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我把车钥匙扔给睿云,叫她带张冬键四处转转。如果可以,健身房、钱柜K歌、SPA、泰式按摩,都可以尝试下。
毕竟作为一个高级白领,张冬键对于这些完全不懂,那是不可思议的事儿,一准儿会穿帮。
我自己则走向珍妮花那台子,她刚才叫我吃完饭后找她。晚上她有个节目,要求我一定要陪她。
我走开时,注意到张冬键看着我,微微有些小失落的眼神。
这孩子,真像我捡回来的奔奔,似乎我是第一面见到的,下意识就认定我是最亲近的人。我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比划一个“V”的手势,他微微点头。
珍妮花正与两个男人一起吃晚餐,我的来到,令三人全站起身来,其中身边有空位的男士为我拉开了椅子。
这个细节让我知道,这位先生肯定是从国外回来,或者在国外呆过多年。
珍妮花媚眼弯弯地跟我介绍,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叫约翰或约翰逊啥的,是她在伦敦时的好友。我对她在伦敦的荒唐生活亲耳所闻,瞅着两人的神色举止,应是曾经共同享受过鱼水之欢的那种。
至于刚才帮我拉椅子的这位先生,中文比较流利,自我介绍是约翰逊英国的朋友中文名字就叫韩森,是个英籍华人。
他长像斯文,30-40岁之间。谈不上多靓多帅,类似rain的那种单眼皮,身材保养得当。绝不像那些中国同龄男人,买一赠一,附赠一个标准的大肚腩。
离得近点,他身上隐隐飘来古龙香的味道,且头发浓密可喜,这令我好感倍增。我最讨厌秃顶、或有秃顶倾向的男人。
我与珍妮花的重口味不同,总觉得异国男人体毛充沛,毛孔粗大,看起来比较像大猩猩。但珍妮花亲身证明,并不都是如此。
珍妮花跟约翰逊不时用英文交谈着,说得都是一些片言只语,只有他们两人明白。一个起了单词,另一个马上接了下一个,然后两人就相视笑着,无比暧昧。
他们这种晾着我与韩森的行为很不靠谱,我俩都有些尴尬。估计珍妮花再三留下我,就是出于敷衍这韩森的需要。
出于礼貌,我觉得应该和韩森说点什么。但我们两个都不是主动出击型的选手,两人彼此互相轧着苗头,却不知道谈些什么,尴尬悄悄弥生。
他沉吟片刻,礼貌地问我:“夭(姚?)小姐,有没有去过伦敦呢?”
我如实告诉他,我听说过这样的地方,但从未去过,国外最远去过济州岛。
他微微失望地哦了一声,这样一来,显然无法继续跟我谈论伦敦阴霾的天空,他表情露出几分遗憾。
想了想,他接着问我,北京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他到这里才一个星期,希望对这个城市有所了解。
我有点苦恼,在这个城市居住那么多年,居然没有觉得有啥好玩的地方。这个地方,曾经住的皇帝不少,可皇帝们都在自己家里玩,故宫现在又不让随便玩了。
他再度失望地哦了一声,便不再刻意找话题跟我交谈。一时席间,除了珍妮花和约翰逊唧唧细语,偶尔开怀大笑,我俩完全隐形。
我想他认定,要不我天生是个无趣的人,要不就是没有兴趣搭理他。看来他也是有傲气的,不习惯“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吃完最后一口甜品,我以为聚会到此结束。刚轻松半分钟,珍妮花却兴致勃勃地告诉我,今晚节目刚刚开始。
当车子往北五环方向,开过小汤山后,我就知道她要去干嘛了。她曾经夜里发神经,带我去过一次。
我大惊,问:“珍妮花,现在去温泉会馆游泳?”
珍妮花说:“是的,今天的天气不错,秋老虎,一点也不冷。夭夭,你不是一直告诉我,你的游泳水平很棒嘛,今天我一定要看一下了。”
两个男人一幅客随主便的意思,黑暗里一言不发,看样子不用指望这两只帮忙拒绝。约翰逊坐在副驾驶,一直和开车的珍妮花黏糊着。
黑暗中我只能靠想象,一只毛烘烘的咸猪手,一直活动在珍妮花的大腿或者某处。珍妮花低低的笑,说不出的潮湿诱惑。
想想珍妮花一拖二,如何能玩得开心?难怪她在西餐厅里撞到我时,那么高兴,死活要我今晚一定要陪她。
车子过了温泉会馆大门,还在继续开。我奇怪地问:“不是去会馆游泳吗?”
珍妮花嘻嘻笑了一声,说:“前面有正在施工的人工沙滩呢。”
我忽然明白她要干嘛,浑身开始不安了。
车子转入蜿蜒的道路,左手面是峻峭的会馆围墙,长满浓郁青翠的各类植物,在明朗的月光下呈现出层层叠叠、深浅不一的黑色。眼前依稀可见一大片建设中的人工温泉湖,夜色中犹如深蓝色的海,闪烁着细柔的碎碎波光。
温泉会馆附近整片地都被会馆征下了,居民早已经搬走。这条路基本上已经废弃,很少有车辆经过。
小汤山据说是京城龙脉之所在,温泉是全国一流的,各种矿物质及含硫量极其丰富。周边原住民时常自豪的说,将已经失水的青菜放入他家的温泉水中,一刻钟就会鲜活水灵起来。
当然在他们口中,这温泉是包治百病,似乎也可以让他们长生不死,已经有了某些神话的色彩。
实际情况却是小汤山医院每天仍人满为患,每天依旧有人被送去太平间。小汤山的温泉好是好,却没有好到百病皆除。
在我看来,地下汩汩流出的,不是硫磺水,而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施工建设中的所谓人工沙滩,不知什么原因已经停工。在这样的夜晚,更是个人迹稀少的地方。
今夜月光明媚,朦胧的月华掩盖了白日里一切的杂乱,视觉上只留下了美丽的假象。此刻开车兜风,抛开身边这几只,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月光下的温泉湖,宁静祥和,令人心神俱醉。
车子停了下来,我说我累了不想下车。珍妮花用大眼睛哀求我,说:“不要扫我兴好吗?”
我只能被她硬攥着下了车。脚下一条逶迤小路,蜿蜒着直通到下面已铺砌好的沙滩上。
这条路不是由施工的人踩出来的,就是一些寻求刺激的人踩出来的。
道路上的砂子里面混着石头,我俩穿着高跟鞋,很不好走。珍妮花不时咋咋呼呼地尖叫一声,约翰逊便不时回身伸手扶着她。
我走在韩森的后面,一次差点滑倒,慌忙中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肩。
尽管我一站稳就立刻松开了,他还是回过身后微笑着说:“小心。”月光清清楚楚地照出他的笑,意味深长的。
我想他八成以为我是故意滑倒的,借机亲近他?你妹的!接下去的路,我走得非常小心,坚决不再让韩森有此类想法。
人工沙滩夜晚感觉是洁白的,犹如深秋早上的银霜,估计设计者是想模拟北海银滩的盛景。
月色下感觉很美,洁白的砂子象缎子般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我脱下鞋子,踩在上面,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直电到心里。沙子似乎又细又白,手感不错。我抓起一把,在自己的小臂上搓着,这种感觉爽极了。
这实在是一个漂亮的夜晚,风清月明。水面波澜不兴,微微有点凉意,却不至于冷。月色令一切都变得迷离,如诗如画。
如果是我一个人在这样的沙滩,我也许会脱得光光,沐浴在大自然的和风柔光之中。
珍妮花叮嘱韩森照顾我,又拧着我的脸蛋,风骚地暗示说:“夭夭,快乐一点,人生短暂,要学会及时行乐。”
然后她就开始表现她的及时行乐了,象个小孩子般跑到另一边,拧着屁股开始脱连衣裙。我从她美人鱼般的动作推测,她大概是要****。
我在她脱光之前,别转了视线。然后就听到水花泼溅声,再回头,看到珍妮花和约翰逊已在水里。
他俩倒是彻底回归了自然,象两个小孩子一样开始打水仗。
看得出,他们很快乐,无拘无束的快乐。
或者很多人认为这是浅薄的快乐,但细想一下,他们裸泳究竟妨碍了什么呢?道德人士说有伤风化,可是风化是什么?
我就远远坐在沙滩上,韩森隔我半米坐着,低声问我要不要游泳?
我微笑,说还没习惯在别人面前裸泳。人的眼睛适应能力也不弱,这一会儿,黑暗中我就能看清他的眉眼。
他吐了一口气,轻轻笑了一声,月光下显得分外生动年轻。我问他是否曾裸泳,他点了点头,说:“有,但只是两个人的时候。”
想来是和他心爱的女人一起,我们在这点上达成了共识。我们距离珍妮花的距离,是一个孩子和成年人的距离。似乎并不太远,但终她一生,拍马也追不上。
沙滩边的月色实在是太美了,美的有点危险。所以我觉得必须要说点什么,即使是无话找话。
以我不太擅长的社交头脑,跟一个认识才三个小时的男人说什么好呢?想来想去,我找到一个笨拙的话题,问他是哪里人?
他说他老家是浙江人,但很小就全家移民英国了,早对老家没有记忆了。浙江人,中国最聪明的一群人,我感叹。
他认真起来,“为什么?”“因为浙江人有钱呀,你不知道吗?”彼时,浙江的皮货、纽扣、皮包等小商品事业如火如荼,确实是先富起来的第一批人。
他大笑,说真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夜色中他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我故作严肃地看着他,就在那一刻,一直横亘在我俩之间的陌生感,在这夜色的朦胧中,烟消云散。
再次交谈起来,气氛就显得很轻松了。韩森说他是被总公司派到这里来的,刚到北京才一个星期。约翰逊是他在英国的旧友,告诉他北京这个城市不错,很热情,很开放,很大度。
我猜测,约翰逊可能是因为漂亮的珍妮花,才对北京有着如此美好的印象。我笑着问韩森:“你感受到这里的热情了吗?”
韩森轻笑,即使黑暗中,我也感觉到他的眼神,在我周身游弋了一番。然后他说:“是的,感受到了。”
他不仅聪明,也很坦率,这一点颇合我胃口。
水里的那两个人渐渐游远了,月光如水倾泄下来。水波微微荡漾,非常清晰地看到两人的脑袋已胶着在一块儿了。
月色撩人的晚上,我坐在皎白色的沙滩上,和一个看起来斯文有教养的男人,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一起聊关于北京的热情的话题。
青灰色的天幕分外高远,几点星辰依稀眨着好奇的眼睛,月色静静地流淌在沙滩上。不远处有一个裸男一祼女正叠在一起,狂热的亲吻着。
幕天席地的感觉给了那两人奇妙的刺激,置身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更令人彻底放松。两人的情绪很快就过渡到了白热化,很快,珍妮花销魂的呻吟和男人低沉的喘息声,随着夜风四处飘散。
无论我和韩森怎么装作看不见,可事实上真的做不到,我俩似乎都能听见对方猛然加快的心跳声。
我浑身开始出汗,不知道是由于刺激还是紧张。我果断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沙,跟韩森说:“韩森,蚊子太多了。我又怕冷,要先回车上去了。”
韩森也立刻站起来,说他也怕咬,要跟我一起回到车上。虽说完全看不清那边的春色,就是那种放肆又热情的声音,仅凭着想象就让我俩难以消受!
我回到车上时,曾回头看了一眼沙滩。皎洁的月光照着两条纠缠在一起的白色人影,画面天人合一般出奇地和谐,毫无丝缕的猥琐情色。
一个疯狂夜晚,一对疯狂的人!我摇头叹息一声。估计这样火辣的珍妮花,这一夜,给约翰逊心底刻上了一抹朱砂,其他女人这一生,恐怕再难比肩。
我赶紧别转头,上了车,韩森也是。我俩找到一张布兰妮的碟,聊了一会儿音乐。酒劲上涌,我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拼命地搔着被蚊虫叮咬的地方,在心里埋怨珍妮花的好兴致,好象要睡着了。
沙滩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喧闹,惊醒了车中半睡半醒的我。我豁然而起,一时忘记身处何处。前额“砰”一声,撞上风挡玻璃,立刻火辣辣的疼起来。
我这样大的动静,身旁昏昏欲睡的韩森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他动作反应不慢,一只手准备打开车门,估计想下车查看情况。
我侧耳倾听,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从车窗外碾过,朝着沙滩的方向而去。我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同时将手指举到唇边,制止他发出声音。
几个黑影重叠着,先后从风挡玻璃前闪过,嘴里还呼喝有声。
看这伙人的架势,分明不是抓奸,就是抓贼?如果是想抢劫,那么先冲车过来才对!那些人跑过后,我心中飞快的猜测着这伙人的身份,一边对韩森低声分析着情况。
韩森一幅莫名其妙的表情,从一个水土不服的外国人身上,我也没打算听到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我的第一反应还是先报警吧,此刻已近夜半,除此之外真没别的办法。万一真的是贼人,就怕我们几个hold不住呀!
我在电话里再三强调情势万分危险,不厌其烦地提醒警察同志千万别弄错了地址,并哀求对方以最快的速度过来。
可能每一个报案的都如是说,在泱泱的京城,警察们对治安表现的相当自信。对方语气冷淡地表示,最快也得20分钟。
言外之意,让我们自求多福。大白话就是在他们能到来之前,要求我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且一定能有坚持到底的运气。
韩森一直沉默地看着我作为,没有发表只言片语,想来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放下手机,示意他和我分别打开车门,悄悄下车。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别的都还不太要紧。这个珍妮花,真是不省心,这回风流大发了!我暗暗祈祷,千万别上升到“被抓奸”的地步吧!
那样,我们几个绝对会成为明天的头条新闻,再配发几张香艳的照片,不红都不行。
以韩森那个被英国人同化的头脑,显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被抓奸,为什么有人肯来这种偏僻的地方抓奸。
我也是昏头了,中国人对于抓奸的热情,自古就有。这个早早出去喝洋墨水的家伙,显然不明白抓奸行动对于国人的吸引力。
无论有否好处,无论有否资格,中国人都喜欢捉奸。这种桃色事件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大家的八卦兴趣是巨大的。
倒霉的约翰逊自己虽一丝不挂,仍很绅士地将珍妮花护在背后。但黑暗中,珍妮花玲珑的娇躯,愈发莹润诱人,让人垂涎。
他俩此刻距离虽不远,但表情我俩看不清楚,只感觉被5-6个高高低低的身影包围着。
谁让他俩太忘形了,忘记了脚下是中国的土地,我腹诽。此刻两人的衣服,还躺在包围圈之外1米远的地方,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样子。
听口音那几个似乎都是外地口音,其中一个人正大声嚷嚷,有股四川的麻辣味,听上去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龟儿子的,刚开始我俩还以为是来工地偷东西的,现在看来是搞破鞋的!”
周边的男人似乎都被点燃了情绪,开始起哄,“搞破鞋还不挑地方,让我们来看看……”
我隐隐预感不妙,近看这帮人似乎是民工的模样。弄不好,珍妮花此刻的样子,会让这帮精虫上脑的人犯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