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轲瑜
贾海是县政府办公室最能干的秘书,具体表现在领会领导意图既早又准,为领导办事既快又好。特别是给领导写会议报告和工作总结,该全面的一个不漏,该深刻的一捅到底;该上升理论的引经据典,该举例验证的具体细致。县长们交口称赞,同仁们翘指敬慕,可他就是跟提拔无缘。
进办公室10多年,与他同“秘龄”的没一个不带“长”,就连在他之后进来的,甚至才进来三五年的都带了“长”,他却仍是秘书。严峻的形势让他不得不冷静思考,送礼吧,被提拔的未必个个都送礼;沾亲吧,他们也未必个个都跟谁沾了亲。正当他百思不解时,韩副县长的一番笑话让他翻然醒悟。
这天,韩副县长要下乡,恰巧其他秘书手里都有事,只有贾海闲着,他便主动请缨跟随,办公室老主任都点头了,韩副县长却摆手。他笑着对贾海说:“你看你,身高体阔,腰杆挺直,气宇轩昂,跟你走一起,人家肯定将你当县长,拿我当秘书,咱不干。”老主任马上让贾海接替另一个秘书的工作,由这个秘书跟随韩副县长。望着这位同仁低头哈腰地为韩副县长开车门,他猛然想起自己。当秘书这么多年,极少有机会跟随县长外出,顿时醒悟:“是‘气宇轩昂’害了自己。”由于和县长们单独接触少,没有建立私人感情,他的前途就无人关心了。他决心以史为鉴,“改邪归正”,从即日起凡上班都低头哈腰。可是整天低头哈腰累死人。一番冥思苦想,终于心生妙计,让妻子到裁缝店给他缝了件前心单布后心铺棉的特殊背心靠身穿着,这样就显得背驼胸瘪,不再气宇轩昂了。这一招果然奏效,渐渐有县长外出愿意让他跟随了,他和县长们的私人感情也日积月累,从无到有了。
春来冬去,夏去秋来,终于传出消息,贾海即将升任科长。这天晚上,与贾海同科的柏秘书邀贾海去浴城洗浴,脱衣服时,柏秘书发现他的靠身背心有点怪,便好奇地问其原因,贾海随口搪塞:“我有风湿性心脏病,医生说要焐后背。”不久,任命书下来了,才进来不到3年的柏秘书当科长,贾海仍是秘书。贾海失望之余向办公室老主任打听原委,老主任告诉他:“县长们原先确是想提拔你当科长,可你患了风湿性心脏病,不能胜任,他们不得不另提他人,是你的身体不架事呀!”贾海心里一阵郁闷,顿感头晕目眩,打个踉跄,昏倒在地。老主任赶紧送他去医院抢救。救醒后,经检查,他确实患了风湿性心脏病。病因是他的靠身背心前单后棉,时常热得出汗,出汗后又解钮纳凉,长期时热时凉,终于酿成病殃。
贾海没好气地脱下那件特制背心,狠狠摔向病房的墙角。