不想去找他,更不想再看到他。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可是意识上却没有离开过他。
她一边走一边想:“我不理他,他的病还没好,谁来照顾他?我是不是应该去照顾他?他太可恶了,简直不可理喻,不去。”
一会儿,她又想:“我是不是有些太绝情了,他平日对我那么好,就因为这个,我就见死不救吗?我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她内心做着激烈地思想斗争。
走着想着,她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前面已经没有了前进的路。而这里竟然是张峰的居住小区。原来自己口里在拒绝去见他,而心里却在拒绝着这一想法。来了,就进去吧!不知他的现在的情况怎样?她突然特别担心他,她快步走进小区。
门是虚掩的,没锁。可能他知道自己会来,给她留的门吧?她推开门一眼就看到躺在客厅里的张峰,他似乎睡熟,根本没发现她进来。她慢慢地走到他身旁,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不怎么烫。看来药液在他身上起作用了。”她心里想着。
他什么也没盖躺在沙发上看上去有些心酸,他毕竟是个有病在身的人,没有亲人在身边,更没有人去关怀他,身在异乡的人在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了什么叫“脆弱”。
“而自己却在这个时候还想和他赌气不去理他,自己才是最可恶的。”她开始自责。
她到卧室给他取来一床被子轻轻地盖在他身上。她坐在他的对面凝神看着他。他呼吸均匀地沉沉地睡着。嘴角时不时漾起一丝微笑,或许在做美梦吧!她从来没有这样好好看过他,原来他是那么迷人。可是他对气功的痴迷却是那么让人那么讨厌。这时她皱了皱眉头,把视线移到别处。
“如果我再说不服他放弃气功,那么我就在他病好后提出和他分手。算最后一搏吧!孤注一掷了。”她看着窗外伤心地想。
“燕子,该吃早点了。”他突然说。
她听到声音赶忙去看他。可是他紧紧地闭着眼睛早已经不言语,原来是在说梦话。
“是该吃早点了。”她发现钟表的时针已经指向“7”。“还是自己做吧!反正有的是时间。”她自语着来到厨房。
“还是给他熬点小米粥吧!听姥姥说这最能补身子。”她边想边在厨柜里翻找,好容易找到了,她又犯愁了,她看着气炉想:这气炉怎么用啊?怎么打开?噢,平时就看他拧这个开关,打开这就行了吧?她琢磨出来门道高兴地笑了。
原来自己已经被他照顾得退化地不知如何做饭。平时他做饭和照顾自己的情景又浮现在她眼前,心中不免升起一丝甜蜜。她很明白自己已经很依赖他,就像生长在他身体里的寄生虫,一离开就无法生存。她看了看客厅里的张峰,一种无法割舍的思绪升上心头,心禁不住隐隐作痛。可她很明白,张峰病好后,她要面临一个抉择。先不去想了,心怎么那么乱,先顾眼前吧。
她把水和米在锅里放好,试着去打开气炉的开关。“好沉的开关。怎么弄不懂?”她使劲拧了又拧还是没能拧动。“破炉子,早该换了!”她气呼呼地说。
“不是炉子的问题,是你的问题。傻丫头。”他突然在后面环抱住了她,“向相反的方向拧一下,看看行吗?”他轻轻地在她耳边说。
她按着他的意思果然打开了炉子。她红着脸说:“谢谢你。”
他依然抱着她,似乎没听到她说话闭着眼睛没言语。
沉默了好久,他对她说:“燕子,我知道你就会来的。你不会生我的气是吗?”她刚想说几句气话,可是她忽然又不想破坏这美好的气氛,她干脆不回答。
“你知道我多么害怕吗?我怕你生气不理我。我真的害怕。”说着他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她的心跟着疼起来。
“傻子,我怎么会不理你呢?”她转过身用手给他拂去脸上的泪水,“你病了,我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理你的?有什么事,等你好了再说。我看到你精神多了,真的好高兴。这几天,我就学着做饭照顾你。”她微笑着对他说。
“真的?那我太幸福了。”他在她的额头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平时你那么照顾我,今算我回报你吧!”她给他做了鬼脸离开他的怀抱。
“我的爱不需要回报的,傻丫头。不许这样说。”他有些生气地说。
她回头看了看他,幸福地笑了。可是这笑得背后隐藏着些许悲哀。
几日后,在春燕的照顾下,张峰的病彻底好了。看着病好后的他又充满了阳光,她跟着开心起来。他们又恢复了一起上下班的日子。
他一如既往地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她想说关于气功的事又难以启口,她怕她一提出来,这美好的一切会瞬间消失。她满腹心事的和他小心翼翼地相处着。终于在和自己做了无数次思想斗争后,她向他开口。
在一个黄昏,他们又到公园散步。他拉着她的手走在公园的湖边的小路上。小鸟偶尔从他们头上飞过,给这黄昏的景色增添了另一种情趣。
“张峰,我想问你个问题,如果让你选择我和另外一个人,你会选择谁?”她忽然问默不作声地他。
“傻瓜,这还用问,当然你啦!”他感到有些可笑地说。
“那么让你选择我和气功,你会选择我还是气功?”她紧接着问。
“这怎么选择呢?气功是我的爱好,你是我的最爱。这是缺一不可的。”他莫名其妙地说。
“我就让你选择。”她固执地说。
“无法选择。好了,别闹了。我不是不说这个问题了吗?”他搂住她的肩说。
“不,我要说。”她挣脱他。
他惊愕地看着她。
“你选择我的话,我们就继续。要选择它,那我们今天就分手。”她一本正经地说。
“你怎么了?病了吗?好好的,怎么又说这话。别闹了,好吗?”“我没闹,我今天很清楚。你知道你在生病不看医生不吃药,我是多么痛苦吗?”
“可我告诉你,我无法选择,我哪个都无法割舍?”
“那好,我提你做出选择。我离开,我已经写好辞职书了。明天我就递交。”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园。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痛苦地抱着头看着她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